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原本觉得好笑,想要看澹台莲州的笑话,看着看着,怎么感觉越看越不对劲了…… 这……这昭太子脸上傅的粉被揩拭掉以后露出的皮肤怎么比傅粉以后看上去更瓷白细腻?简直如一块温润的美玉。 这暴露出一角的美貌愈发地撩拨着周王的心弦,如百爪挠心,让他心痒得恨不得亲自过去把昭太子的脸擦干净,仔细看看究竟是何等相貌。 喝到第十杯酒,澹台莲州还没醉,可是出了一身汗,而且满身酒气,叫他觉得颇为难受。 周王更是纳闷:奇了怪了,怎么还没喝醉呢?莫不是在硬撑? 他问:“昭太子,孤见你出汗许多,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澹台莲州转向他,抬手简单行了个礼:“多谢王上关心,我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周王被噎了一下,然而礼仪需进的十杯酒已经快饮完,没有其他理由劝他进更多的酒,只得悻悻作罢。 澹台莲州仍然身形沉稳,丝毫不晃,甚至还有闲心帮一把旁边的人。 他扶的人是庆国的右相褚迁,还给人递了一颗解酒丹,道:“解酒的药,悄悄吃吧。” 一切在袖子中进行,褚迁对他笑了笑,在抬袖子掩面弯腰道谢时快速服下,对他笑了一笑,两人顿时感觉昭国与庆国之间的关系都紧密了不少。 周王更是郁闷:这人都没喝醉,怎么引他到内室去休息从而污蔑他? 难道要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他走了? 打扮成侍人伺候在周王身边的男宠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出谋划策说:“不如使人弄脏昭太子的衣裳,怎样?” 周王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头。再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他亲自去做。 昨日他就此事又找男宠商量了:“昭太子生得貌美非凡,不是一般美人所比得上的,我们哪能找得出让他心动失礼的美人?” 男宠笑说:“不需要他心动,只需要他失礼就行了啊。大王。” 周王道再赐澹台莲州一杯酒。 男宠亲自去送,装成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把酒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连忙下跪道歉,祈求原谅。 澹台莲州不急不气:“无事。” 还伸手扶他,并向周王求情:“凡人孰能无过,他也是不小心,但请王上轻点责罚。” 周王皱着眉,佯装生气地道:“把人拖下去。” 澹台莲州忧心地看了一眼,又求了两句情,就被其他侍者引着,带他去别的房间换一身干净衣服去了。 周王的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更换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榻上。 两位侍女表示要帮他更换衣服。 澹台莲州刚脱掉外衣。 这时。 澹台莲州感觉到他放在胸口的小铜镜振动了起来。 他精神一振。 这是岑云谏找他。 比起烦琐无聊的宴会和态度古怪的周王来说,跟冷淡寡言的岑云谏说话都显得有趣了起来。 他好想要赶紧回去。 侍女隐约听见从澹台莲州的胸前传来什么声音,而他只能装成一无所知,勉强地笑了一下,问:“我不习惯不认识的人帮我更换衣裳。你们可否退下,让我自己来换就行了。” 侍女福身:“是。” 澹台莲州松了一口气,一等她们离开,就从怀里掏出了小铜镜。 却不知较远的那扇窗外,周王正在偷窥于他。
第60章 澹台莲州背对着门,他把镜子放在椅子上,一边自行更换衣服,一边与岑云谏说话。 因为着急,他催促道:“长话短说。” 这让刚要开口的岑云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不是前任尧风仙君,是他的一位师兄,因为在八十岁时被逐出昆仑,我也只找到一个名字,姓兰。 “大概是他下了山以后遇见周朝的建国之王,襄助了对方。” 澹台莲州应了一声:“嗯……” 接着屋子里陷入一片缄默。 澹台莲州:“……” 岑云谏:“……” 澹台莲州:“然后呢?” 岑云谏:“没了。” 又沉默。 片刻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岑云谏:“你没有更多要跟我说的吗?” 澹台莲州:“你只查到这么多?” 两句话撞在一起。 澹台莲州怔了一怔,该说是默契呢,还是没有默契。 岑云谏:“我只查到这些,一千年前的事了。……,莲……” “莲州”这一去掉姓氏只唤名字的昵称才刚说出口,就被心不在焉的澹台莲州用一声“嘘——!”给堵了回去。 澹台莲州忽地警觉起来,压低声音,正经严肃地说:“有人在窥探我,下回再说。” 岑云谏问:“要帮忙吗?” 澹台莲州飞快地答:“不用。” 说罢,澹台莲州将小镜子塞进怀中,继续坐着不动。 他不知道是谁在窥探自己,但是进宫前他被搜过身,现下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带,倘若突然遭遇袭击的话,该如何防卫? 周王只瞧见了澹台莲州的背影。澹台莲州着里衣,并未裸露出肌肤,光是瞧见澹台莲州低头时露出的一截脖颈,他就莫名地口干舌燥起来。 他眼尖儿地瞧见有一根头发粘在那纤细白皙如天鹅般的颈后,心痒极了,真想去拈掉这跟发丝。与此同时,是不是也能触摸到昭太子的肌肤,感受一下究竟是怎样的手感。 这时,澹台莲州向后抬起手,摘下了玉冠和发簪,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将原本还能细看的后颈肌肤也给遮住。 周王却心跳得更快,一时间看痴了。 