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 这年头谁还敢来肖少爷的店里闹事? 肖钰盘下韶光堂的生意,打算珠宝店重修好了再去店里巡查一圈,谁知道他大哥贼心不死,雇佣了帮斧头帮的人前来闹事,铁了心不让肖钰开门营业。 而且那群人咬死不说是谁派来的,见人就兵刃相见,周围店铺老板敢怒而不敢言。 治安军派人来阻止过几次,可没见到肖钰露面,斧头帮将武器拎在手里向后一背,为首的光头彪汉斜嘴坏笑道:“长官您误会了,我们就站在这等肖爷来而已,有生意事要谈,这也能碍着您巡逻啊?” 遇上无赖,治安军又偷偷收过光头的好处费,觉着麻烦归咎到源头上,还是得让肖爷亲自来。 邵柔担心肖钰出事,闭门一天专程赶去肖府。 刚踏入通往肖府的那条巷口,就看见一人跪在那,头靠在门口的石狮子腿上打瞌睡。 “……哎哟,许……许公子?!” 听见亲姐的大嗓门,邵管家慌忙开门,嘴里念叨着:“嚷嚷什么,亲姐姐来……肖少爷还睡着。” “睡着?睡什么!还睡什么啊!肖钰,有人堵在你店门口啦,我们这几家店也不能营业,要不要人活了啦!” 堵了邵柔的财路,那就是死路。 她可不管什么规矩,自己弟弟为肖家鞠躬尽瘁半生,年老体衰到这份上也没讨到老婆,现在又影响到她发财,少几个子她还怎么找年轻男人寻欢作乐? 许汐白被邵柔的嚷嚷声惊醒,身子顿了下,扶着石台想要起身。 结果腿脚一软,手肘磕在石台边缘上,酸筋被压着,他倒吸口气。 邵柔指着许汐白,借题发挥逼着肖钰赶紧出来,随她去洋人街上把问题解决了。 “肖钰你忒绝情了啊,这小公子是你执意要买来的,你当时不出手万一人家就碰上个好买主,现在过上悠然自得的婚后生活去了!” “你把人扔外头干嘛,整天净惹事让我弟弟给你擦屁股……我告诉你啊,你店外堵着的人个个手里都拎着斧头,来要你命的!肖钰,你又惹到谁了啊!肖钰……” 肖钰胸襟外敞着,头发凌乱,一脸倦怠没睡醒的样子出来。 见到邵柔,他抱臂靠着门框挑眉道:“邵姨,就是你这幅好嗓子,才叫你弟弟半辈子讨不到老婆的。” 邵柔嘘声调侃道:“呦,我也没看你讨到老婆了,怎么了这是,闹别扭了?还是金屋藏娇了?” 届时,杜鹃真从门里走出来,姿态优雅地朝邵柔道了声:“邵老板,早。” 她俩早就见过,杜鹃上大舞台时的戏服,都是从邵柔店里定制的。 邵柔的眼睛瞬间瞪大,双手拍在一起:“哎呦……还真有啊!肖钰就是嘛,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你喜欢男人,这下又知道女人香女人美了吧!” 邵管家恼怒地瞪着他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要说,影响老娘做生意,我还装什么勒迪,勒迪知道不,洋人爱说的词,淑女的意思……” 杜鹃看着许汐白紧抿的唇,手撑扶石台腿发颤,视线不由得转向肖钰。 果然,男人也不愿意直视,用余光偷瞄。 就跟那天闷不吭声从她房里提伞出去,又原封不动扔回来时的状态一样。 这不,心里还喜欢着呢,喜欢的要死了。 把恨挂在嘴边,麻痹自个。 本来盘下韶光堂,她调息几天就该回去练习下新曲目,不该只局限于一首演绎了快十年的经曲,该多多尝试些新东西。 可她拗不过肖钰的“威胁”,那人皱眉看着她,说“你再留几天,等他走了,你再走。” 许汐白迷糊间听见有人在肖钰店外闹事,提着斧头,心里揪起。 他努力撑着站起身,面庞消瘦脱水:“……先生,不能去。他们就盼着你过去,好大闹一场……” 斧头帮自从换届后,表面上褪去黑帮外壳,做起五金生意,可背地里归顺于陆司令,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许汐白急着把话说清楚,可身子发虚,视线里的事物发灰、变暗。 “……你大哥肯定找了陆司令……你要是去了,店铺又要被毁……你父亲不会向着你……” 许汐白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栽。 四个人里,有三个反应迟钝。 唯一身手敏捷的,极为不情愿地去接。 杜鹃轻笑着说:“肖少爷,不愿意接就别伸手,何必苦着眉头抱人家。” 邵柔撇嘴:“小少爷啊,您赶紧处理下家事,我那生意不等人啊!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么一搞,我这一天的单都难做……” 邵明挠头:“呃……少爷理解下,老朽年龄大了,没反应过来。” 横抱起许汐白,肖钰觉得这人轻得像是没有重量,无力垂下的手臂纤细,一掌就能握得住。 跪了两天不吃不喝,对于这人来说已经是极限。 膝盖处渗血的地方变成暗色,衣衫不整,斜露出来的锁骨高突起,分外醒目。 肖钰转身,抱着许汐白往府里走。 杜鹃手臂发力伸了个懒腰,然后语调绵长地说:“肖少爷,你这次要是接回去了,我在或不在都无用,你可就甩不掉他了……” 肖钰停步,立在门框外,一脚刚踏上去,又往回退了回来。 