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遭到结界阻挡,刚一接触到上面附着的灵力,就化为雾气消散,之后继续一次又一次地卷土重来。
第36章 在此镇守的长老见到柳倾绝,脸色不悦,没好气地说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定饶不了你。” 说罢,让开路,让柳倾绝进入结界中。 掌门携众人等人守在出口处,注视着结界内发生的一切。 那些极具攻击性的黑雾在遇到柳倾绝后安静下来,就连跟随柳倾绝一起进入结界的慕朝雪还有容冽也没有受到攻击。 容冽一同进入沼泽,既是为了帮忙,也是为了监看。 而慕朝雪则是迫不得已。柳倾绝送他的玉镯上被施了禁咒,让他无法离开柳倾绝太久,超过六个时辰,便会有性命危险。如今玉镯正戴在他手上,他试了很多次都取不下来,对这些邪门歪道束手无策。 柳倾绝要求他随自己一同进入,掌门等人虽有疑虑,但是想到柳倾绝受了伤,修为又被压制,并且还在承澜宗的监看之下,也只好同意。 再次进入这片沼泽,慕朝雪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满眼荒芜寸草不生,黑雾充斥着整片天空。 生出意志的沼泽向他们发出警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越发浓重,将人淹没其中,寒风肆虐,呼嚎着卷起衣袍,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人撕碎。 慕朝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虚弱,在风中摇摇欲坠。 容冽将外袍脱下将他裹住,抬头问走在最前面的柳倾绝:“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柳倾绝回过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怎么,后悔跟我一起进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容冽神色冷淡,“你一定要带上我师兄同行,到底是何居心。” 柳倾绝往慕朝雪身边走去,伸手想要牵住慕朝雪,容冽皱着眉头将人挡住,警告道:“这里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柳倾绝:“你们承澜宗上下怎么都不信我?我,要在这种地方待上很久 柳倾绝伸过手要牵住他,被容冽一路上紧紧抓着离自己最近的容冽的衣角,唯恐自己在这片灰茫茫的水域中迷了路,到时候可就真的性命不保。 柳倾绝往整片水域的最深处走,距离守在外面的承澜宗众人越来越远,然后逐渐放慢了速度,带着他们绕起圈子。 一个时辰过去,柳倾绝依旧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容冽冷冷出声提醒:“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柳倾绝淡定自若道:“急什么,这才一个时辰不到,这片水域宽广复杂,我们至少得在其中待上个一两天。” 容冽偏过脸瞧了瞧慕朝雪,道:“师兄看起来脸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 慕朝雪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就是有些累。” 柳倾绝停下来,道:“那我们便休息片刻,再继续出发。” 容冽虽有犹疑,但还是答应下来。 脚下水草丛生,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三人找了一块安全地方,慕朝雪依旧没敢放开师弟的衣角,就这么挨着他坐下来。 容冽也没有异议,为他清理干净四周蔓延的杂草,以及丝丝缕缕试探过来的黑气。 柳倾绝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瞧着,感慨道:“你们一个好师兄,一个好师弟,倒显得我这个未婚妻多余了。” 慕朝雪抬头望过去,很认真地纠正他的说法:“我们已经取消婚约了。” 容冽有些意外地看向慕朝雪。 柳倾绝做伤心状:“非得有婚约束缚着,阿雪才会陪我一生一世吗?” 容冽沉下声音:“柳公子有说闲话的时间,不如尽快寻找到命脉的位置。” 慕朝雪赞同地点点头。 四周的黑雾好像越来越浓了,那股腐烂而血腥的气息让他有些头晕目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有种正在被窥探的感觉。 但是他见过柳倾绝驱使黑雾的样子,在这片沼泽当中,应当不会有意外才对。 柳倾绝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容冽,不紧不慢开口:“其实这里一共有两处命脉的存在,需要同时摧毁,所以你我可能需要分开行事。” 容冽没犹豫,道:“可。”又看向慕朝雪:“师兄跟我走。” 柳倾绝“啧”了一声,委屈地看向慕朝雪:“你真的要跟你的好师弟走吗?就不能留下来多陪陪我?” 慕朝雪张着嘴,“啊?” 柳倾绝注视着他的眼睛,继续可怜地说着:“等封印了这片沼泽,我可就要变成你们这些宗门的阶下囚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 慕朝雪将信将疑地打量他,忍不住问:“你这次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是慕朝雪太多疑,而是柳倾绝实在说过太多谎。他不是很相信柳倾绝真的会老老实实接受承澜宗的安排,被镇压在不见天日的高塔。 柳倾绝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片刻后,低低地叹了一声。 这张脸生得浓艳风流,似乎并不适合出现这种落寞忧愁的神态。 慕朝雪一时有些无措,转身去看旁边的师弟。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他再次错愕,师弟容冽像是失了魂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虚空,脸上也是木然的神情,好似一个完美无瑕的雕像。 “师弟他——” 慕朝雪刚张嘴说话,柳倾绝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 丹药带着清凉气息,入口即化,他来不及吐。 柳倾绝安抚他:“没事,这不是毒,是抵制幻境的丹药。” 他不解道:“什么幻境?” 然后猛地看向容冽,反应过来:“你对我师弟施了幻术?” 柳倾绝无辜地看着他,道:“否则怎么和阿雪独处?” 