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苏落不喜欢也能给奶奶。 虽说两家已经基本确定了婚事,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有。 荆家长子没有因为少年的性别就怠慢疏忽。 他格外重视这位还没过门的弟媳。 余芳没喝,任由那盏茶慢慢变凉,香味儿褪去。 “我一个农村老婆子,牙齿掉得差不多,品不出好赖滋味来,你送给我也是浪费。” 不是阴阳怪气。 只是老人家浸入骨子里多年来的行为习惯让她表露出一种冷冰冰的样子。 当十里村的村长可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问题,冷漠至极的威严也有一部分作用。 荆寻依旧坐在对面,他面上携着笑。 坐姿端正,手肘搭在身前,仔细听着老人的话。 “说正事吧,我找人算过,这个月廿九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也就是月底。 余芳年长阅历久,在黄历算卦这方面倒是没人质疑。 荆寻和她接下来又聊了些客套话。 男人大部分时候只听着,并未反驳余芳的看法,以谦卑的姿态应和。 “结婚当天步骤从简,随便摆几桌就行,不用太复杂,我孙儿不喜欢,我也不习惯。” “好的。” 谈论完苏落和荆川的终身大事。 再看时间,已经临近十点。 太阳从屋后升起,明晃晃地照进屋里,睡懒觉的少年还没起床。 余芳微叹气,捞着拐杖想要站起来。 “他年纪小又贪睡,望你以后多担待些。” 荆寻双手扶着老人,动作成熟稳重,声音磁性温柔。 “那是自然的。阿川性子也疲怠,他俩正好互补,您别担心。” 也不知道荆寻是不是给自己个台阶下才这样说。 哪有懒媳妇睡得日上三竿还不起? 老人站稳。 男人随即撤了手,不越矩,不失分寸。 余芳严肃已久的眉梢添了分笑,她心里对荆寻的人品作风极为满意。 老人摇了摇头,去厨房做饭。 “你去喊他起来吧,睡得太阳都快照屁股了,实在不像样。” 布置简陋的房间里。 苏落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和家里面橱柜里的老茶不相同的气味。 也许是来客人了。 他睡眠不够,脑袋晕乎乎的,翻了个身面朝内侧墙壁。 棉花被子夹在两腿之间,他睡觉喜欢穿宽松的衣服。 领子太大,一小片粉白晃眼。 少年睡觉不安分,裤腿撩到了膝盖处,脚背上还多了两个蚊子包。 他踩在牡丹花床单上蹭了蹭。 更加严重,从小小的红点扩散成数倍的肿胀。 他没管,一心一意只想睡觉。 拧开盖子的声音,触感清凉舒适,伴随着薄荷的刺鼻味道。 蚊子包终于不痒了。 “奶奶,你帮我擦药?” 少年困倦状态下的嗓音黏糊糊,无意识撒娇。 他懵懵懂懂睁开眼睛,还在抱着被子不撒手。 瞥见一条白而肌理清晰的臂膀。 临近中午,热了。 荆寻将灰色外套搭在椅子上,把袖口挽上去。 小臂盘踞着数根青色突起的筋脉,比少年大出两倍的手掌捏着清凉油一点点涂抹。 男人察觉到小家伙悄咪咪的偷看。 他眉目舒展,瞳孔中折射出阳光的温润色泽,语调里隐含少许调侃。 “醒了?落落,该起床了。” 少年的脚趾紧张地蜷缩藏进被子里,乌泱泱的睫毛抖来抖去。 “荆寻哥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手指伸向自己。 少年倏地闭上了眼睛。 额头凌乱的细软发丝在外力作用下拂开,一张秾丽的五官完全暴露出来。 他睡的时间长,脸颊潮潮红红的。 某人的心跳失衡,瞬间又迅速调整,“嗯。” 荆寻起身拉开距离。 顺便把清凉油瓶子放在床头。 他侧脸轮廓柔和,气质温润如风,举止大方得体。 “落落下次再被蚊子咬,可以抹一点,挺管用的。” 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被主人带走。 白茶气味儿渐行渐远,房门带上。 苏落眯着的眼睛掀开条缝隙。 “呼。” 又被看见了懒虫样子,是第二次出糗。 明明对方从始至终都是温和包容的性格。 可少年也说不出来,每次和荆寻独处,总是有种隐隐约约的紧张感。 他没再赖床,换下睡衣。 挑了件白色短袖衬衫。 少年的手肘敞在空气中,皮肤细腻毫无瑕疵,生长着稀稀疏疏的淡色绒毛。 圆弧形的对称领子,露出一截颈部,清瘦白皙。 他搭配黑棕色的小背带裤,将裤腿卷起来两圈。 踩了双白色板鞋,青春活力。 外面没了男人的身影。 苏落去厨房帮忙做早饭。 “奶奶,荆寻哥哥呢?” “他说不留下吃午饭了,弟弟还在家里边,得回去。” 少年心不在焉地添柴,顺着老人的话感慨道。 “奶奶,荆寻哥哥很喜欢照顾人呢。” 少年的天真惹得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喜欢?荆家夫妻俩去得早,那孩子从12岁就独自当家,带着智力有问题的弟弟,一路上风风雨雨都过来了……” 苍老的面容陷入回忆,她是看着荆寻长大的。 言语间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 “长兄如父这个词太沉重,他不扛着,也没人能顶上帮忙。” 苏落没有太大感触,毕竟他穿过来前,副本npc都有既定的人生轨迹。 但也附和着夸奖。 “荆寻哥哥可真厉害,太不容易了。” 余芳板着脸,鼻腔“哼”了声。 “你还小,不晓得这其中的艰苦。看那孩子为人纯善、懂礼节知进退,等你嫁过去想来也不会吃亏。”
