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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嘴撇了撇，得了吧。隔壁村的孙秀才十七岁就考上了，陆川都二十了还没考上秀才，他看着那就是希望不大。也就是他爹不死心，说什么都要供个官老爷出来。 其实转念一想，老二要是真考上了，他能跟着占便宜，似乎也不错。 现在累点就累点吧。 不过还得琢磨个法子，总不能任由老大成日里光吃不干吧？他家可是有三十多亩的地啊，老大要是不干吃亏的不就是他？ 估摸着快要做早饭的时候，田翠萍就自个先回去了，往常这做饭是陆小妹的活，可今天被她娘主动揽了。 做饭总没有翻地施肥费力。 陆湛在屋里听到动静，估计是他后娘回来了。 好吃好喝地养了十几天，陆湛身体总算长了点肉，虽然还是瘦，但是有力气了，精气神也好。 所以即便这两日田翠萍做饭荤腥越来越少，他也没提出不满。 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了，陆湛懒得听，估摸着差不多饭熟了就去灶房盛了吃。 最近忙着地里的活，早饭这一顿田翠萍也不敢敷衍，做了能填饱肚子的杂粮饭，还在锅沿贴了几个玉米粑，闻着就香甜。至于晚上的话，吃了就睡不用费力气，稀饭加上两个小菜就解决了。 看见讨债鬼进来，田翠萍把人瞪了好几眼，恨不得眼神化为利箭，把陆湛射成筛子。 不过陆老头和儿子还没回来，她不敢太过分，怕这小子真会揍她，要是以前的陆老大那是绝对不敢的，现在她拿不准。 吃吃吃，怎么没有吃死你！田翠萍心里咒骂。 陆湛打的就是好吃懒做，气死他们的主意。管你们忙成啥样，他就不动手，不是不分家嘛，看这群人能白养一张嘴多久？ 陆湛把食物连吃带拿的，还不忘小狐狸的份，收拾好就出门。 田翠萍暴跳如雷，这个杂种！ * 先前陆湛便观察好了村里到镇上和县城的地形，路线他都知道，趁着时间还早，他要去看看。 读书考官不适合他，土里刨食虽然饿不着，但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而且古代完全靠天吃饭，没有保障，结合他自身的条件来说还是经商比较合适。 不过得先去观察市场，省得到时摸不着头脑。 跟在身后的白玉璃咬了咬陆湛的裤脚，走那么快干嘛呀？他追都追不到上了。 陆湛停了脚步，提起小狐狸的后颈子。 “小短腿走得慢，跟着出来做什么？”陆湛嫌弃地说，不过还把它抱了起来。 白玉璃不高兴地甩脑袋，陆家的人都看不惯陆湛，自己是他养的，离开了陆湛的视线，被那群人扒皮了怎么办？ 他又不傻！ 陆湛虽然说这话，不过出门还是带着这小东西比较放心，蚊子大小都是肉，要是被田翠萍炖了才真是死得冤枉。 估摸着时间，即便不用牛车这种交通工具，步行脚程慢的人也用不了一个时辰。换算成熟悉的算法，以他的速度，需要的时间大概在一个半小时。 看着眼前古老的城镇大门，进出人比他想象的要多，时而有一两个衙门里的衙役在巡逻。 街边也有不少卖各种东西的摊贩，吃食的尤其多，巡逻的捕快也不会追赶，只要求别挡道，甚至他们饿了也会在摊边摆放的矮椅坐下，叫贩子做好了东西端上来吃。 热气腾腾的馄饨，软糯的五色糯米饭，喷香的油糍，还有刚出锅的鲜汤米粉，抹了肉酱的薄饼，豆花面……数不清。 白玉璃被抱着原本还稳得住，此时开始躁动不安，嘴巴动了动，想吃。 这些都什么好东西，他一样没吃过！ 人类可真会享受。 白玉璃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食摊，恨不得立马从陆湛怀里窜出去。陆湛抱着小狐狸的手紧了几分，怎么看见吃的就这样忍不住？ 他走近卖鲜汤米粉的摊子：“老板，你这粉怎么卖的？”大木盆里浸泡的粉儿居然还有粗细之分，看着还行。 老板上忙着往锅里下米粉，抽空回了一嘴：“素的五文一碗，加粉儿或者肉片都是六文，客官来一碗？”量挺足，价格也公道，不过陆湛沉默了。 白玉璃巴巴地看着陆湛，买吧买吧，也分点给他尝尝味嘛。 陆湛：“不要，就看看。” 老板：“……” 接着，陆湛接连询问了十几个摊子的，还观察了好几家客栈和食肆，就是没消费半文钱。 他每一次走近一处卖吃食的地方，白玉璃就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结果这人都不买！ 不买还问那么多干什么，没见那些老板的脸都黑了，不怕被人揍吗！最重要的是，他也有种被陆湛耍了的感觉。 不过白玉璃不知道的是，陆湛这样倒不是抠，而是他是真的穷。 出门的时候带了杂粮饭团，陆湛将就着当午饭吃了，还分了点给小狐狸。 白玉璃不悦地甩了甩圆乎乎的脑袋，这有什么好吃的。卡嗓子，不要！ 它不吃，陆湛也不强喂，饿的时候别嚎就行。 陆老大为人实诚，即便是家里吩咐他卖粮卖牲口，得了钱也是一分不差的上交，好歹是个这么大的人，当真是身无分文，口袋比脸还干净。 陆湛出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家里的粮食田翠萍看管得严，用柜子锁起来的，钱就更不用说了。抢这种事太没道德，过不了心里这关。 看了一圈，现在大家做什么吃的生意，还有食物的定价，他心里有数了，最好是做个不一样的，避免撞了。 做吃的卖不管哪个时代都比其他的营生相对容易些，只要味道好不怕没生意，百姓再舍不得花钱也是要吃的。他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本钱，就算想摆个摊子卖吃食也是妄想。 