慕朝雪仔细端详容冽,中了幻术的人大多亢奋激动,因为自心而生的幻境往往更加牢固,不容易坍塌,这些从心里生出的幻境都代表着各自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而容冽的眼里只有一片空洞和茫然。 他扯了扯容冽的袖子,喊了一声:“师弟?” 对方毫无反应。 柳倾绝将他的手指从容冽的衣服上掰开,紧接着又在他和容冽之间隔开一道灵力所化的高墙,彻底阻隔了他的视线。 慕朝雪疑惑地看着他:“柳倾绝,你又要做什么?” “放心,我答应过你和慕掌门的话都还算数。你师弟不会有事。” 柳倾绝说着,苦笑了一声,“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多待片刻。” 慕朝雪四处张望,心里有些不安,道:“这里乱七八糟的,太危险了。” 柳倾绝问:“是觉得沼泽危险,还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危险?” 慕朝雪沉默不语。 沼泽能将人撕碎活吞,当然可怕。 但柳倾绝几乎屠了柳家满门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诚然,柳倾绝做下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但是并非所有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柳倾绝在他身旁坐下,从背后拥住他,慢慢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央求道:“别怕我,阿雪,别怕我好不好,我已经杀光了最想杀的人,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杀人,你别怕我。” 慕朝雪被他这样缠着,有些局促,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道:“我不怕你。” 柳倾绝缠得他更紧,祈求的语气更加可怜:“那你爱一爱我,好不好。” 慕朝雪困惑地看着他,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和爱字扯上关系,所有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这种复杂又累人的东西,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他是柳倾绝,此刻他求的应该活路,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爱。 慕朝雪岔开了话题:“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柳倾绝没理他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他:“为什么摇头,阿雪当真对我毫无情意?那又是为何屡次三番维护我?” 慕朝雪说:“那是因为你以我的性命要挟我,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活。” 柳倾绝沉默了一瞬,忽然笑道:“这样说来,我倒是要挟对了,不用这法子,还见不到阿雪关心我的样子。” 慕朝雪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一时语塞,挣扎了一下,没能从他怀里挣开,认命地被他抱着,又问了一次:“你什么时候解决这里的麻烦?” 柳倾绝靠在他肩上,蹭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慢悠悠地道:“不用急,我答应了你的事便不会骗你。” 这声音很轻,像是梦中的呓语在慕朝雪耳边响起。 慕朝雪忍不住偏过脸,用余光瞧他,见他闭着眼睛,忙出声提醒:“你别睡着了。” 柳倾绝睁开眼睛,枕着他的肩膀,呈现出一种依恋的姿态,呢喃着开口:“好不容易没有多余的人打扰,可以和阿雪在一起,如此难得的美好时刻,我怎么舍得睡着,恨不得每一秒都过得像一辈子那么久才好。” 说着便侧过脸来,盯着慕朝雪的脸仔细地端量,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般,带着新奇,不肯挪开眼。 慕朝雪被他瞧得莫名其妙,朝四周看去,到处都是阴沉的,浓雾遮挡天光,黑气四处流窜,将此间所有的生灵吞噬,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生命迅速凋谢。 身处其中如同坠入地狱一般叫人充满不安。 柳倾绝视若无睹,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仍是黏着慕朝雪,抱住便不肯松手。 慕朝雪挣扎未果,索性闭着眼睛假寐。 柳倾绝见状,却又不高兴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道:“阿雪为什么不愿同我说话?” 慕朝雪半睁开眼,茫然地看过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来想去,他和柳倾绝似乎也没剩什么可说的,柳倾绝表面上总一副笑模样,可执意要做的事没人能劝得动,只怕所有人的话都被当做耳旁风。 他只好虚心请教:“你想听我说什么。” 柳倾绝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只要是阿雪讲的,我都爱听。” 慕朝雪仍旧很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柳倾绝不勉强他,道:“阿雪不愿说话,那我说给阿雪听,好吗。” 他也不能把人家的嘴堵上,默默环视了一圈弥漫在四周的浓雾,雾色似乎比刚进入时还要深沉,眼前除了柳倾绝,什么也瞧不见。 在这个鬼地方,要是柳倾绝又想搞鬼,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柳倾绝真的只是和他说说话,碎碎念一般,说些与当下现状无关的琐碎小事。 慕朝雪听他以一副怀念的口吻怀念往事,开始时还有些感慨,因为这样一个疯狂之人也曾经只是个天真孩童,会依赖唯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长姐。 可是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柳倾绝如同怕他粗心忽略一般,极力渲染那些失去最亲近的长姐的悲痛,以及那些在柳家受欺辱的无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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