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雪听他细细描述,感觉这种刑罚似曾相识,就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李忘忧很大方地告诉他:“当年魔族那群乌合之众妄想越过射月川,染指仙门领地,我就是这么对付他们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尊的,你的坏心思也很多,要不要也试试?” 慕朝雪很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 李忘忧在他床边坐下来,伸手抓他。 他以为自己表态不够明显,连忙诚恳地表示:“我不用,不用麻烦前辈。” 他还是被李忘忧轻易抓住了胳膊,拉到近前。 李忘忧将他被藤蔓切割得破破烂烂的袖子掀开,露出光溜溜的手臂,上面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被忽视的疼痛猛然间变得尖锐清晰。 慕朝雪自认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这点皮外伤不值一提,但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 李忘忧抬手,指尖释放温和的灵力,准备疗愈这些伤口,想了想又停下来,看着小病秧子可怜巴巴的脸,留够了令小病秧子细细体会疼痛的时间,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询问:“还想继续疼吗?” 慕朝雪能屈能伸,委屈巴巴地请求:“前辈帮帮我。” 李忘忧感到好笑,遂了他的意。 那些伤口瞬间愈合,皮肤恢复如初,光滑细腻,洁白如玉。 只是李忘忧仍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还想和我反着来吗?” 慕朝雪想抽回手,但又不想放弃回到容冽等人身边的那份自由,坚定开口:“我肯定还是要走了。” 想到李忘忧虽脾性刻薄了些,但好歹是降过妖除过魔的正道人士,于是又多加了一句:“我师弟他们还在外面对付妖族,守护百姓,我身为承澜宗一员,怎么能躲在这里。” 李忘忧说:“看来你师弟是个绝顶的废物,否则怎会轮到你这个天生羸弱的小病秧子去对付妖族。” 慕朝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反驳他对师弟的蔑视,还是该维护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 李忘忧盯着他手腕上那一圈极细的红痕,有些新奇地问:“你没吃解药?” 慕朝雪把手抽回来,李忘忧靠得太近了,无论是那头白发还是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都让他感到些许的不适。 他往床里边挪了挪,理直气壮道:“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都行。” 李忘忧带着看穿他心思的笃定神色问道:“想留给南宫铎?” 慕朝雪默认了。他莫名很确信李忘忧不会对他这一绝顶置喙什么。 李忘忧确实什么都没说,只问了他一句:“所以你想要离开,其实是为了见到南宫铎?” 慕朝雪正义凛然地看了他一眼:“前辈,你的觉悟不及我师弟万分之一啊,我离开怎会是因为私人感情,我是为了百姓和苍生。” 李忘忧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慕朝雪感觉自己赢得了这场对峙的全面胜利,对方一走,就从床上下来。 刚挪到床边,门外一阵疾风吹进来,带着强横的威压,将他重新扔回床上。 慕朝雪摔得头晕目眩,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一整天都在外面折腾李忘忧院子,这回他索性就直接躺平,没有在离开床。 第二天一早,他在一阵腰酸背痛中醒过来,不知道是床太硬还是前一天太累。 低头一瞧,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很不仙风道骨。 他拿了一套新衣服摆在床头,又慢悠悠地脱下身上那堆破烂。 正在这时候,房间的门猛然间被推开。 慕朝雪已经习惯这种突击检查,很确定下一秒门就会被始作俑者重新关好。 只是这次等了半天,冷风还是继续往屋子里灌。 他偏过脸,瞧了眼门口。 李忘忧正站在门口,满脸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打算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又闭了嘴。 慕朝雪也没想到这次李忘忧会亲手开门,而不是只用神识探查一遍他是否存在。 幸好他身上还留了条亵裤,不至于在对方面前裸奔。 他四处找自己刚刚放下的衣服,李忘忧已经卷起一张厚实的锦裘,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有些不悦地说:“连个衣服都穿不好。” 慕朝雪费了好大劲从里面露出脸来,一看,李忘忧已经走了,门已经被关上。 他想了想,没去找对方理论,就当是尊敬老人了。 然而从这天开始,李忘忧像是忽然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不再搞突击检查那一套。 他像是忽然之间对慕朝雪这样一个“连个衣服都穿不好”的玩具失去了兴趣,不再正眼瞧他,也不再出现在那张位于院中的摇椅上。 这天慕朝雪正在修缮一新的院子里无所事事地喂兔子,李忘忧把兔子抢过去,然后对他宣布一个消息:“你可以走了。” 慕朝雪看向他那张变得极为冷漠无情的脸,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收拾行礼。 李忘忧当着他的面将那只活蹦乱跳的灰兔子化为飞灰,面无表情道:“不用收拾了,人就在外面。” 