可他只觉得扎眼。 岑云谏不打算装下去了,像阴云阵雷,他直接问:“你为什么能够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澹台莲州一头雾水:“啊?” 他看向岑云谏,欲言又止地问:“你又喝醉了?” 岑云谏更气了:“没喝酒!你不要又转移话题。” 澹台莲州觉得自己怪冤枉的:“我没有转移话题啊,你突然这么问……我自然……自然觉得不怎么像你会问出来的话。” 岑云谏:“我为什么不能怎么问?” 澹台莲州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仙君’啊,你会在意这吗?” 尤其是被澹台莲州那双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眼睛看来,其中既无爱意,也无恨意,尤其让岑云谏来气:“我为什么不能在意?我是‘仙君’,我也是跟你成过亲的岑云谏。” 澹台莲州:“呃……” 岑云谏比他高半个头,微微俯身下来,正背朝太阳,影子罩下来:“这算什么?澹台莲州,你要是恨我,恨昆仑,你尽可以说出来。不要装成你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以前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告诉我;谁惹你不高兴,你也可以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只要跟我开口,能给的我都会给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岑云谏的目光锐利。 澹台莲州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进了荆棘丛中,他现在不爱岑云谏了,即便能够理解岑云谏生气的原因,也无法感同身受,倒似他成了铁石心肠的那个人了。 澹台莲州一件一件地耐心回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也没那么记仇,就不提了。在昆仑,修真者看不起凡人也很正常,你们的世界就是这样,没人能改变的了修真界实力至上的规则。” “至于我需要什么,我暂时都够用,没有要麻烦你的地方。倘若什么时候必须找你援助,我一定会厚着脸皮去找你的。不过,你也没有义务要帮我。” 岑云谏:“你救过我一命。” 澹台莲州不免心想,这个理由都说过八百次了,又是成亲,又是给宝贝,又是倾力携救,还没用烂呢? 就没有别的理由吗? 说罢。 澹台莲州还没回过神来,岑云谏又取出了许多锦盒,放在桌上,没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珠光宝气的宝贝小山。 澹台莲州看了一眼,全是以前岑云谏送他,他留在洞府没带走的物件。 他看了两眼,也有点走不动道,建城练兵都要钱,越多越好,最近手头是有点紧,要不是有他母后跟秦夫人为他管账、送钱,他说不定已经入不敷出了。 能多一分钱是一分钱,说不定冬天就能少死一个人,多一个是一个。 岑云谏看他的眼睛落在阿堵物上面,还发光,就不看自己,气闷地问:“还有。下回再给你带。这些反正我也用不上。” 澹台莲州就不跟他客气了,美滋滋地说:“那我不介意帮你处理一下杂物,清空你的仓库,才有地方放有用的宝贝。” 这时,澹台莲州想起了事,问:“要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派几个需要历练的昆仑小弟子过来?不用多厉害的。”
第77章 昆仑。 青峰之上,少女剑修江岚正在专心致志地练剑,她长得纤细瘦弱,但是剑风却似飙发电举,好不迅猛,已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这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内门被重点培养的弟子,每一个都是天才。 她练到一半,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眉间紧锁,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像是在看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这套剑招她想了很久,每次都卡在中间,滞塞难舒。 打算再练一遍,却收到了信蝶,命她去北宸后殿拜见仙君,领取任务。 江岚不敢相信地看了三遍才确认。 任务?有任务要派给她?可是,她都没有被授剑,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她呢? 江岚连忙赶去。 宫殿一如既往,晦暗不明,似乎只有首座上有一束光,照在端坐在那的仙君身上,他阖目静坐,一动不动,好似一座威严的雕塑,又像是一座刀削壁立的孤山,自有一派高峻峭严的气势。 不可攀登,难以逾越。 在他成为仙君以前,只是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最优秀的昆仑弟子。 在这个转折点后,他的法力与威望都如星火炽涨,驰升急进,已经到了他们甚至不能望其项背的地步。 殿内已经有两位弟子在等着了。 年纪跟她差不多,都是十一二岁,在将要到开元境前的筑基启蒙阶段。 不是江岚自我看低,但他们这些小弟子的确实力低微,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也不知道要他们做什么。 当江岚到了以后,人都到齐了。 仙君睁开眼睛,自头顶洒落的金光给他的轮廓描上一层金边,并不会让人觉得暖和,反而有一种金属的冷冰冰的错觉。 