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未卿眸光一闪,第一次捕捉到了时慧瑶眉眼间恶意和嫉妒。 随即又否定,也许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从没注意过这方面,才没能发现时慧瑶一眼能看穿的拙劣隐藏。 时未卿看了时慧瑶一眼,“他们说的是真的。” 以为还要再套套话,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时慧瑶脸上的欣喜的表情差点忘了掩饰,她连忙换上了惊诧,“兄长为何如此,那也不能人侍从谣传,亲事在即,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影响了怎么办!” “我会查的。” 目的达到,时未卿没多留,离开了。 时慧瑶进了房里,侍女跟在后面不解问:“小姐,我们要往外传消息,为何提醒少爷,他知道了提前阻拦,岂不是要失败。” 时慧瑶嫌弃地把帕子扔到一旁,“摆脱嫌疑知道吗,这样就不容易怀疑到我们身上了。而且这事不急,还没到时候。” 她又问,“确定那两个人的事会传到父亲那吧?” 侍女回道:“小姐放心,咱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哼。”时慧瑶得意的笑了一下,“父亲这么在意名声,在这个关口,知道了肯定不止一顿斥骂。” 侍女跟着笑:“一有消息咱们得人会马上传回来的。” 那两个侍从议论主家之事罪不至死,也算受了他的牵连,时未卿派人把他们厚葬又给家里送了不少银钱,此举在不知情人那里自然变相地承认了是他做的。 不管是对府内还是府外,时仁杰一向表现的对徐氏相敬如宾,后院之事他从不插手,也就不清楚里面的实情。 时仁杰此时刚从书房后的月季中出来,他鞋上蹭了不少泥土,手中抱的木匣也全是泥。 坐到太师椅上动作轻慢地清理木匣,林观进来禀告了这件事。 时仁杰手中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让卿儿来一趟。” 林观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回道:“是。” 时未卿让何楼派去处理后续的人刚回来,林观就到了念林院。 祁遇詹有些不放心,“这次可以陪你去吧。” 时未卿还是拒绝了,“父亲对你的态度不明,能不在他面前出现就不在他面前出现,父亲对这样的事不在意,叫我过去应该是有其他的事。” 祁遇詹点点头,相信时未卿的判断,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腰上,把人贴向自己,笑着打趣道:“怎么办,我都快成你的金屋藏娇了。” 时未卿抬头,小心翼翼问道:“你会讨厌吗?” 祁遇詹手掌摩挲着柔软纤细的腰肢,勾着嘴唇道:“那就要看看金屋里面还有什么了,比如一个小郎。” 时未卿感觉到什么,又僵了一下,踮脚在祁遇詹下颌上胡乱亲了一下,慌乱地离开了。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等我回来。” 祁遇詹笑着应道:“当然。” 如时未卿所料,时仁杰多少了两个侍从确实没在意,只随口一说,“以后这样的事做隐蔽些,这次又传到我这来了。” 时未卿垂眸,对于事情是怎么快速传到时仁杰这里的,他没有丝毫疑惑和意外。 时仁杰找自己儿子了,不是为了这么点小事,没得到应声也不要紧,听到了就行。 “上午和凌非何相处怎么样?” 对这个亲事,时未卿心里的结解开了很多,他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听时仁杰提起。 “还可以。” 时仁杰诧异地抬头看了时未卿一眼,他不止惊诧于他的回答,还有这样平和的态度。 这样的表现,放在时仁杰眼中就是他很满意的意思。 时仁杰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带起了真正高兴笑意,“那就好,既然你满意,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时未卿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敛起了眼底的嘲讽。 这么说就好像不满意能拒绝一样。 时仁杰这会儿心情非常好,想起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么些年也没尽到责任,便叮嘱道:“既然定下来,为父明日与凌非何商定亲事,你就安心在府上待嫁,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了。” 时未卿坐直身体,抬头直直看着时仁杰,过来一会儿,淡声道:“父亲忘了明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时仁杰其实记得,只是一高兴忘了,看着眼前书案上的木匣,叹了一口气道:“为父当然记得。” 时未卿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记不记得你自己最清楚。” 木匣上还留着泥土,时仁杰或许急于证实,没有继续擦干净,他拿过钥匙打开锁,掀开匣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举到眼前道:“我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爹爹,何况是他的忌日,卿儿,你看,这对玉佩是你爹爹亲手雕刻的,就是为了想留给你做新婚礼物用的。”
