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是别人送的,随便挑刺也不太礼貌。 贺兰清又问道:“水温怎么样?” “嗯……没什么问题。” 周缈没好意思说贺兰清家里的窗户关不严,总有凉风从缝隙里灌进来,洗澡时整个后背都凉飕飕。 “那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开始吧。” 贺兰清把手里的书阖上,等他站起身来,周缈才发现对方换了一身纯黑色的的低领紧身衣。 周缈当然知道贺兰清的身材格外优越,可眼下看着他袒露在外的、健壮优美的肌肉,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还是忍不住羡慕了一秒钟。 原身虽然拥有一张天使般的美丽脸蛋,但却因为社恐而常年宅家,别说肌肉了,浑身都软软的。 贺兰清将手搭在周缈的肩上,将他拉到镜子面前,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缈缈,你参加过一次山神祭典,对于山神的故事应该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 周缈点点头,按照自己的理解概括:“山神诞生之时,为村民们带来了幸福。但由于坏人作恶,村子只能选出一位新娘,由新娘平息山神的怒火。” “最后,新娘牺牲了自己,换取来福乐村的宁静。” “牺牲?” 贺兰清挑眉道:“新娘得到了永恒的爱意与幸福,也算是牺牲吗?” 周缈不置可否,贺兰清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的确,倒也没有人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山神,好可怜呐。” 被鲜血染红的嫁衣还挂在一边,周缈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深入。 “你先教我舞蹈动作吧,我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新娘只需要完成三个步骤:穿着嫁衣上场,完成一支舞蹈,最后披着红盖头出嫁。” 贺兰清介绍道:“新娘的舞蹈名为‘献祭’,顾名思义,要将肉.体和灵魂都献给神明。” 语毕,贺兰清向后退了一步,为周缈演示了一遍。他本就长得高大俊美,跳起舞来更是赏心悦目。 如贺兰清所说,舞蹈难度不高,即使是周缈这样毫无基础的人也可以尝试练习。 然而,舞蹈的动作幅度仍然不小,尤其有一段需要跪趴在地上,周缈怎么做都不太对。 贺兰清很自然地捉住他的腰,轻轻往下压:“新娘,腰再下去点。” “……你别这么叫我了,听起来好奇怪。” 从贺兰清不停唤他“新娘”开始,周缈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制止对方。 “不是说只是表演吗?” 搞得他俩好像真结婚了一样,还是那种山大王和被强.掳回家的深闺小姐。 贺兰清很是惋惜:“好吧。” 周缈不想在同一个动作上折腾太久,他对着镜子认真调整自己的姿势,没过多久便找到了感觉。 “可以了。” 在大.开.大.合的动作中,青年细白如玉的腰肢不小心露了出来,贺兰清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周缈浑然不觉地站起来,下一步是用舞步模仿新娘独自上山,与山中的小动物们共舞。 这次贺兰清牵着周缈的手,一点点耐心地教他,没多久周缈就记住了动作。 贺兰清挑眉,夸奖道:“缈缈很聪明啊,学得特别快。” “接下来你自己跳一遍。” 周缈应下来,婉转动人的音乐声响起,青年时而快速旋转,时而轻盈跳跃,如山间精灵般欢乐地嬉戏着。 新娘在出嫁之前忐忑不安,周缈也站在镜子前,双手合十,微垂眼眸,虔诚地向山神祈祷。 而此时,镜子里的“周缈”诡异地勾起红唇,身上的衣服变为了一袭红嫁衣,鲜血顺着衣袖滴答流下。 “啊!” 周缈被吓得惊声尖叫,赶紧后退着远离镜子,却不慎摔在地上,好在有贺兰清眼疾手快地护住他。 “缈缈,你怎么了?” 周缈惊魂未定,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他紧紧抱着贺兰清的手臂,连说话都是七零八落的。 “我、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可那个人不是我!” “缈缈,你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看错了?” 贺兰清抱着周缈安抚道:“我一直在你旁边,镜子里没有脏东西的,别害怕。”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将青年紧紧箍在怀里,坚实的胸膛宛如一面防护罩,仿佛可以隔绝外界所有的危险。 周缈小心翼翼地看过去,镜子里的确空荡荡的。 来福乐村之后,周缈也不是第一次被鬼怪缠上了,他很确定怪物来过,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 等情绪稳定下来后,周缈才察觉到脚踝处的刺痛感。他向下一看,原来那里被蹭破了皮,渗出细密的血珠。 明明受伤的是周缈,可贺兰清却看上去比他还要心疼,当即就找来了药水。 “你的皮肤太娇气了,不能不管,否则会感染的。” 贺兰清自顾自地说着,替周缈脱掉鞋袜,细致地用棉签帮他涂上药水。 周缈的脚漂亮又秀气,仿佛白瓷般温润、白雪般柔美,生来就该被人好生呵护着。 贺兰清的手心泛着温热,周缈却像被烫到一样,圆润如珠的脚趾微微蜷起来,连脚尖都红透了。 “今天也累了,剩下的明天再来吧。 等上好药,贺兰清终于放过了他:“早点回去休息。” … 另一边,在贺兰清和周缈离开后,楚淮洛就没什么好脸色。 贺兰清不是楚淮洛能惹的,于是他只能把仇恨都记在周缈身上,暗中怒骂对方不知好歹。 龚琪本来就和楚淮洛不对付,此时更是不留余地地大声嘲笑。 “有些人开口之前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脸疼不疼啊?” “淮洛,你为什么这么想当新娘?