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我哥。” 暮岚姜突然道,她抬头:“陈棣一定知道。” 白烟看着她,语气意味不明:“你怎么知道?” “学校礼堂,有人在吊灯上做手脚,我猜是冲我哥来的。陈棣知道我是灾厄想收我为己用,当时提起过我哥说我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 暮岚姜知道她这番话没什么说服力,毕竟她也被沈頫警告过不许靠近慕澜生,陈棣的话说不定更合他们心意。 更何况她其实根本不确定这事与陈棣有没有关系,只不过联想到他对她提起慕澜生时语气不满,又是她唯一能想到有能力害慕澜生的人,病急乱投医罢了。 却不想白烟道:“你倒是敏锐。” 她眯眼:“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穿过这片水幕就是联安大楼后侧方,暮岚姜与陈棣见面是在三年前海神湾,第一次见到联安大楼不免被它的庞大震惊到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大楼灯火通明。 白烟见怪不怪,带着她直直闯了进去。 白烟和白语长得一模一样,白语又是联络主负责人,早在联安混了个脸熟,联安的人基本都认识她。 奇怪的是两方已经决裂,联安的工作人员看着她们从进门到进电梯再到没有许可擅自上顶楼,竟都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欲言又止地目送。 暮岚姜发现可以看见的不少工位都是空的,意识到什么看向白烟,后者没有解释她疑惑的意思,让她站在原地,自己则上前按下门铃。 几秒后,门上圆形的蓝色纹路亮起,门应势打开。 头发花白的联安局长愁眉不展地坐在沙发上,沈頫坐在他对面拿着一张A4纸看着什么。 白烟转头示意暮岚姜跟上。 大门关闭。 “先生。”白烟走到沈頫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联安局长点头示礼。 局长没关心开了结界白烟是怎么进来的,他摆摆手,对沈頫道:“陈棣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沈頫没答应他的话,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白烟看了一眼局长,随后恭敬道:“傅长生手中有灵株傀儡。” 沈頫微微皱眉,把手里的纸张放下。 他看也没看暮岚姜,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淡声道:“妖族不会对人族下手,也请明局管好手下的人。” 明局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沈君慢走。” 大门开而又合,白烟跟上沈頫,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先生?” “先回去。”看了一眼装得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暮岚姜,沈頫道。 灵潭院。 “你的厄力呢?” 暮岚姜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不过上次来她没能进得去门,正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就听到沈頫的问话。 她一顿,沉默两秒道:“洗掉了。” 闻言白烟不免诧异地看向她。 灾厄选中的载体严格说来可以有灭世之能,虽然能强行放弃,不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她看到暮岚姜没有厄力时不是没猜过她洗掉了,但因为洗厄力的过程极其痛苦,且据记载放弃者即死便没深究,只以为她是隐藏了。 没想到她对自己倒是真狠,白烟联想到她身上慕澜生的灵气,怪不得,能活下来恐怕靠的就是慕澜生的灵气吧,毕竟澜生在原世是掌生气的精灵,他的灵力能保住她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她倒也真是敢赌。 灾厄载体会让身边的生灵都染上厄运非死即伤,虽不清楚对来自异世的慕澜生有没有用,但在慕澜生三年前重伤后,沈頫查出暮岚姜在一周前曾送了一只小狗给慕澜生。 很难说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那时追过来的暮岚姜精神又极不稳定厄力混乱,难保不会激动下伤到澜生。 所以哪怕慕澜生和她关系好,沈頫还是把狗还给了暮岚姜并让她不要再靠近慕澜生,以防万一还封印了慕澜生的记忆不让他有主动寻找暮岚姜的可能。 慕澜生做娃娃的时候他也查了被特殊对待的暮岚姜,但严格说起来暮岚姜本人在之前从没对慕澜生有过恶意,那时又对慕澜生仅仅保持着网友的联系,他看着慕澜生高高兴兴地寄出娃娃,倒底也没有插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乌姜,绝不会害他。”暮岚姜看着他,语气坚定。 她是说到做到,为了接近慕澜生什么都敢做,连名字都特意改得和澜生像。 沈頫在石桌边坐下,看她一眼,没有多说。 转环树妖藤蔓化作的小人顶着三盏茶水飞快地端上桌,对沈頫怪模怪样地行完礼后跑回了树妖身边消失。 暮岚姜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看明白沈頫没有要赶她的意思不免悄悄松了口气。 白烟端起茶盏递给她,暮岚姜接过道了声谢谢。 她刚要喝,便见沈頫突然放下茶盏站了起来,皱眉看向门口。 空气似乎泛起层层涟漪,几乎就在下一秒,门猛然大敞,伏苏打横抱着昏迷不醒的慕澜生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直直走向后院。 暮岚姜呼吸一窒,茶盏砸到地上,炸开的碎片划伤了她裸露的脚踝,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怔怔地看着伏苏消失的背影。 三年前,她曾被挡在灵潭院外,被慕澜生赠予她的灵气与她本身的厄力一刻不休地对抗着,她嘴角溢出一丝血,脑海里只有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人。 