第094章 时未卿猛地起身, 时隔多年,他没想到时仁杰会拿出他爹爹留给他的东西。 时仁杰指尖垂下的两个玉佩外圆里面是一个花瓶形状的镂空,时未卿走近几步, 看清花瓶上还刻着蝙蝠。 时未卿慢慢伸出手, “这是爹爹留给我的?” 时仁杰在他碰到之前收回, 放回来木匣里,“是,这对玉佩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现在还不能给你。” 时未卿收回手,深深看了一眼木匣,坐回了椅子上,静默了一会儿道:“婚期尽快安排。”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想要那对玉佩的心思。 这也是时仁杰想要看到的,他如愿了,却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他温和地道:“这个自然, 你年岁已经不小, 我和你爹爹对你的亲事都很着急, 还有一事想必你爹爹比我更担心。” 时仁杰停顿住, 没再继续说下去。 关心则乱,在他爹爹一事上, 时未卿不得不任时仁杰拿捏,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什么事?” “之前为父任你折腾, 给你时间查你爹爹的事,既然查了几年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现在也同意嫁人,以后就安安分分辅佐你的夫君, 别再胡闹下去了。” 时未卿安静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时仁杰又道:“此案只是意外,匪徒也已伏诛,案子早就已经结了……” 时未卿眸色暗黑,看着眼前的地面,低声道:“结案的匪徒手上没有青色印记,你们没有抓对人,此案没结。” 时仁杰手顿了一下,道:“你当时年纪小,连那一天的记忆都忘了,很有可能是记错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也没查到线索。” 那一天的事时未卿确实忘过,后来却想起来了,他清晰的记得匪徒手上有青色印记,被砍伤跌落河流的堂哥,以及满身鲜血的……爹爹。 时未卿手在袖中微微颤抖着,心中升起恨意,要不是他这个亲生父亲他怎么会什么也查不到。 但若细想,事实确实如时仁杰所说,他只是捕风捉影,没有查到过任何实证。 从来没有人或物证明过他的记忆。 难道真的是他凭空想象吗? 时未卿紧紧攥着手,指尖嵌入了掌心,似乎在坚持什么,“我不可能会放弃,我必定会继续查下去。” 知道自己儿子不会轻易被说服,时仁杰叹了一口气道:“就是你这个性子,才让你爹爹担心,你爹爹只想让你平安富贵,安安稳稳和和睦睦地过完这一生,你连最后的遗愿也要落空吗?” 时未卿怔了一下,手指不知不觉松开,“爹爹他……” 时仁杰又取出一只玉佩,放在了掌心,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声音也低了下去,“卿儿,你知道这玉佩是什么时候送到我的手中吗?是林儿死前托付给何楼转交与我,玉佩寓意平安是福,这即是他的遗愿也是对你的期许。” 他又道:“那时你已昏迷,自然不知此事,若是不信,你也可去向何楼求证。” 何楼骗谁也不会骗时未卿,时仁杰说出这句话,证明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想着记忆中的爹爹,时未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爹爹不想他为他报仇吗? * 快到晚膳时间时未卿还没回来,祁遇詹不放心让纪二去看看怎么回事。 在院中等待时,何楼突然焦急的小跑着进来了。 他看见祁遇詹在,一下子露出放心的笑,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跑,“张头领快和小人走,少爷在祠堂跪着,谁也劝不动,他都跪了两个时辰,少爷娇嫩哪受过这样的罪,再跪下去,怕是要伤到了。 祁遇詹听见面色一凛,反手扯住了何楼的胳膊,刚要提气跃起想起现在还中着药,半提半拉地把人扯着大步前行。 “未卿怎么了?” 何楼发现这样确实比他快,也没在意被人看见失礼,“小人刚才外面回来,不清楚少爷和大人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少爷和大人并没有争吵,他从书房出来后自己便去祠堂先夫郎牌位前跪着了,这么长时间,少爷膝盖一定青了,大人也是,少爷犯了什么错要这样罚他!” 祁遇詹筛选有用的话,思考他们父子之间会发生什么,不管是什么事,必定和纪林有关。 祁遇詹走得极快,在何楼指路下很快到了祠堂,到了门口时,他听到附近有一道呼吸声。 不着痕迹看过去,祁遇詹发现了隐藏树叶间的林观,或许是因为他,祠堂附近除了他们四人,再没了其他人。 何楼在门口便停下了,“张头领一人吧,小人不便再跟进去了。” 祁遇詹松开手,“何叔,得罪了。” 这个称呼,何楼已经见怪不怪,他摆着手,看过去的眼神极其信任,自从那次放纸鸢之后,他比谁都知道这位张头领在少爷心里是什么地位,相信他一定会把少爷带回来。 祁遇詹微一颔首,走了进去。 天色微暗,祠堂外已经点上了院灯,或许是祠堂本身如此,点了灯,也总给祁遇詹一种幽暗沉重之感。 祠堂布局很简单,进了院门就能看到祠堂。 此时祠堂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应当是该点灯时,侍从不敢进去,便没有把里面灯点燃。 祁遇詹手放在门上,察觉到里面呼吸声正常,低声喊了一句:“未卿,我进来了。” 等了三秒没有回应,祁遇詹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祠堂内一片漆黑,祁遇詹取出胸口的火折子,挨个把灯都点上了。 时未卿的身影显现在了祠堂,他正跪在跪在跪垫上,抬头看着他爹爹的牌位。 他上半身挺得非常直,祁遇詹从后面看着,觉得他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异常的单薄瘦弱。 祁遇詹熄灭火折子,没有等到时未卿的驱赶,收好火折子,走到他身侧,也跟着跪了下去。 察觉到身旁声响,时未卿转头,“你……不必如此。” “早晚都有这一遭,现在不算早。”祁遇詹牵起时未卿放在腿上的手,感觉到沁凉的温度后,把另一只也牵起,放在了掌心捂着,“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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