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不凡再一次半夜醒过来。 又梦见安筝了。 梦里安筝忧伤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被那股即便在梦里也无比清晰的心痛和愧疚惊醒,打开床头灯,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那个能够唤醒信息素的药剂的确已经研发出来,只是不知道适不适合国内人的体质,毕竟人家研发的时候只针对自己国家的公民体质。 在陆不凡言辞恳切的请求下,对方松口了,可以给陆不凡机会,合适的话由陆氏砸钱引进国内市场。 “体质不同,效果也会有所差异,我们还没有做过实验。” 陆不凡脑海中浮现对方说这话时不确定的表情。 毕竟注射药剂,但凡有一点差池都有可能要命。 陆氏旗下没有医学相关的企业,但陆不凡钱多,他可以砸钱让别的医疗机构进行研发改良。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陆不凡要的很急。早早了却了这件事,他才能放下心来。 这是对谢逸思的补偿。 所以他准备作为实验体先测试一下。 只要他适用,谢逸思用起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谢逸思身体里还有他的信息素。 也只能趁现在,等他的信息素随着暂时标记的消失彻底消散,谢逸思就只能等国内的改良版本了。 要等很久。 不该让他再受罪了。 都说当局者迷,可当谢逸思走出他的世界,温柔的迷雾褪尽,一切都能看清楚了。 陆不凡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他为“背叛”安筝而愧疚,却不能因此再欺骗自己对谢逸思没有感情。他不能沉浸在“内疚”“懊悔”的情绪中变得消极。 借酒浇愁没有用,也不会让负心汉显得可怜,他最该做的就是弥补。 谢逸思跟着他过得也不好,他不想着挽回,也自知没有资格挽回,只希望谢逸思在没有他的时候过得好。 陆不凡脖颈缠着纱布,看着相册里安筝的照片,低声喃喃:“阿筝,我不能再错下去。” 即便两难。 一边是他深爱过的已故爱人,一边是他现在爱着的人。 爱是本能,一个人并非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 陆不凡从前不承认,只是因为他恪守对安筝的忠诚。可他也得明白,即使内心无比煎熬,也不能沉溺在过去,要珍惜眼前人。 他爱安筝时用尽全力,没道理亏待另一位爱人。如果安筝活着,他绝不会爱上别的人。 没人能理解那种天人交战的痛苦。 他一边怒斥自己对安筝的背叛,一边痛恨对谢逸思的伤害。 他甚至觉得这一切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他去死。 可他不能。他答应安筝会好好活着。 再者,倘若他这几年做的事对谢逸思的未来有影响,他有义务去消除影响,而不是留下烂摊子。 人不能遇到问题就去死。 止痛剂的药性已经过了,腺体痛得他连手机都拿不稳。 他的信息素很稳定,不需要被唤醒,所以要做实验就需要通过一个手术打开腺体,注入高剂量的压制药剂。 这种注入不是通过注射器来进行,而是一根软管伸进腺体里面。 压制剂和平时用的抑制剂听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抑制剂主要抑制易感期或发情期引起的症状,降低信息素的发散程度。 而压制剂,是把信息素全部驱赶到一个位置,然后“关”起来,让身体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 不会影响信息素,但他的腺体将会永远少一块。 腺体留疤就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何况高阶Alpha珍贵的腺体要切掉一块。 但是陆不凡没什么可犹豫的,都是他该的。 那根软管在他身体里会被逐渐吸收,不需要取出来。与腺体的疼痛相比,还是信息素被强行压制时的感觉更加痛苦。 似疼不疼,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像是把血液不断抽出来又灌进去。 陆不凡闭上眼睛。 他带了四支药剂,其中两支是备用的,回国之后就可以注射。 为了避免痛苦,其实对方更建议他隔一个月再注射。 效果是差不多的,就是压制完立刻就唤醒,不给腺体缓冲时间会痛苦加倍。 但他好歹是个A级Alpha,还会怕什么痛苦吗。 出发去机场之前他把纱布拆了,换成了大的信息素阻隔贴纸。 只是他没想到刚落地就在机场遇见了谢逸思。 青年穿着件简单的白T,浅灰色的休闲裤,衬得整个人干净儒雅。 陆不凡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隔着十几米远 的距离看着他。 确切地说,是他们。 谢逸思身边还有个人,身高一米八五左右 ,看上去是个Alpha。 温轻宇抱歉道:“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本该约个安静的地方,奈何临时要出差学习,药剂我路上取到的,实在来不及再约别的地方了。” 谢逸思温和笑着:“你已经道歉很多遍了,不用这么客气,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他只是不喜欢置身人群,会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但并非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毕竟他以前上个课也要面对几十个人。 陆不凡静静看着他们,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也凝滞消失。 他感受着胸腔涌动的怒火,和深深的嫉妒。 他本能地想要上前质问谢逸思和那个人的关系,甚至想要跟这个靠近谢逸思的人动手。 虽然现在动手他毫无胜算。 ——那个Alpha看起来等级不低,而他现在没有信息素。 陆不凡强迫自己跳出这个现在的情绪客观看待那个人。 年轻,看着二十七八岁,比谢逸思小个两三岁。年龄上很合适。 长得不差,气质沉稳,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两人确实很登对。 陆不凡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为谢逸思惋惜。可他如今还不够大度,无法真的看着谢逸思爱别人还无动于衷。 他还需要时间。