邵柔探头过去瞅了眼:“咦,脸色真差,这么漂亮的小公子糟蹋成这样,感觉离投胎不远了。” 男人的脚又动了动,重新踩踏上去。 邵管家揉揉泛白的眉毛,从左到右搓了下,郁闷地问:“少爷,他死不死的,其实和你没关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肖钰回头剜了邵管家一眼,仄声道:“死,也得死我府里。” 被三人盯得心里紧,肖钰烦闷骂了句:“围着做什么,去车里等我。” 杜鹃追问:“那我……是不是能……” “回你的屋里去,滚。” 好啊,肖爷的脾气又回来了。 喝酒谈心时不谈及许汐白,肖钰从诗词歌赋谈到家国理想,话匣子打开,和杜鹃相处得如同红颜知己。 她笑看着男人笔直身姿朝着正房走去,奴仆打算开门时,他突然骂了几句,又抱着许汐白走去柴房,一脚踹开满是灰尘的木门。 “看嘛啊,没听你主子说的,让咱滚去车里。”邵柔手向肖府院里的老爷车一勾,“走着。” “邵老板,小女算瞧出来了,肖少爷和我喝过这么多夜的酒,都不抵他心头的那抹白月光。” 邵柔笑回:“论说女人要怎么活,你当你的名角,我赚我的银两,不靠男人。”
第33章 世间独此一位 画面里,头顶白色窄边礼帽的一字胡男人,手持把精致斧头舞动身子,跳恰恰。 跳着跳着、跳着。 肖钰的头颈分离,啪唧掉在地上! “卧槽!———” 被噩梦吓醒,许汐白从软铺中弹起上身,冷汗直流,依稀记起梦里男人垂死前赤红色幽怨的眸子。 邵管家叉腰站在院子里刷牙,往嘴里灌了些水捣鼓几下,吐在树根旁,带着点白沫子。 都说人死前会进入梦里传话,许汐白想到陆司令那张骛狠狼戾的嘴脸,只怕被报复的肖钰凶多吉少! “肖钰呢?” 许汐白情急之下直呼其名,遭得老管家一记白眼。 “先生呢!” 看着天色,似乎过到第二天,他又从熟悉的柴房里醒来,昏倒前记着邵管家就在一旁。 “呵……呸!”嘴里的牙膏没吐干净,邵管家舌头顶着啐出口白沫飞出老远,许汐白感叹这比他现世里见过的老爷子口技还要了得,就是半天不说要紧的话。 他心急得快哭出来,在原地跺脚:“邵伯你怎么不说话……先生呢,他出事了吗?” 老管家腰间系了条白布,脚上布鞋面为浅黄色,看着看着,许汐白紧张地问:“您……这是什么打扮?有白事?” “邵管家,我给埋好了……”万晴前襟里也露出半块白色长巾。 许汐白拽了下她袖子,泪珠顺着眼眶颗颗砸下来:“晴儿……先生,埋在哪儿了。” 万晴懵懂无措地看了看邵管家,思虑过后捏着下巴慌笑道:“许公子不是,不是少爷,是后厨养的母鸡突然死了,李厨子养了一年多有感情了,就让我给埋在院子里!” 许汐白拉长脸道:“那你揣块白布做什么呀!”说罢,吸溜回鼻涕。 “……这不是,新换了批打扫卫生的工具嘛。” 许汐白:“……。” 邵管家投以嫌弃的目光,嘴扁成个拱形:“少爷命硬死不了,许公子是不还觉着失落了?” “这话怎说的,我是担心那斧头帮的亡命徒真动起手……先生遭遇不测,没事就好。” 赶紧抹掉眼周湿润,许汐白抬眸间,肖府的男主人漠然从他面前经过,从居室走向厨房。 不出一刻钟,杜鹃也从正房里头缓步出来,扶着腰,腿步迈得有些吃力。 许汐白脑子升腾起热气,指向杜鹃的背影不可置信地问:“杜鹃小姐为何从先生房里出来的,他们……他们昨夜里,同睡一个屋子?” 邵管家:“我也不能整天盯着位姑娘看,夜里老朽睡得早,不清楚。” 被肖钰带回府中的日子里,许汐白就没考虑过肖钰变心这种情况。 就像老管家所说的,肖爷就算有三妻四妾也是该的,这才留下杜鹃一位,他怎么忽然像被当头一棒砸得胸闷气短! 立在庭院里,环境并无变化,少年却突然感觉墙徒四壁高耸,而他孤立无援。 男人接他回府,同意继续寄宿在此处,且将卖身契交还给了许父。 意味着从此刻起,许汐白可以不受肖钰的掌控,自由进出,他们之间的买卖关系也已作废。 “许公子,您身子恢复如何?我煮了鸡蛋和没放盐的面条汤,您吃了再走吧……” “我、去哪儿?”许汐白站着不动。 万晴踌躇道:“嗯,少爷之前给您安排在舒桦街的复式楼还能住,少爷没提及租金的事儿。” 这是要他走,杜鹃留? 一周未归,就与名角促膝长谈到床上,动了真情是么。 许汐白死死咬着下唇,鼻头酸涩,想起二人在私室里时男人每次动情,都要拥吻他许久,在胸口红痣上留下嘬红的痕迹。 他扯紧领口,用手掌按压下心口异样的感觉,嘴里念着:“不,我不去。” 肖钰端着餐盘,里面放着刚煮好的鸡蛋和两碗油光水亮的小馄饨,绕行至杜鹃的居室停下。 许汐白气呼呼地冲跑过去,在肖钰没开口前率先接过那托盘说道:“先生,我自愿留在府里打杂做事抵工钱,还请您留个柴房给我住,赏我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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