可在这时,江岚却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仙君跟先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乍一看是差不多的,她一下子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同。 仙君说,昆仑有辖管保护供奉昆仑的国家的义务,如今打算先在昭国试一试新方案,派他们三人一起去昭国,护在昭国太子身边,与其合作,斩妖除魔,保卫人世,为期一年。 昭太子虽是凡人,但是他要庇护的国家的人,切不可轻慢。 说实话,江岚心里是不大乐意的。 昆仑灵气丰沛,凡间灵气匮乏,在哪修炼更好显而易见,得耽搁她一年的修炼时间,而且还要跟凡人接触,总怕会误心。 仙君给出了不错的报酬,将会给予他们每人六百灵石一年,如有击杀妖魔,再按等阶加钱,待他们以后回来,被授剑时,也可以帮他们挑选更好的灵剑。 好吧,那这样还是挺不错的。 仙君还点了她来带队。 江岚自我安慰着,恭敬地领了任务,折身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另两个弟子是男孩子,毕竟是一个师门的,虽然师父不同,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多多少少认识。 江岚如今性格变得孤僻不少,一心求剑,不欲与他们叙旧情,然则对方却不怎么想,一出殿门就“师妹”“好久不见”地叫唤。 江岚无奈,只得应了两声。 两人吹吹唱唱似的想要从她这儿问点话出来。 “江师妹,仙君命你带队一定是因为你最了解吧?” “你可知道昭国在哪?” “昭太子是什么人?” “我记得好像上次仙君大发雷霆就是因为有魔将闯入昭国领域一事。” “是昭国吗?我记不清了。” 江岚回答:“就是昭国。” 她一脸严肃:“我不知道仙君为什么选我来,也不知道我们去昭国会怎样?但既然已经接下仙君的命令,我们遵循仙君指示照做便是。休再聒噪。” 两人应了声是。 小师妹年纪虽小,但是道行不小,架子也摆得高。他们倒没质疑为什么仙君点江岚领队,她本来就是三人之中剑术最厉害的。 隔了一天。 三个小弟子收拾好行李,带上八卦盘,去往仙君所指的昭太子所在处。 江岚六岁上山,一直到现在都没出过山门,她故意冷着脸,让人看不出她内心其实也有一点慌张。 但她心里越是慌,她的眉眼就越是凝冰。 便如现在,她御剑飞在最前头,为其他两人带路,全神贯注,唯恐找错了路,也没安排休息,日夜不停地飞了一天一夜。 澹台莲州走了一年的路,她只飞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天清晨,她来到了洛城的上方。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破败的城池,正因为老城破旧,是以新盖起来的那片屋子格外显眼,格格不入。 就像是在沙漠里长出的一株茁壮旺盛的植物。 不,应该说是一片,他在蔓延向四周,给旧城注入新的生命力。 不过,也只是从天际眺望来看还算不错。 飞近了,这些凡人的房子简直简陋的不能更简陋,与昆仑那些美轮美奂、高柱广殿的仙居不可同日而语。 江岚草草地看了一圈,没看出来哪座屋子突出的豪华。 按理来说,昭太子就应该住在最好的那座屋子里吧。可这里的屋子都长得差不多。 那怎么找昭太子? 她看见一个小水池边有一只伤痕累累的白象,白象身上坐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女正在边吹笛子,边跟白象玩耍,逍遥自在。 也不知是因为她俩都是小女孩,还是因为白象,抑或笛声,她飞了低了点,如一只鸟儿掠过。 两个少女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有新奇之意。 再往前走,飞过一片田野。 又遇见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看见在天上御剑飞行的她,很是没见过世面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二哥,你看,有三个小仙童飞过去了。” 再到军营。 江岚急停下来。 因为她差点挨了一箭。 哨塔上的弓兵受到的第一节课,就是假如天上有类似禽类的妖魔出现,必须第一时间射杀下来。 这一箭是阿鸮射出的。 他瞄准的是致命处,被躲过去了,但对方停下来以后,他也终于看清,好像不是妖怪,是人。 仙人吧? 站在剑上。 阿鸮眯起眼睛,想,好像还是三个小孩? 江岚飞低了一些。 数十个弓兵们已经拉满弓弦,齐齐对准她,以防万一,她捏了一个护身咒术,心底却觉得很是可笑。 区区凡人,木箭俗铁,也想伤到她? 而且这些凡人见了她的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下跪吗?就算胆子大没有被吓到,也不应当敢用武器对着他们吧? 但是刚才那一箭的射程之远,力度之大,也不是没有让她有一分惊奇。 是她弄错了?还是现在人间的凡人已经变了个样。 阿鸮看清他们的长相,还真是三个小孩,身上穿的衣服也有点眼熟,依稀是跟太子当年来到他们村子里时差不多的样式。 “原来是,昆仑、弟子。有失、远迎。” 阿鸮道,他是个结巴,没办法成串地说长句,好朋友小飞教他可以两个字、三个字地说,说得慢点,音拖长点,这样不但不会被人怀疑是结巴,还会显得很深沉可靠。 说之前,他还记得抬起手,做了个捏握成拳的手势,弓兵们见到以后纷纷收起了弓。 这样的态度落在昆仑弟子眼里则是一种倨傲的体现。 江岚完全不明白这群凡人怎么敢的,但她不是那种会随意发脾气的性格,忍耐住了。 江岚站在剑上,居高临下地问:“我等奉仙君之命前来,襄助于昭太子,昭太子所在何处?请让他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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