第193章 乖宝开枪击毙了李虎 温轻宇赶着去检票便与谢逸思道别:“这药的成分检验报告和研究员购入同意书我晚些发电子版给你,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一旦有不良反应立刻就要停用。” 谢逸思笑着点点头:“麻烦你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那就说定了。”温轻宇也不跟他客气,点点头便朝着检票口走去。 信息素全部被压制,连带着高阶Alpha超乎常人的听觉都一并消失。 或许是心魔,又或许是谁走过带起的风把谢逸思的只言片语带到了陆不凡耳边。 他只听见谢逸思说“等你回来”。 时光一瞬闪回许多个日夜,当他要出差,要应酬,要加班,谢逸思都用平静却带着期许的嗓音跟他说“等你回来”。 如今这话他却说给别人听了。 陆不凡感觉身体里不断倒灌的血液似乎停滞,四肢发麻,唯有腺体在一阵阵发痛。 他还能清晰察觉到那根软管的存在,如同一把钝刀每分每秒在他腺体里搅动。 他无法挪开视线,无法迈动脚步,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听他的使唤。 谢逸思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陆不凡对上了视线。 他的心猛然一颤。 五年来他从没见过陆不凡脸色如此难看——即便安筝去世时也没有过。 爱意驱使他本能地想要靠近,陆不凡冷淡的面容又让他无法动弹。 陆不凡用一种平淡到瘆人的目光看着他,那一瞬谢逸思觉得陆不凡在生气,他下意识就想解释。 可那边的陆不凡淡淡的收回目光,抬脚走来。 谢逸思被钉在原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陆不凡张了张嘴。 然而陆不凡没再看他,和陌生人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感到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心痛。 谢逸思扭头看着陆不凡挺拔的背影,发现陆不凡没有带行李箱,他手里只有个盒子,盒子上似乎是外文。 一个小姑娘背着双肩包,边走边歪头看他,犹豫半天小心翼翼走过来,递上了一包纸巾,她以为谢逸思是和爱人即将异地才哭成这样的,便低声安慰:“离别都是暂时的,别哭了。” 谢逸思接过那包纸巾握在手里,低喃道:“借你吉言。” 离别都是暂时的。 可他和陆不凡的分别最终结局会是天人永隔。 他舍不得。 而陆不凡似乎还是很厌恶他。 机场里空调温度很低,陆不凡却满头冷汗,他疾步朝外走去,强撑着走向来接他的车,上车后丢下一句“不去医院”才昏过去。 信息素被压制和被抽出同等痛苦,他时时刻刻都在痛,可是远不及心痛。 谢逸思身边有了别人,从他精于算计利弊的大脑里如何分析都是一件好事,他却觉得痛苦。 他不盼着谢逸思好吗? 他明明希望谢逸思幸福。 被谢逸思温柔对待之后又抛弃,哪怕是陆不凡也会觉得委屈。 可他委屈,谢逸思不委屈吗? 腺体痛到陆不凡不得不去医院打了止痛针。 孤身一人坐在输液室,他不知道,他刚好坐在谢逸思生病那天坐过的位置。 他坐在那儿想了很久。 最终觉得这样也好,谢逸思有了新的伴侣,就不用受罪了。 不知道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标记他,陆不凡想,这个药剂他测试完如果有效,谢逸思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交给那个人。 如果不是做错了事,陆不凡绝不可能如现在一般像个圣人。 Alpha本性就是自私的,他的愧疚促使他违背本性。 - 陆应淮早上有课,带Alpha班趁着没出太阳进行体能比赛。 江棠睡得很熟,陆应淮没叫他,给他留了字条和早餐。 江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吃完早饭抓起车钥匙出门,车子刚在基地外面的停车场停下,江棠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有种想要开车直接撞上去的感觉。 是许久不见的李家父母。 他本不想理会,但他往左那两人就往左堵,他往右,那两人就往右堵。 尘封的记忆被人粗暴打开,扬起的灰尘让江棠感到一阵烦躁,停下来没好气道:“什么事?” 这两人已经在江棠可能出现的地方蹲了好几天了,今天才见到人,李母面目狰狞地问:“阿虎呢?你把阿虎弄到哪里去了?” 江棠退了一步避开她想要抓住自己的手,拧眉道:“你们儿子丢了不报警,来找我做什么?” “有人跟我说是你把阿虎藏起来的!快点把他带过来!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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