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之时,樊魁差点脱口而出“这些可是不够?”勉强咽下后,垂头站立静候吩咐。 樊魁脸上表情实在明显,祁遇詹庆幸把人叫住了,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只怕再难还自己清白。 “你和我再出去一趟。” 本想让樊魁看着时未卿,他一人去环采阁再走一趟把信物送了,谁知道樊魁看着浓眉大眼的,心里净想些少儿不宜的事,祁遇詹要让樊魁好好看看,麻绳和弓箭到底在什么上。 关门声响起后房内再次安静下来,时未卿松了一口气,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清,似乎有事出去,才让他躲过一劫,但在这匪徒之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以方才的情形,时未卿心中估量,他的下场只怕最轻也是落得失了清白,至于重的—— 只怕丧了性命。 时未卿心性高绝,满身傲气,如何甘心拼命换来的一切,付诸东流,忍受如此遭遇。 时未卿确实无法再隐忍,他薄唇紧抿,隐藏在腰带下的双眼通红,手握成全,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趁着没人拼力挣脱,不知多久终于挣开了绑着的物什,一并放开了眼口的阻碍物。 见是自己的腰带,时未卿又气又怒,一把将腰带甩在地上,走几步之后又回头捡了起来,时间紧迫,无暇打量径直走出内间。
第8章 祁遇詹要关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跑了。 时未卿还未走出内间,就被推门而来的二墩和三树了回去。 三树见惯乡镇作威作福的富家少爷强抢哥儿女娘,守着内间细看了一会儿,只觉这场景莫名熟悉,他一拍大腿,差点激动地喊出来。 难不成这小郎是三哥看上的人! 二墩一脸奇怪地转过头盯着三树,透过面巾看出了三树龇牙咧嘴又满脸喜色,眼神示意咋回事! 三树一边揉腿一边摆手:没事没事。 时未卿倨傲专横惯了,却也知道,逃跑被抓个正着又只身一人在匪徒地盘,需得压着脾性暂时低头。 他警惕着自己退回内间,等了等并无人进来与他计较逃跑之事,时未卿沉黑的眼眸中闪过片刻疑虑不解,目光投向窗户,费尽力气放轻动作推开,未料一抬眼和外面两双眼睛正对,时未卿一怔,顿时怒气浮上心头,手上力道失控。 “咣——” 响声引得二墩和三树立马掀帘查看,见人还在又放心退回原位,二人被祁遇詹嘱咐过,不管里面人做什么他们都不必理会应答,只要人不受伤都随他去。 见二人仍未与他为难,房内二人与窗外人相比并无凶恶之相,看管也不严,时未卿目光闪烁,压下烦躁阴郁,决计试探: “你们是什么人?” “有何目的?” “识相的速速放我回去。” 三树偷偷打量,这位小郎只怕真是三哥的看上的,他没习过字,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这位小郎满身狼狈也不影响他的美和贵气,也只有这样的人能配的上三哥! 三树只和二墩面无表情地守在帘子外,任由时未卿说什么不予回应,但也不敢怠慢,待人进去后,他捅了捅一旁的二墩,两人一阵嘀嘀咕咕,二墩离开一阵,又拎着食盒回来了。 时未卿碰了个软钉子,什么也没问出来,正坐在床上另想办法,被外间声响引去。 还未过去,二人搬着桌椅进来了,接着又是茶水又是吃食,一个接一个被二人端了进来,布置好后又回到了原位。 时未卿见惯江湖手段,他也没少使用,心中警惕其中下药,自然不敢动用。 他也从中发觉出了异样,与之前态度不善的蒙面人相比,现在几人内松外紧,十分善待与他,底线不明。 时未卿盯着吃食,目光阴沉,随后—— “啪——” “啪——” 声响接连响了起来,三树和二墩惊觉不对,对视一眼就往内间去。 时未卿紧握瓷盘碎片横在颈前,冷声道:“放了我,否则我便自尽于此!” 时未卿假意自尽,试探他们能容忍到和程度。 二墩憨厚老实吓得当场呆住,三树倒还好些也六神无主,“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东西放下!” 窗外一脸凶相的两个小头目闻声,道:“老实些,不要不知好歹,这一身细皮嫩肉可经不起折腾,伤到可就不好了!” 三树平时善结交,他们关系都不错,打断道:“没你的事,快快关窗守好你的地盘!” * 樊魁一脸愧疚。 祁遇詹这一趟顺利送了信物明日可以坐等收钱,又洗清了清白,心情不错。 这份好心情,在回到盛临院发现小反派不见了后消失殆尽,祁遇詹站在空无一人的内间,突然笑了,不愧是能与主角和反派到最后的小反派,果然奸诈狡猾。 祁遇詹喊来外间樊魁,声音平淡:“去找,盯紧时府和环采阁,在人回去前找到。” 樊魁领命转身离去。 祁遇詹招来柳管事询问:“可是听闻盛临院有何响动?” 柳管事行礼后回话:“三爷,二墩到后厨叫过一次吃食,不多时又与三树四人带个陌生面孔出了院,没再回来,请三爷恕罪,二墩道奉三爷之命,小人不敢随意干涉,只带人收拾了内间。” 原身召集的这群打手只听领于他,柳管事负责内务,确实无权过问二墩的事。 祁遇詹也没想怪罪柳管事,他看出来房里东西动了地方,继续问道:“此事怪不得你,内间怎么了?” 柳管事没在场,不清楚情况,实话实说:“只闻您房里的小郎失手打翻了吃食。” 