澹台莲州握着发簪,转过头来,一抬眸,瞬间捕住了周王窥探的视线。 他的目光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寒气森森,凛冽不已。 周王被吓了一跳。 男宠在他身边小声而着急地问:“王上,该让人进去了。” 话音还未落下,门板突然被踹开。 趴在门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周王被掀倒,连带身边的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澹台莲州看清门外的人竟然是周王,表情扭曲了一下,没控制住错愕之色,他很少会有这样冷酷嫌恶的表情。 这一时刻,他站着,而周王狼狈地摔坐地上,仰头看着他,他也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这一直暖如春风的谦谦君子忽然冷若冰霜一下,还裹挟了一股酒气浓浓的风,似乎也别有一番趣致。 周王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耻辱,而是心脏都快炸掉一样的情躁。 然后澹台莲州敛起了剑意,周王也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诸侯国的一个小小太子面前犯了蠢样,颜面大失。 澹台莲州此时并不算很有醉意,但显然也被醉意所影响了,他的眼眸湿润而明亮地盯着周王,连那种温柔也变得诡异起来,似笑非笑地问:“您怎么在这儿?” 周王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硬着头皮,直视着澹台莲州的目光,还抵死不肯承认地说:“恰好路过而已。昭太子突然开门,倒是把本王吓得摔倒。” 澹台莲州不道歉。 周王也不敢讨要。 澹台莲州问:“您可有受伤?” 周王忍不住不去摸作疼的腰骨和屁股,感觉仿佛在被澹台莲州步步紧逼,心下紧张不已,生怕澹台莲州把人叫来。万一他这一行为被那些人烦人的史官给记了下来,那他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周王若无其事地说:“没有。没有。” 周王满脸通红。 既然周王都装样子了,澹台莲州也勿以追求,向他拱了下手:“那我可否能够继续更换衣服了?” 周王不敢再看。 他因为一时色心,打乱了计划,还丢了个大丑。 等诸侯国的使臣都离宫很久以后,他初时浸在那种羞惭的情绪渐渐转变成恼怒,恨恨地将所有错都归结到澹台莲州的身上。 本来只是有五六分想要把昭太子扣留下来责罚,但在这不理智的恼羞成怒的趋势下,一下子涨到了十几分。 他非要找回这个场子来。 澹台莲州坐上出宫的马车,驶向宫门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在胸口衣襟里的镜子又发出岑云谏的声音:“你在凡间时常遇见这样的事吗?” 澹台莲州:“!” 他掏出镜子:“你一直在听吗?” 岑云谏:“方才听了一会儿。” 澹台莲州:“一般也不至于那么失礼,至多是向我丢花掷果而已。大多是小娘子与我示好。被男人窥探是第一回。” 岑云谏:“这周王好色荒淫,连别国太子都偷窥,品行委实不端。” 澹台莲州太了解岑云谏了,以至于这几乎没什么音调起伏的一句话里,他就隐约听出了岑云谏似乎在生气,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刚想着,就听见岑云谏不满地问他,而且又是带着不自觉的教训的口吻:“莲州,你作为一国太子,将来还要当国君,你的脸面就是国家的脸面。你受到这种羞辱,怎么能忍气吞声?就这样当作没有发生了吗?” 澹台莲州一笑而过,无所谓地说:“要是被许多人瞧见也就罢了。如今只是一场秘事,难道我要去大张旗鼓地宣扬开来?或者揍周王一顿? “再接着呢?两国开战? “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死不少人。 “只要我装成不知道就好了,就能少死许多人,这不是很划算吗?” 岑云谏颇为不赞同:“那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好欺。” 澹台莲州刚要回答,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他坐在车里都趔趄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澹台莲州随手扔下镜子,揭开帘子往外看。 他们的马车被卡在了外宫的宫门口,最后一道门。 几十个士兵包围着他们,为首的高声道:“昭国护卫出门时多有不恭,有失礼节,请太子将他交出来,接受我们的惩罚。” 槊尖直指着赵蛟。 澹台莲州见赵蛟肩膀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电光石火之间,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赵蛟不是个读书人,没什么涵养,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一个没忍住,骂了几句脏话,粗声粗气地为自己辩解:“太子!我什么都没做!他突然刺过来,差点把我刺了对穿,幸好我反应得快,不然就直接被他扎死了!” 对方却进一步抓住他的小辫子:“天子葬礼刚过,你竟然就敢在王宫门前口有不敬,满是污言秽语!该死!” 可把赵蛟气了个够呛。 澹台莲州步下马车,先礼道:“卫官息怒,我想我的下属一定没有侮辱周国的意思,他虽是个莽人,可心底纯善,古道热肠。我不认为他的礼仪会出错。 “想必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203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