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砚偏头盯着被锁链捆缚在石柱上的自己的本体,叹气说:“后来我一直没收到过你的消息,直到二十年前公主被恶龙抓走。虽然我不愿意相信恶龙是你,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所以你主动请缨要去恶龙之地救公主?哎等等,可是恶龙在那之前就已经臭名远扬了吧,你没听说过吗?”鹊舟问。 文砚说:“我当时已经是王国的大魔法师,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这种民间的八卦我很少去听,并不了解。再者说,恶龙作祟其实也就是从公主被抓走那次开始的,民间也是在那时候才把关注点放在了龙的身上,他们津津乐道的大多数恶龙的行迹都是不实的。” “哦,诽谤我,造我谣呗。”鹊舟耸了耸肩,“后来呢?你来恶龙之地找我了?我在干什么?欺负公主吗?” “未曾。”文砚记起他再次回到恶龙之地的那一天。 那天他没有如好多年前一样扑空,他真的在岛上找到了少年。 少年还是当初的那般模样,半点没有长大的迹象。可少年身上在流着血,手脚上也全是铁链缠绕而成的枷锁。 少年双目紧闭,身体被牢牢地绑缚了起来,犹嫌不够似的,他的双脚还被铁钉钉在了地面上。 文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疯了。想要把少年身上的锁链斩断,却有一人弱声弱气道:“不要解开,那是他自己要求的。” 文砚循声看去,看见了国王最宝贝的女儿。 公主是认识文砚的,轻声说道:“他说他不想伤害我,如果不这样,我会死。我本来不信,可他什么也没说就用、就用那铁钉扎穿了自己的脚,我没办法,我怕他继续伤害自己,就听他的话用锁链把他缠了起来。” 文砚看看不但翘二朗腿,而且还要时不时晃荡一下的鹊舟,说:“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施了诅咒,除了月圆之夜以外,其他时候你很难控制住诅咒带给你的杀念。”
第62章 “然后你就抢了我的诅咒。”鹊舟嗤笑一声,“咱俩都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文砚笑了笑,“我没想那么多。我当时让公主先走了,然后让她帮忙放出消息,就说我俩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同归于尽了。公主走了以后,我就解开了你身上的锁链,也拔了你体内的钉子,用魔法给你做了治疗。” 文砚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没底气,因为少年的身体恢复能力实在太恐怖了,都不用他帮忙,少年脚上的伤就已经好了。 “总之后来你醒了,我做好了和你打一架的准备,但你看清是我以后犹豫了,我知道你认出我了。”文砚道。 少年认出了文砚,一方面他不愿伤害这位教过他说话的朋友,另一方面他又受到诅咒之力的牵引对文砚起了杀心。 两种意念拉扯着少年的神经,最后少年再一次选择了逃跑,只不过这一次文砚立刻就追了上去。 文砚追着化龙的少年飞过蔚蓝海面,飞了不知道多久,岛屿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文砚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巨龙之地原来是有两座岛的,难怪他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少年。 少年被文砚发现了最后的秘密藏身地,他无处可逃,重新化作人形后坐在沙地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冲朝他走来的文砚大喊说:“你别过来!你走,你离开这里!” “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上有不好的气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吗?”文砚不敢刺激少年,停在了距离少年两米远的地方。 少年抱着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摇头说:“我不知道,那天有人误闯进这里,我想送她离开,她看见我的时候很……很激动?我不知道,她拿一根棍子对着我,我眼前一花,再醒来的时候那个……那个你叫她公主的人就已经在这里了,她很害怕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看着她就像看见了一块肉,我想杀死她,吃掉她。可我不想这样做,我不想的……” 少年一个劲儿的摇头,看上去害怕极了。 文砚当时真的什么也没多想,他看着少年,心疼极了,所以他想办法把少年身上的诅咒过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封印了少年的记忆,改变了少年的发色,最后把少年连带着他以前驯服的所有的猛兽全都一起逐出了巨龙之地。 “你真的……不可理喻。”鹊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文砚说:“也没什么差别。我在抢你的诅咒之前先剥离了我大部分的意识出来投放进了小狗体内,它是我所有召唤兽里脾气最温和的一个,我可以和他一起留在你身边,好好看着你,必要时候也能保护你。你看,留在这边的我和一具空壳无异,我并没有太难受。” 鹊舟没说话,就瞪着文砚。 文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是想着我已经在外边玩了二十年,已经够了。但你不一样,你一直都在这里,你因为别人的惧怕把自己封在这里,这对你不公平,至少……我想你出去看看,以人类的身份去到处走一走。” “可我已经忘记那二十年里发生的事情了。”鹊舟说,“不记得的事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文砚说:“那是一场意外。” 文砚从少年那里继承了诅咒以后,就变成了一具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稍稍压制住诅咒之力恢复神智的傀儡。 