祁遇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们离开几时了?” 柳管事愈加恭敬,回道:“大约两盏茶时间。” 祁遇詹目光沉着:“你带人在府里搜寻,有发现立即回禀。” 目送柳管事离开,祁遇詹仰倒到床上,原本着现代人道主义,做一个与时代俱进的绑匪,离开这段时间给时未卿松松绑,让人看着放放风,这下倒好直接把人放跑了。 祁遇詹眼中沉思,自诩熟知剧情,熟知书中人性格,说到底还是他低估了小反派,也低估了纸片人甚至是古代人的智商。 他所处的境遇危机四伏,接下来要面对主角攻受、齐王夫妇、巡抚,都经不起疏忽大意,一经踏错就是性命之危,好在及时清醒,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叩叩——” “三哥,人带回来了。” “带进来。”听出是樊魁,祁遇詹遮住脸走到外间。 人被带到近前,祁遇詹挑眉,嘴角微微勾了一个弧度。 不知人是从哪里被找到,时未卿全身尽湿,外袍破了一个大口,衣衫满是脏污和草屑,白皙的脸上划了几道灰土,墨色长发间也粘上了不少草屑,即便如此也难掩其殊绝容貌,冷傲骄矜贵气。 时未卿吃穿用度一直金尊玉贵,估计从来没有如此遭遇,看过去是一脸显眼的烦躁阴郁,眉头紧蹙,看谁的目光都是阴沉锐利,犹如一把锋利的剑能把人戳个窟窿。 时未卿再是压制不住脾性,横眉怒目看向祁遇詹,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谁,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休想安然走出梧州府!” 祁遇詹没有看他,把视线转向了樊魁,“把他送到厢房。” 时未卿被带出去后,祁遇詹摘下面巾,目光扫过和时未卿一样狼狈的二墩四人,“你们先回去把自己打理好,其他事明天再说。” “是。”四人左看看右看看,没说什么离开了,最后只剩了一个柳管事。 “柳管事。”想到时未卿,他多少有点头疼,捏着眉心道:“在厢房准备一身干净衣物和热水沐浴,还有,今晚之事不可泄露,看紧府里下人。” 祁遇詹第一次委以重任,柳管事表情慎重:“小人谨记,定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柳管事走后,樊魁也回来了。 祁遇詹问道:“怎么回事?” 樊魁回道:“三哥,人是在角门荒院寻得,小郎以碎瓷片相胁要出府,四人怕伤了小郎,无意中到了荒院,荒院偏僻无人住没有掌灯,黑暗中小郎误掉入湖中,我到时小郎刚被黄大有从院中废湖救起。” 祁遇詹问道:“柳管事在哪遇见的?” 樊魁回道:“回来路上碰见了他,一道跟了过来。” “看紧府里,不要泄露此事,尤其是他的样子,时间不早,你也退下吧。” “是。”其实不用祁遇詹嘱咐,樊魁也会保护好他家少爷喜爱的人。 不多时,柳管事回禀:“三爷,水和衣服都已备好。” 让柳管事退下后,祁遇詹听到了厢房水声,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用别人请,时未卿自己便急着沐浴清理,娇气矜贵的人可不容许自己狼狈不堪。 祁遇詹站在盛临院中,背对厢房负手而立,一身黑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风姿清举,即使只露出一双的眼睛,也可猜测出他有一张俊美的脸。 门声响起,祁遇詹回身,抬臂指着正房:“请吧。”
第9章 时未卿不仅清洗掉灰尘,一身躁意也消失不见,精致的脸上又挂上了倨傲和骄矜,行走间仪态雍容。 开门见到院中人的一瞬间,时未卿眼中溢满警惕,闻言立即快步走,他还记着装作晕迷时这人对他乱动手脚。 时未卿一副满身戒备,恨不得离得他几十米远的模样。 祁遇詹心头恶趣味上涌,故意目光将人上下扫了好几遍,戏谑问道:“小郎躲得那么远作甚我还能吃了小郎不成?” 时未卿顿时全身汗毛竖起,又退了几步,忍着怒气,冷着一张脸,尽力放平语气,想办法为自己脱身:“不如你我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给你送来更多的哥儿和女娘,里面必定有你喜爱的。” 祁遇詹依靠在外间隔断上:“我不想要别的哥儿和女娘,就喜欢你这样的,可如何是好。” “你——”时未卿气结,他一向骄纵跋扈,被人捧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打了个哈欠,困意侵袭,祁遇詹端详时未卿半晌,一边解腰带一边向时未卿靠近。 时未卿不住后退,面上的冷峻高傲逐渐裂开,“你……你要干什么?!” 祁遇詹语气理所当然:“深更半夜的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 时未卿腿弯抵在床边,猝不及防坐在床上,稳住身体手胡乱后拄,摸到了手感冰凉的物什,他转头一看,是一把匕首,时未卿一把抓起拔开匕首鞘,随意扔在地上,双手握紧尖端对着祁遇詹,喝道:“你别过来!” 祁遇詹扶额:大意了! 那匕首是他前两天路过当铺,瞧着做工精巧造型华美,买了下来一直随身带着,估计是之前躺下从胸口滑出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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