慕朝雪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恍恍惚惚地看了眼地上那堆灰烬,迈开腿往外走。 外面是青耀山弟子,接到师祖命令过来接慕朝雪离开。 这不是什么辛苦差使,更重要的是说不定有机会和师祖老人家说上话。 慕朝雪走出来时,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青耀山弟子有些失望。 正当他们带着慕朝雪离开山谷,登上飞舟之时,从山谷里隐居处飞出来一张玉牌,落在为首那名青耀山弟子的手上,师祖的声音飘渺空旷地传过来:“遇上实在难以解决的事,可以通过它来联络我。” 青耀山弟子喜出望外,一脸骄傲地看向慕朝雪,就差把“我有靠山了”写在脸上。 虽然他们这一趟仍旧没有成功将师祖请回山门,但这和已经请回山门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凭师祖能耐一日千里立刻便能赶回青耀山,这下谁还敢来找他们青耀山的麻烦。 慕朝雪没太大反应,这让对方炫耀的心情减淡很多。 要追上容冽等人的行踪很不容易,慕朝雪也没有为了尽早见面就提前让他们等自己,一来系统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二来各大宗门已经决定在距离妖域最近的一个名叫七竹门的小门派汇合,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慕朝雪跟着青耀山这架飞舟一道去了七竹门。 让慕朝雪没想到的是,他刚走不久,山谷内迎来了新的访客。 虞问春本来是要送一些秘密消息回承澜宗,听掌门挂念慕朝雪,便打算绕路去看望慕朝雪近况如何。 山谷入口的结界拦住虞问春继续前进的路,他便坦荡地自报家门,以及这一趟来的目的。 李忘忧好整以暇地给另一个为了慕朝雪千里迢迢找过来的人放行。 虞问春第一次见到掌门和赵离净口中的那位不好相与的忘忧道祖。 对方正坐在一张竹木摇椅上,眉眼低垂,细看之下,神色有些恍惚,与虞问春想象中的模样很是不同,那低垂的眉眼使虞问春无意间窥见一丝寂寞的色彩,为那张本该冷峻锋利的面庞添上柔和落寞之色。 对方好像并不在意虞问春的出现,正微微侧过脑袋,下巴支在手背上,另一只手上无意识地转着两颗灰褐色的圆形物体。 虞问春定睛一看,认出来那是两颗刚成熟不久的百木果,百木果有淬炼体质祛除百疾的奇效,在普通修士中一颗难求。 只是忘忧道祖已是半步飞升的至高境界,这些小小的果实应当没有太多意义。 他再看整个庭院,一棵枯萎的花藤几乎遮天蔽日,掩盖整片屋顶,枯死的树叶和花瓣不知道积了多久,铺了厚厚一地,没有受到任何清理,只剩墙边一丛丛缺乏照料的灵植迎风肆意生长。 虞问春又一次言明自己来此的目的,恭敬开口:“前辈,不知我师弟现在何处?” 李忘忧终于抬眼望过去,问:“一个病秧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一个个如此牵肠挂肚?” 虞问春一直擅长应付各种人,此刻却不能立即确定李忘忧这句话的用意。 他看见那些灰褐色的灵果在李忘忧手中化为飞灰,下意识后退半步,简短但真诚地说道:“师弟自然有他的好。” 李忘忧哼笑一声,瞬息而至他身前,眼神变得锋利,语气略带嘲讽:“你也想要占有他。” 他用的是“占有”,不是爱或者喜欢,仿佛有意讽刺爱意底下深藏的自私和掠夺欲。 此时的忘忧道祖在虞问春眼中彻底褪去了刚刚那短暂显露的柔和与落寞,变得如掌门所说那般,捉摸不透,不好相与。 虞问春低头,恭敬地再次开口:“烦请前辈告知我阿雪现在何处。” 李忘忧忽然很畅快地笑了起来:“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面对虞问春脸上露出的意外神色,他继续添油加醋:“比起你这个师兄,他似乎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那个师弟。不惜与我耍了我好些天的小心思,就为了逼我放他去见他的师弟。我只能让人把他接走了。” 虞问春微微皱眉,嘴唇抿紧,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半晌过后才沉声应道:“多谢前辈告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他维持着最后的礼数,转身离开这片山谷,心中一片混乱,那条行动不便的腿限制了他走动的速度,让他感到厌烦。 平静的识海中泛起波澜,某种力量冲击着丹田和经脉,但那绝非境界松动即将突破时的反应。 虽然从李忘忧嘴里得知慕朝雪的去向,虞问春并没有急迫地追上去。七竹门这次聚集了各大门派的修士,各个修为不凡。 在前往七竹门之前,虞问春想要先将自身的异样抹除。
第58章 慕朝雪也不知道青耀山的这艘飞舟上一共有多少人,有一扇最里边的房门始终紧闭着,听其余人的口吻,似乎在青耀山的地位很不一般。 至于到底是谁,慕朝雪没兴趣探知,这些视承澜宗为最大对手的青耀山弟子们也不想透露更多自家的消息。 在路上的时间过得缓慢,青耀山给人一种等级森严的感觉,整个飞舟上都静寂得吓人。 慕朝雪和这些人都没有靠近彼此的想法,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只是明明十分安静,慕朝雪却睡得比在山谷中还不安稳。 飞舟彻底离开海上,回到仙门地界后,慕朝雪被后背的某个位置传来的灼热感扰醒,手摸上去,灼热感传来的位置没有任何异常,皮肤光滑如常。 他费劲找到一面镜子,褪下衣服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螺旋状的印记。因为印记太小,慕朝雪看不清更具体的样子。 “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他纳闷地回忆了一番,往日的漫不经心使他不能回忆起任何确切的信息,只隐约有一些令人有些燥热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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