每次月圆之时,清醒过来的文砚都会在小狗体内苏醒,借小狗之躯显形在少年的身边,读取小狗这一个月以来的记忆。 不过文砚显形一直是避着少年的,他每次都会专门挑选一个少年在熟睡中的时间点出现,然后待不了多久就离开。 二十年来,少年从未发现过他的存在,可就在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一次月圆夜,文砚显形时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诅咒之力在加强。 这种强化来势汹汹,文砚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手已经掐上了熟睡中的少年的脖颈。 少年醒了,下意识挣扎反抗起来。少年虽然没了记忆,但力气很大,很快就挣脱了文砚的束缚。 文砚下意识还要再发起攻击,少年却看着他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后叫出了一个名字:“砚·塔文?” “我想起来了,所以你又给我做了一次记忆封印?”鹊舟啧了一声,“你无不无聊?” 文砚说:“我没想封印你那二十年间的记忆的,但当时我受诅咒力量的干扰,可能哪里出了错,一不小心就封多了。” “好一个一不小心。”鹊舟指指自己的脑袋,“那你现在能给我解开了吗?还是说你打算再封印我一次?我跟你讲啊,封印没用,咱们真正该做的事情是把下这个诅咒的人给揪出来,给他一棒槌。” “嗯。”文砚点头,“确实应该这样。之前是我不理智了。” 鹊舟说:“所以我的封印呢?” 文砚说:“解不开。” 鹊舟瞪眼,“为什么?!” 文砚说:“第二次封印是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下的,我不太记得当时设定的解咒的咒语了。” 鹊舟哑口无言。 这算什么?账号被APP强制登出后忘记密码无法再次登入吗? “算了算了,解不开也无所谓了。还是说说诅咒的事情吧,你有怀疑对象吗?”鹊舟问。 文砚说:“具体的怀疑对象没有,但施咒者一定与王国里发生的那些怪事脱不开关系。” 鹊舟赞同点头,“的确,现在王国上下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的人,他们现在就像是某种邪/教组织一样,魔法种子应该就是他们发展下线的手段之一。” 鹊舟想起了那些五彩斑斓的蝴蝶,想起了魔法教师里那位安娜小姐讲过的魔法种子沉睡论,想起了身份登记处里忽然增多的小小年纪就注册魔法师身份的孩子们。 “魔法种子肯定有问题,那些所谓的唤醒了魔法种子的孩子可能是陷入了集体幻觉,也可能是真的有了魔力,但那种魔力一定是有危害性的。”文砚斩钉截铁道。 精灵一族几乎所有人都是生来就会魔法的,对于魔法没有人比精灵一族的人更加了解。 文砚虽然早早的就离开了精灵族地,但他幼时爱看书,看了不少关于魔法的书籍,所以才更加清楚魔法都是天生的,绝不存在后天唤醒魔法之力这种说法。 “先不管那个团伙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总之下诅咒的人一定是幕后统筹一切的人。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王室中人。”鹊舟说着看看石柱上的不省人事的文砚本体,问文砚:“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回归本体?还是继续留在我身边当狗?” 文砚想了想说:“先不着急回去,现在我本体力量微弱,被诅咒控制也无伤大雅,若我现在回去,恐怕你不是我对手。” “哈!”鹊舟笑了一声,“年轻人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好吗?虽然我不记得我以前有多强,但我急了应该还是有战斗本能的……吧。” 鹊舟不敢说得太肯定,怕被打脸。 文砚弯了弯唇,道:“再说,若我回归本体,就不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了,我一离开,幕后之人一定会有所察觉,说不准会打草惊蛇。所以综合来看,我还是继续留在你身边当狗吧。” 鹊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啧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语气说:“那行,那咱们先离开这儿回王国去看看。有些东西光嘴上猜测不靠谱,还是得实际抓个人来问问才行。” 三天后,克蒂鲁安城内一处酒馆里,服务生给两位坐在角落位置的穿着黑色斗篷的风尘仆仆的客人端上了两杯酒。 “哎你听说了吗?就伊万城主重病卧床不起的那事儿,我听人说昨天晚上城主府大牢里有个女囚跑出来,从……” “知道,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的那个是吧?她跳下去前还说了什么,什么……” “哎,说城主迂腐,错杀好人,说什么魔法种子本就存在于每个人体内,相信的人自然会唤醒它拥有魔法,不相信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觉醒。而那些非但不相信,还要大肆否定魔法种子的存在的人则会重病缠身,在七天内……” “嘘——这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在咒城主吗?” 说话的两人坐在靠墙边的木桌前,桌上摆着几大坛的酒,一看就是两个酒鬼无疑。 坐两人隔壁桌的两个黑袍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在魔法构建出来的特殊交流渠道里说:“看来城主是听了之前跟我去王城的那个护卫的话,开始查自己城里的作妖之人了。” “重病要么是诅咒,要么是幻觉。”文砚说:“但如果不想办法解除的话,七天之内死亡应该是真的。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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