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旁边有眼力见的侍女,把悬赏令呈了上来。 萧玉折接了过来,随手看了看,“捉拿貔貅为何定在下个月十五?” 也许是刚才情绪过于激动,东方泽突然掩口咳嗽,脸颊泛着微红,缓了一会儿才说道: “阁下有所不知,这貔貅神出鬼没,据说只在每个月十五日出现,下山觅食。” 今日十七,恰好错过了日期。 陶执惊讶地看向萧玉折,看不出来他这么古道热肠……不会真要接下这活儿吧? “此事我可以相帮,只是……” 前半句东方泽眼睛亮了亮,还没开口感恩就听到了转折,不过他依然不觉得他们会拒绝,不过是图其他名利钱财罢了。 结果萧玉折下一句话,却让东方泽脸上的笑容当场凝滞。 “我们若是应下,你却不见得是诚心。”萧玉折俨然冷下了脸色,吐出讥讽之语。 闻言,东方泽微微惊异,脸上如同假面一般的五官,突然有瞬间的僵硬,就像是傀儡忘了牵动丝线。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泽眼珠子动了动,紧紧盯着萧玉折。 萧玉折眼里平静淡然,却意外发现微妙之处,这个人给他有点熟悉,却并不亲近的感觉。 “你曾是修道之人。” 东方泽心中骇然,面前的男人目光极具洞察力。 “阁下说笑了,我注定会被这身病体拖累,不知尚有几年活头……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帕掩着口鼻,隐约渗透出猩红的血迹。 这话说的不错,他这样真的有能力修仙问道吗?陶执仔细观察,发现东方泽并无灵根。 “也许,是我看走眼了。” 萧玉折不予置否,也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不必立即下决定。” 东方泽暗中松了口气,本想留他们吃顿午饭,但是被两人委婉拒绝了。于是退而求其次,让孙浩带他们去城外的一间宅院,好生安顿休养。 目送两名“贵客”转身离开,东方泽身体开始颤抖,手中的血帕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他感觉心脏剧烈痉挛,死亡逼近的恐惧几倍放大,就好像……好像…… “快!拿药来!”他踉跄后退了一步,倏然闭上眼睛。 侍女将一只红色锦盒拿来,他拿出药丸吃下后,才慢慢平复了心绞痛。 与此同时,城门外。 “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 马车行驶出了城门,周围没有人盯着他们了,陶执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萧玉折还在闭目养神,他掀起眼帘望向车窗外,一抹蔓延至天际的幽蓝。 马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陶执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不对劲。 那双冷静深邃的眼眸,比往常更加冰冷。 “白雀带来的消息被动了手脚,那个人就在不夜城中。”
第32章 “而且, 在城内我的修为受到了限制。” 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毛骨悚然的事情,陶执看起来比萧玉折紧张多了,“你……早就知道了?” 萧玉折轻轻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下一刻, 萧玉折忽然传音入耳,对他低声道:“有人在附近。” 陶执自觉捂住嘴巴, 屏气凝神。当视线看向车窗外时, 微风掀起车帘边角,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影,从眼前掠过。 那是个魔修士兵, 看起来有点眼熟。 陶执察觉之后, 立即闭上了嘴。 他从萧玉折的眼神里, 突然像是榆木脑袋开窍, 从中读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随机应变。 约莫一盏茶后, 他们来到了城外的住址。 “我叫初六,接下来的一个月多月,由我负责两位的衣食住行。”这名魔修有一头炫目的红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而且他腰间悬着一把黑色弯刀,刀柄镶嵌着七彩宝石。 这把刀陶执认识,是左护法身边的人的佩刀。 初六发觉他的视线, 目光闪烁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地笑道:“这是苍月刀,阁下见过它?” 萧玉折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没见过, 不过挺好看的。” 闻言,初六脸上浮现出喜色,明显是很喜欢这把刀。 他转过身去吩咐其他士兵, “夜里要轮流为……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姓陶,他……姓萧。” “你们要为陶先生和萧先生轮班值守, 记住千万不能怠慢了,否则军法处置!” “是!” 陶执见他们这架势,明白是要暗地里监视他们。 不过只要不是在修仙界,他可不怕这些小喽啰,真论起来他才是最大的“魔头”。 他莞尔一笑:“好的,有劳带路。” 有两名士兵,站在他们左右,初六则露出一个自认为善意的笑容,伸出手示意道: “二位,这边请。” 果然如他们所言,城主将他们视作上宾,一整座宅院都给他们住,刚刚走进门口,便看到院子里有一池绽放的莲花,灼灼日光下煞是好看。 空气里飘散着一丝清甜,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什么莲花竟然这么香? 陶执经过莲花池时,往水里望了一眼,发现水清无鱼,能看到底下铺着的鹅卵石。 “你们家城主,也有养花的爱好?”他看了一眼萧玉折,对方目光也落在莲花池上。 初六却摇了摇头,“这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城主他其实并不喜欢。” “不喜欢,那怎么还留着?” 陶执对这“远方表亲”的一见如故,他没忍住伸出手拨了拨水。 奇怪的是,那水珠洒在莲花的花瓣上,眨眼间便消失了。 “别动。”萧玉折按住他不安分的爪子,握住手腕硬生生掰了回来。 “对,他说得对!不能乱动……” 当陶执看过去的时候,初六表情流露出一丝忌惮,“二位有所不知,上一个客人性格孤僻古怪,喜欢捣鼓精巧诡谲的机关、毒药,其中便需要含有剧毒的花草。” 陶执默默收回手,心里却有些纳闷,既然有毒,还安排我们住这儿? “我想住那一间房子!”一声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黑狐这池子可不感兴趣,他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子,兴高采烈地喊道。 “……”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陶执十分无语,眼看着初六跟在小屁孩身后,带着进了里屋,正想跟上去时却被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他疑惑地回过头。 萧玉折神色突然严肃,把他的手拿到面前,完全没有给他心理准备。 “你干什么……”陶执正想挣脱,然后就看到对方拧起了眉头,直盯着他食指上的一道细小的伤口。 这下连陶执都目瞪口呆了,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萧玉折将伤口里的黑血去除,一眨眼的功夫,陶执就感到指尖微痛。 他立即抽回手指,用灵力治愈。 如果刚才萧玉折没有提醒,那自己不是要中毒而死?这么想着,陶执心里莫名有些后怕。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萧玉折非常“好心”道:“这荷花有毒,能麻痹痛觉。如果你害怕,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 “我……” 这时候,初六从门口移出来,招手道:“两位客房已经备好,可随时入住!” 下一瞬,萧玉折扫过去冰冷的眼刀子。 初六大大的笑容僵住,服务哪里不对,难道他们不喜欢? 因此,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入住了各自的房间,黑狐则由一名奶妈照料,好吃好喝供养着,后来倒少跟在陶执屁股后面了。 寂静的夜里,忽然有一阵北风吹来,簌簌落叶飘散在莲花池内的水面。 十几名魔修站在门口、院子各个方位,尤其是黑狐所在的房间周围,他们像是哨兵一样紧紧盯着来往动静。 陶执躺在床上心想,他们顾虑太多了,黑狐睡觉跟头死猪一样,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只不过,不知道萧玉折怎么样了。 陶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突然打开了房门,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陶先生,不知有何吩咐?”初六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前,往他这边看过来。 陶执自顾自地走近他,道: “你们不必守着,今夜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初六却说:“抱歉,守夜是职责所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执忽然收敛了笑容,若有其事道,“这妖狐修为莫测,行事狡猾,我暂且用法器镇住了他,不过法器耗损严重,恐怕只能撑得住今夜。” 初六也神色凝重起来,“那该怎么办?” 陶执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了,才低声道:“你是左护法身边的人?” 初六脸色微变,然后一改刚才的客套,恭敬地抱了抱拳道:“是,左护法命我来保护您。” “嗯,我我猜到了。” 初六眼里流露出崇敬,“在下和其余兄弟,愿意为少尊主赴汤蹈火……” “停。”陶执抬手打住他,压低声音道:“帮我做一件事。” 说罢他后退了一步,面色恢复如常,高声说道: “我这纸上写了一些法器材料的名单,你拿去准备齐全,明日我好炼制法器。” “呃……是。” 初六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哪里是什么材料,而是满满的食材名单。 他知道此时不宜留下,便识趣地被陶执“支走了”。 他们在原地耳语了片刻,丝毫不觉有第三人在场,那人隔着窗纸暗中旁观。 屋内光线昏暗,却没有人点上蜡烛。 萧玉折站在窗前,目光沉沉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陶执凑近了魔修,距离亲密无间,两人在暗中交谈着……最后他跟着魔修,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就像是害怕被人看见一样。 相比于遭受背叛,萧玉折此时此刻更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玉折攥紧手中的玉箫,指骨泛白,玉箫顷刻间化作齑粉。 究竟在隐瞒什么…… 他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这一点早已证明过不是吗?但是他心性单纯,若是被人欺骗引诱,也许…… “嘎吱”一声,有人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狗狗祟祟地溜了进来。 “仙君?”陶执声音细若蚊咛。 萧玉折倏然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神情已然恢复正常。 他挥了挥衣袖,地上的粉末便消失不见。 “有何事?”说话间,他微微侧过身,在一片黑暗中看向陶执。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陶执还没发现不对劲,见他还未歇下,干脆大摇大摆走进去,一边摸索烛台,一边困惑道:“大晚上的,怎么不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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