陆老头舍得供陆老二读书，给陆老三娶亲，轮到他怕是去死都舍不得拿银子给他做生意。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赚点钱。 陆湛在县上考察的差不多，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就要回去了。 来的时候他还要熟悉路况，回去原路返回就不用了，碰巧撞上同村的村民赶牛车回去，见了陆湛还特意避得远远的，一副生怕沾染到脏东西的模样。 陆湛：“……”他又没有要搭车的意思。 白玉璃脑袋亲昵地在陆湛胸前蹭了蹭，连刚才怪陆湛舍不得买吃的的不满也忘记了。 蛮可怜的。 要是所有动物都孤立和欺负自己，他一定非常难受，这样想着白玉璃眼睛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水雾，瞧着乖巧极了。 陆湛低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嘴角扯了扯，不就是没吃到东西嘛，都难过的都哭了？ “下次有钱了买。”陆湛说。既然是自己养的小宠物，那还是要用心。 白玉璃尾巴甩了甩，心情好起来，可不能骗狐！ 到了村口的时候，在田里劳作一天的农户也往家走，在外觅食的鸡鸭也要回窝了。 陆湛有意观察那些人，只见村里的两个猎户背上挎着弓箭，手里拎着野兔和野鸡，收获不错。 他都看到了，村里的人也不是瞎子，无一不是羡慕眼红的。 “哟，你俩小子可以啊，今儿个又能炖肉吃了吧！” “山里头的猎物都快被你俩猎光了……” 石大憨厚，也不知该如何说：“没有没有，今天是运气好…” 他们打来的猎物都是要换成粮食的，自己可不舍得吃，即便是这样家里还有个嗜酒好赌的爹，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 小弟是个哥儿，缝缝补补刺绣卖帕子，辛辛苦苦补贴家用，也赚不了几文钱。 陆湛不由得多看了眼这两人。 据他所知，这石家两兄弟不是他们村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家乡发洪水没有地方可去，流落到这儿，村长见可怜才留下，在双宁村生活了十多年大家才没有了排外的心理。 这户四口人来这里没有田地，也没钱买其他村民的，好歹两兄弟有捕猎的手艺，不至于饿死。 不过这打猎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猎物的，没有种田来得实在，起码不用担心饿肚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村口到家里几十米的距离。时值春日，路边土地里有香椿树发了新芽，芽尖儿鲜嫩泛着玛瑙般的暗红，正是最适合吃的时候！ 怎么没人摘？ 陆湛挑着能够到的枝桠开始掰嫩芽，太高的得有工具才成，这个带一把回去炒鸡蛋最香了。 白玉璃被放在地上，看见陆湛的行为迷惑得上蹿下跳的，草可不能吃。 同村的人看清楚陆湛在干嘛，皱着眉连摇头。 陆家老大真是疯了，就这叶子臭得连牛羊都不吃，弄来作甚？摔进河里，连脑子也进水了？ 陆湛才懒得理这些人，干了一整天的农活，还有闲工夫说嘴，看来是还不够累。 到了陆家，进了院子，一群人已经在围着桌子吃饭了，即便天色有些昏暗，也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没舍得点油灯，等黑透了再点也不迟。 菜也没给陆湛留，盛稀饭的盆子也刮的干净 ，一粒米也见不着。 无所谓，陆湛会就地取材。 “既然没有菜，那我就杀只鸡/吧。”陆湛放高了音量说。 白玉璃一个激灵，吃鸡？ 吃鸡好耶！ 田翠萍第一个跳起来阻止：“你敢！”家里的鸡都是用来生蛋的。 陆湛：“你觉得我敢吗？” 老大又要开始作妖了，留给爹娘对付吧。陆海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赶紧溜回了房间。 看他不争气的死样子，陆老头一掌拍在了桌上：“老大，你又要闹什么！” “后娘这几日做饭恨不得一点荤腥不见，我身子虚弱，当然要吃只鸡补补了。” 陆老头一下子站起身还没开口田翠萍已经开始嚎：“不年不节，吃什么鸡，什么家庭能经得起这样造？” 陆湛扬了扬眉：“不吃也行，那我去鸡窝里摸两只鸡蛋吧。” 鸡蛋？田翠萍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吃鸡蛋总比杀鸡让人能接受。 两人都没说话。 哼，陆湛不给眼神，径直去了灶房先把米饭焖上，然后再去捡鸡蛋。 田翠萍站在灶房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心疼地滴血，她自己也没有得白米饭和鸡蛋吃。 她想杀了陆湛的心都有了！ 白玉璃早就饿了，也没有力气对站在门口的妇人耍横了，耷拉着脑袋身子歪着，蹲在桌上投喂。 陆湛把带回来的一把香椿芽洗净，然后往坛子里舀了一小勺雪白的猪油放锅里，烧化了再放鸡蛋和椿芽。 翻炒几遍，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带钩子似的往人鼻腔里钻。 田翠萍杵在门口，啥玩意？咋做得这么香，光是闻着她这个口水都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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