第67章 嫁给乡村糙汉的小漂亮16 随着苏落的婚事确定下来,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十里村。 听说顾小少爷当时正在练车,不知怎么地踩错了油门,一骨碌翻进了河畔里,好在没受伤。 去往荆家的路上。 少年怀里抱着的是奶奶让送的回礼。 不是贵重物品,只是一份心意。 老人家贫苦一辈子,却半点也不想靠孙儿的婚事来占荆家的便宜,免得败坏了名声。 还没到荆家,就遇到赵寡妇。 她今天穿的粉色绣花长裙,身姿秀美,年过三十依旧风韵犹存。 女人主动和埋头赶路的少年搭腔。 “诶,小家伙,你可别进去搅黄了人家的好事。” 她倚在墙边,含情脉脉地抛了个媚眼过来。 苏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那荆寻哥哥在相亲呢,媒婆进去半小时了。” 相亲? 话说他的确到婚配的年纪了。 烈日暴晒,风卷残云。 “你先看看照片也好嘛,瞧瞧这小脸多漂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哪个男人不喜欢?” 媒婆举着手里的相片,她说得嘴干开裂,脸上流淌的汗珠弄得妆都花了。 荆寻长身玉立站在远处的树影下,语调清润,仿佛身边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阿川,给姨倒杯水。” 大傻子把杯子放下后,无聊地蹲在地上逗蚂蚁玩。 他心里在想老婆,无时无刻都想。 可哥哥让他别着急,等到月底就能结婚了。 媒婆口干舌燥,一杯水喝完没好意思再讨要。 荆寻作为当事人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在打电话谈生意,西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三人各做各的,互不影响。 “那再换一个。这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也很适合你,人家还小两岁呢,性格是出了名的好,追她的人都排得老长了。” 照片上的女生外表清秀,媒婆夸张地将她捧上了天,只想让荆寻过来瞧一眼。 媒婆说得口水喷溅不自知。 荆川嫌弃地默默离得更远。 “哈哈。” 赵寡妇趴在墙上听得笑出声。 “真有那么好看还用来说亲么?和我比起来呢,谁更漂亮。” 女人身形窈窕,透出别样的韵味,和还没结过婚的女孩不相同。 媒婆热得甩出红帕子擦汗。 荆寻似乎对自己介绍的人不感兴趣。 她本就烦躁这一点,还遇到砸自己饭碗的人,更是恼羞成怒,火气冲天。 媒婆和赵寡妇隔了道墙,叉着腰互骂。 “你个狐媚子,谁不知道你那档子事,芯都烂完了还和人家小姑娘比,要点脸吧!” 被贬低嘲讽的女人完全不生气。 她慢悠悠地往手上涂粉色的指甲油,是城里买的新货。 赵寡妇把手举起来对着阳光瞧,喜欢极了。 “哎呦,说我残花败柳呢。小苏落,你觉得姐姐漂亮不?” 少年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没有回答女人的话。 一道沉重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直奔目标而来,是荆川。 他人往苏落面前一站,挡住了所有阳光。 手里还有编好的草蚂蚱,栩栩如生。 献宝似的递给少年。 “老婆,你怎么在外面不晒吗?你看,我编的,嘿嘿。” 苏落两只手都没空接,为难地开口。 “我才刚来。” 大傻子一拍自己的脑门,愧疚地把少年拎着的袋子拿走。 “老婆,我太笨了都没发现你拎着东西。好重啊,你都不喊我帮你。” 苏落皮肤嫩,掌心被塑料袋磨出红痕,荆川恨不得拿起来好好吹吹。 大傻子直白又坦率的话触动心弦。 原本在吵架的媒婆和赵寡妇都歇了气。 “哟,我都被恋爱的酸臭味儿呛到了。” 没理会赵寡妇的阴阳怪气,荆川带着苏落进院。 赶紧倒甜滋滋的南瓜汤给少年喝,还蹲在旁边等着续第二碗。 忠实的大狗狗,只是还缺了条尾巴。 媒婆嘴角抽了抽,没发现自己的妆花得斑斑点点,讽刺说。 “看不出来,这傻人有傻福,娶了个全村最漂亮的媳妇儿。” 荆川听不懂,或者是不屑于分散注意力给除苏落以外的人。 “那么多张照片,你都看不上?” 媒婆收了钱,空手回去没办法交代。 荆寻还是那句话。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姨,你要不忙可以再坐一会儿。” 也是他脾气好,换做别人早就把吵吵嚷嚷的媒婆赶出去了。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待不住。 荆寻就像一座捂不热的冰山,看起来和和气气好说话,实际上压根不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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