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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入耳膜的一瞬间，仿佛暴雨前的雷鸣让人感觉头脑眩晕， 人鱼声波的频率足以造成非同一般的破坏力，甚至能够损害被攻击者的脑神经。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那条巨型章鱼。 它的触手被砍断数截，绿色的血液在雪地上染出了一片片斑驳。 它发出了惊恐的咆哮声，然后重重倒在距离苏落不足十米处的位置，再也没了动静。 A307犹如胜利者般靠近少年。 他潮湿的蹼爪掠过苏落泛红的脸颊，留下一道残留着冰冷温度的水痕。 男人墨色睫毛随着眼皮半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 “在这里等我。” 他游动起来犹如一道黑暗的闪电，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裴跃和A307的战斗，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繁复的战术，只有最直接、最纯粹的力量碰撞。 少年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截断掉的触手，惊讶不已。 它像壁虎的尾巴似的还能活动，悄无声息地挪动到水边。 趁着另外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刻，“咻”地钻进去消失了。 所以。 它刚才只是用装死来逃过一劫。 雄性人鱼的尾巴一甩，将一道巨大的水柱击向了裴跃。 水柱在空中散开，形成了巨大的水幕屏障，将裴跃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紧接着，A307将他拖进湖底。 一眼望去，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少年的呼吸潮潮热热，他用手掌抵住唇瓣取暖，试探性喊。 “裴先生？” “人鱼先生……A307？” 太好了，他们都不在。 苏落揪着宽大不合身的黑色外套，跌跌撞撞沿着地面上所剩无几的轮胎印子追逐玩家离开的方向。 可是他跑得太慢，不知道得走多久。 一根触手将他提溜悬空。 “你怎么又回来了？” 变异章鱼不能离水太久，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不少闻到食物香味儿而靠近的丧尸，模样狰狞恐怖。 变异章鱼把围拢的丧尸狠狠拍扁后，它加快了速度送少年抵达医院外，然后窜入雪中不见。 留下满脸懵x的苏落。 青州医院坐落在城郊不起眼的半山腰处。 末日爆发后，人去楼空。 医院的外墙在恶劣的严寒天气侵蚀后，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痕迹。 墙皮已经脱落，碎屑在寒风中飘散，草坪上覆满了厚厚的积雪。 “赵姐姐……” 苏落轻声呼唤。 他穿过一扇被齐豫他们强行撬开的生锈铁门，看见沾染干涸血迹的医院招牌摇摇欲坠。 他找不到玩家在哪，总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群怪物在窥探着自己。 越想越害怕。 少年雪白小脸埋在厚实外套的衣领里，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却也显得乖软可欺。 医院门外面停着几辆熟悉的改装皮卡车，是玩家的。 苏落没有鞋子，就那么赤足踩在冰凉凉的雪地里，粉白脚趾透着薄红，一双清瘦的脚踝精致又漂亮。 — 赵紫琳和齐豫的争吵声传得很远。 男人并没多争辩，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张略显冷漠的脸。 他穿了件皮质外套靠在墙边，身上弥漫出的那种深深的阴郁气息，让人本能地感到恐惧。 “你也不想想，为了救个npc压根不划算。” 女人这才解释道，“苏落也是个玩家，只是他的初始身份和我们不一样。” 齐豫听到赵紫琳娓娓道来，他抽烟的动作顿住。 难怪总觉得那小漂亮看着眼熟，肯定在哪见过。 男人咬了咬牙，敛敛眸子，杀意四起，空气都跟着冷凝了几分。 “他居然就是那条在研究所里戏弄我的小人鱼。” 赵紫琳话还没说完就梗住，认真替少年解释。 “他那么乖，哪有什么坏心思，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个误会而已。” 齐豫倒也没有那么小心眼，语气略带惋惜。 “不管那个小花瓶是谁，他现在也已经成为变异章鱼的腹中餐了。” 赵紫琳的伤口包扎过，双手无力地低垂在身侧，头发在微风中轻摇，无法掩饰悲伤的气息。 “要不是你拦着我……也许。” 齐豫讽刺地挑了挑眉，“哦，那应该让你陪他一起送死。” 在旁边采集信息的王五惴惴不安开口，“你们在说的是苏落？” 齐豫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王五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重度近视，他扶了一下滑到鼻梁的厚重的老式眼镜，疑惑说。 “可是，他就在那里站着呀。” 齐豫和赵紫琳都难以置信从二楼往下瞧，一个裹成团子的少年正在雪地里往医院走来。 赵紫琳脸上的悲伤情绪瞬间消散，她笑着跑下去接苏落。 王五挠了挠后脑勺。 “他的运气可真好，这都能活下来。” 齐豫皱眉不解，明明是必死的结局，难道少年身上还藏着什么杀伤性武器？能斗得过变异章鱼。 男人审视的目光如炬扫过苏落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只是衣服换了。 还有， 嘴巴看起来还红红的……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17章 末日里的小人鱼17 苏落还在低头上台阶，猝不及防就被人抱起来转圈圈。 原来是赵紫琳。 “姐姐，我……我头晕。” 她把少年放下来后，瞅着他身上不一样的男款外套，心底有些疑虑但没问出口。 只是，苏落的小肚皮怎么又鼓鼓的。 “宝宝，你去哪里找到的食物？” 话音落地。 少年的眼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蓄积晶莹泪珠，挺翘的鼻尖皱起，乖乖地摇了摇头。 “姐姐……我没吃东西呢，好饿。” 赵紫琳也没在意他漏洞百出的话语，只是把自己存起来的小零食投喂给他。 她愿意包容苏落隐瞒的小秘密，没必要刨根问底。 齐豫在一楼大厅吩咐其余人分别去搜查这栋医院，找王五需要的的Saquinavir-d9。 经过那么多波折。 男人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愈发浓重，他说话时难免掺杂了部分个人情绪，语气不太好。 “你怎么还活着？” 这话是对苏落说的。 还在嚼香脆小饼干的少年差点儿噎到，“咕咕”灌下去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他绞紧了那双沾染雪花而变得冰冰凉凉的指尖，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活下来的原因。 赵紫琳看他吃得差不多就收了剩余的食物。 “你这话说得可真难听，落落回来就行了，干嘛非得追问。” 齐豫的目光像刀子般剐在少年的每一根头发丝上，直到小家伙忍不住战栗发抖。 男人才“嘁”了声收回视线。 苏落羽睫乱颤，声音带着让人心碎的低软哭腔。 “我就趁着那只大怪物不注意，才逃出来的。” 齐豫可不顾及少年才从鬼门关逃回来，身体还没恢复。 秉承着榨干每一个人身上利用价值的原则，他也给苏落分配了任务，赵紫琳一起。 “三楼的病案室交给你们，找完后依旧在这里汇合。” 透明的玻璃窗上满是霜花，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赵紫琳和苏落两人穿过空荡荡的寂静长廊，来到三楼。 床铺上还残留着已经凝固的血迹。 角落里，还可以看到一些散落的医疗器械和药品。 沿着指示牌来到病案室。 这扇牢固的钢质镀锌钢板门被某种怪物的利爪给挠出个扭曲的弧度，门把手都碎成两半。 再往里走。 两人看见了尘封的医疗记录和X光片，它们原本是医生和护士们精心记录的病人信息，现在却像是一堆无人问津的杂物被丢弃到地上。 赵紫琳拿着手电筒照亮了墙上的照片。 他们看到的是一张合影，一群医护人员站在医院的前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写着“祝xx康复出院。” “这张照片……”少年皱着眉头说，“感觉哪里怪怪的。” 数十位医务人员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可被祝福的那位病人却面无表情，诡异又不和谐的场景。 赵紫琳倒是没感觉。 “看上面的日期是在末日来临前不久，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苏落准备过去打开桌面摆着的电脑，早就已经损坏了甚至没办法开机。 “姐姐，它打不开。” 没有任何人回应。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病案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少年急忙站起来，寻找赵紫琳的踪影，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眼前只有一间蛛网和尘埃密布的档案室，阴森得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姐姐？” 一种难以名状的慌张涌上苏落心头。 他很清楚赵紫琳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会独自抛下自己的性格。 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少年选择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出门时踩到了一本厚厚的蓝色文件夹。 他捡起来边走边翻看。 前面几页都只是在介绍这家医院的创建时间和取得辉煌的成果佳绩等等，直到其中一页泛黄的纸张颜色与众不同。 上面用电脑打印的楷体字写着，“青州医院的别名——青州精神病院。” 密密麻麻的列满了所有病人的姓名和住院时间，还有麻醉记录单、手术同意书等等。 看到这里，苏落已经意识到这家医院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其中有一个特殊标注的病人名字“Z。” 【患有重度被害妄想症伴随精神分裂，初步判断他的病因和遗传因素或者后天心理因素有关】 少年的好奇心不重，他已经走到了二楼，瞧着手里关于Z的病历，匆匆抬头去找玩家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这栋医院不知从何时起，仿佛只剩下他自己。 明明有几十位玩家和npc，此刻踪迹全消。 他站在楼梯口能看见病房内的一切，包括旧式的病床和断线的输液瓶，可就是没有人。 齐豫他们都去哪了，紧急撤离却没通知自己么？ 苏落垂眸看着手里的病历本。 【据Z的主治医师描述，在他幼年时期，父母离异后他便跟随母亲生活。直到他的母亲改嫁，Z有了继父，那位继父脾气温柔待他很好，是某个中学的老师】 【本以为他们的生活从此平淡往复，可Z总是会莫名其妙砸东西，性格暴躁，尤其是他母亲不在家的情况下，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将他继父杀死。为此不得不送到本院进行治疗】 少年再翻过，发现是最后一页，不再是电脑版本打印出来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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