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端木迟以为自己会吃醋,可他意识到自己的心中只有疑惑和不解。 “还能为什么?” 楚淮洛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道:“千里迢迢过来一趟,我就想搞清楚许愿的事,不可以么?” 端木迟满脸疑惑,既不明白楚淮洛为何如此执着于许愿,也不懂这和祭典新娘有什么联系。 程筠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成为新娘后就能知道许愿的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你们别琢磨什么许愿了。” 龚琪一时没忍住,把前一天和周缈在图书馆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那书上都写了,向山神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楚淮洛气极之后根本不管龚琪说了什么,只觉得对方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 “不就是付出点代价么?那我现在就去找村长问个清楚,到底要我怎么做!” “嘁,秉着良心劝你一场,好话你不愿意听,那我也不管了。” 龚琪被他气笑了,蹭地走到前面去:“我知道村长在哪,我带你去问他,你满意了吧?” “哎!你们都别吵了,走慢点儿啊,下山路滑!” 端木迟本来就一头雾水,听着两人吵架更是头都大了,劝哪边都不合适。 几人闹腾腾地到了办公室,村长闲来无事,手里捻着条金叶子,如痴如醉地放在鼻下深吸。 程筠眼尖,他认得那片金叶,在庙里选新娘时也用过相似的。金叶由纯金打造,一看便很贵重,没想到村长手里也有一片。 “什么风把你们给刮来了?” 村长翻动厚重的眼皮,一个个地扫视过去,声音颓.靡:“仪式结束了,你们怎么不回去?” 在村长面前,楚淮洛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 “我想请问您,那次许愿……” “贺兰不是已经带你们过去了么?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村长眉心一皱,随手将金叶放在桌上,直接打断了楚淮洛的话。 “不是谁都能向山神许愿的,让你们进去已经算破例了。” “您说得没错。” 即使面子上过不去,楚淮洛还是咬牙切齿,执拗地问道:“我只是听说,仅仅许了愿还不太够。” “当然不够了。” 村长神色诡异地看着一行人,停了一瞬,猛然大笑起来。 “要想愿望真的实现,可是得死人的!” 刺耳的笑声宛如乌鸦的怪叫,男人边笑边用头撞墙,比碗盆还大的嘴几乎要咧到了耳边,癫狂的样子吓坏了众人。 端木迟哆哆嗦嗦地问道:“村长,您还好吗?” 墙上隐隐出现了血印子,程筠想要拉住村长,可却差点被伤到,只能退到门边。 过了会儿,村长终于停了下来,他面对着墙默不作声,空气沉默地可怕。 “阿迟,我们走吧。” 楚淮洛一脸无辜:“都怪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是对不起。” 龚琪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真能装。” 一行人离开办公室,谁都没有发现,楚淮洛的目光一直游离在那片小小的金叶上。 他最后一个出来,关上门时,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
第14章 干尸 回去的路上,端木迟心有余悸:“村长那样子像是癫痫发作了,咱们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不会出事吧?” “哪会有正常人拿头往墙上撞?” 龚琪皱眉否认道:“根本就是神经病才对,太疯狂了。” 程筠沉吟不语,他清楚看到村长眼里被红血丝占满,额头上的青筋如寄生虫般扭动。 那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活像是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鬼怪。 程筠走在楚淮洛的身后,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恰好看到楚淮洛的上衣口袋中似乎装了什么东西,还在泛着金光。 他来不及细看,楚淮洛便如同没走稳一般,身形一晃,差点摔跟头。 楚淮洛迅速回过头,刚好和程筠的视线撞在一起。 楚淮洛本就对程筠这个“情敌”心怀敌意,当即气愤地大喊:“你踢我做什么?” 程筠简直莫名其妙:“我离你至少有一米远,怎么踢你?是你自己不看路。” 两人之间的确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楚淮洛很确信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走在他后面的只有程筠,只可惜没捉到对方的现行。 楚淮洛眼珠子一转,先前走几步,挽住端木迟的手:“阿迟,你是我的男朋友,可得向着我才行。”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端木迟浑身一抖,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发现了楚淮洛的行事风格:每次对方一撒娇,准没什么好事。 他站得不远,当然听到了两人之间的争执。 冥冥之中,端木迟相信程筠不会故意害别人,也许是楚淮洛误会他了。 “淮洛,你先别急……” 端木迟面露难色,斟酌着开口,可他刚一回头,后半句话便断在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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