恍惚间渐渐与之重叠。 第34章 等她回过神,前院已经除了不被允许跟上去的隐络外只剩下她一个人。 暮岚姜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后院,猛地一把抓住颤抖的右手,心里满是恐惧。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洗掉了厄力,她不再是灾厄了啊。 不,不会,灵力没有异动,哥哥不会有事的。 完全没注意被扔到地上满身是血的素俚挣扎地爬起来,暮岚姜咽下一口唾沫,飞快地跑向后院。 “沉睡灵术,对身体无恙,过几天自己就会醒。” 暮岚姜刚赶到后院,就听背对着她挡在门口的伏苏道。 顾不得太多,她挤进屋子,看着呼吸平稳的慕澜生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放开抓握的手,这才发觉因强烈的恐惧她的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沈頫将手从慕澜生的颈侧移开,如伏苏所说,慕澜生确实是睡着了。 他亲历过八百年前的事,知道这灵术是伏苏弄出来对付宁的,自然也知道它没有任何副作用。 出于谨慎,沈頫还是探了慕澜生的魂,除了有些虚弱外还算正常。 “怎么回事?”沈頫冷声问。 “隐络把人带回来了。”伏苏道。 沈頫皱眉:“不是你?” 八百年前的背叛者不是尽数缴清了吗,除了伏苏还会有谁知道这灵术怎么用。 伏苏没有撒谎的理由,他道:“宁还活着。” 沈頫一下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宁还活着,背叛者自然也有可能没死尽。 宁还活着吗,他作为识守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不过,他想起金发人狠戾的眼神,这倒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宁那个精灵,完全没有一族之长一国之帝的风度,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八百年前澜生尚且没来这个世界,他就布下天罗地网殚精竭虑地谋划伏苏心甘情愿发下毒誓,还给沈頫不少自己的本源灵力,为的不过是让沈頫在澜生来时能护他三分,保全他的孩子。 他还活着,澜生怎么会被暗算。 伏苏适时道:“他被困在王塔出不来。” 后院离灵潭最近,那灵潭就是用宁的本源灵力幻化的,第一次接触到慕澜生后便对他极为亲近,与外族却无用了,宁连这点都算到了,还摆了他一道。 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也就那些老妖怪分不清好歹,以为抓了慕澜生就能有本源灵力,阴差阳错反倒教他接回了澜生。 沈頫对此没什么想法,垂眸道:“看好澜生。” 这话是对白烟说的,后者应下。 暮岚姜则完全没听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慕澜生没有大碍,直到沈頫和伏苏离开都还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敢接近。 白烟看她一眼,示意她坐:“澜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要一直站着吗?” 暮岚姜抿唇,拉过凳子坐下,只不过坐得离慕澜生更远了。 白烟也不再管她,专心致志地摆正床头的法器。 前院。 素俚双手撑地艰难地坐在地上,血和灰尘混杂拖在地上,身体上的痛楚没分得她一丝关注,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还没死啊,怎么就没死呢,她早该在十一年前就去死的,或者更早点,在那装模作样的恶妖把她从坍塌的蛇窝带出去之前,她就不应该存在。 她闭了闭眼,眼泪直直从下眼睑砸落到地上,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挡住了灯光,再抬头时沈頫和伏苏已经站在了她身前。 “灵术从何而来。”伏苏半蹲下身,说话间视线直直地看着素俚的眼睛。 素俚咳了一声,伸手捂住缓慢愈合还在慢慢流血的胸口,语气虚弱:“为什么不杀了我。” 妖君从来冷心冷情,对犯了错的人族妖族都从不手软,而她害慕澜生两次了,第一次她半途而废慕澜生为她求了情,沈頫放过了她,这是第二次了,沈頫似乎竟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你背后是谁?”伏苏道。 灵族是难杀,但让他们受伤却很简单,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蛇妖骨龄尚轻,既如此她背后定有人指挥行动,且那人必定是八百年前的漏网之鱼。 那些人视天眷者为死敌,当年对宁机关算尽百般陷害,如今对澜生当然可以再做一遍,可却只用了这没什么用的沉睡灵术,还因此暴露了他们曾为背叛者的身份。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只是为求天眷为什么不避着自己,反而在他离澜生那么近的时候多此一举? “他啊,虚伪至极呢。”素俚笑道。 干得都是害他的事,却还做出一副爱他的样子,好像生怕他受到伤害一样。 素俚不愿意坦白。 伏苏站起身,沈頫道:“你在顾虑什么。” 语气肯定,素俚几不可见地一僵,她迅速反应过来,道:“都是我干的,没人指使。” 看似自暴自弃,漏洞百出,却在话语间说明了她确实是被人胁迫,且不能透露一分一毫。 伏苏示意隐络将素俚带走,直到前院再次恢复寂静,树灵哼哧哼哧地清理掉血迹。 伏苏开口道:“那些人最擅躲藏,我有经验,我去找他们,你顾好澜生。” 当年沈頫是帮过宁,不过也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插手太多,同样不清楚伏苏何时何地清剿的叛徒,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62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