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宜倚靠在对面的树干,抱着手臂御着一柄“木剑”,“木剑”绕着身边来回飞。 “嗯。” 青藤慢慢收缩,然后轻轻蹭了蹭陶执的脖颈。 陶执看着孔宜担忧的神色,忽然嘴里打算编的谎言,一时间说不出口了。 他笑了笑道:“我运气不济,把它追丢了。” 木剑突然从空中掉落,孔宜来了兴致追问道:“那灵兽长什么样模样?” “长……” 陶执正想着怎么描述,忽然见远处来了一人,连忙招手道:“是窦祯来了!” 窦祯不知道自己成了“挡箭牌”,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怎么了这是?”孔宜站直了身,直接问道。 这傻小子,是被谁欺负了? 陶执发现青藤身体居然在颤抖,他疑惑地心想:青藤貌似……在害怕? “我养的鸢尾花,今日死了。” 窦祯脸色沮丧,他把手臂敞开些许,露出了一只砖红色花盆,上面栽种的花朵枯萎了。 孔宜无奈地摇头,道:“死了便重新种,有什么可难过的?” 可是这没“安慰”到窦祯,反而使他更难受了。 “我看看。” 陶执自身带有治愈能力,能天然与植物共情。 窦祯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此刻眼睛亮了亮,把鸢尾花推了过去。 木系术法将鸢尾花包裹,散发着淡淡的绿色,陶执能感受到它面临死亡时,受到的痛苦与挣扎。 但是,他也嗅到了一缕不同的气息。 陶执心头陡然一凛,那缕气息分明就是魔气,导致了鸢尾花的死亡。 “少尊主,是我。”有人传音与他说话。 是苍智渊! “怎么了,救不活?”孔宜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 窦祯也担忧地看着他,陶执平静了心情,佯装镇定道:“没事,我是惊讶它竟然……还活着。” 陶执不敢表现出破绽,一边专心施法,一边心里与左护法交流。 当被问及动手了没,陶执玄妙地回答:“时机还未成熟。” 苍智渊一听,就知道他没准备好动手,不禁有些着急: “不能再拖了,右护法做事张扬,这些年有了不少仇家,他若是真杀了圣尊,北衡仙君又怎会坐视不管?” “……” 苍智渊瞟了旁边两人,意有所指道:“圣尊将希望寄托于你,还请少尊主莫要辜负。” 陶执心一咯噔,是啊,他本来就是来找凤王箭碎片的。 这些恨不得将魔修一网打尽的修士,死不死又与他何干呢? “我知道了。”他目光冷然,说道。 “我听闻北衡仙君将两个徒弟调了出去,短时间不会回宗门,今天正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后半夜我会来带你脱身。” “……” 鸢尾花又重新绽放了,而那缕魔气却盘绕在土壤里。 “太好了!”窦祯满脸开心,就差给陶执一个拥抱。 孔宜走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很是不解道:“不是,这鸢尾花到底有什么用?” 窦祯还真认真想了想,“此花观赏第一,第二嘛……鸢尾花能枯骨生肌,是去痕丹的重要药材。” 去痕丹?孔宜微微愣住。 却见窦祯目光移到他右脸,那半块面具上,笑盈盈道:“等我把丹药炼成了,便让你试试。” 他的笑容太真诚了。孔宜脸色忽然窘迫,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才抱歉,我……” “没事,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窦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去看低着头的陶执,问:“青莲,你说对吧?” 陶执蒙了一会儿,直觉应该点头。 然后,他就看着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傍晚的时候,天色渐渐拉下夜幕,一缕人间的烟火气袅袅飘来。 那山脚下有条小河流,蜿蜒至远方的一个小镇,一盏盏暖黄色的河灯将从那里漂泊而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陶执放眼望去,眸底映出那片暖光。 “是人间的花灯节,很繁华热闹吧?” 孔宜搭着他的肩膀,有模有样地科普,见他神色越来越明亮。 他明着怂恿道:“难得遇上了,我们打算下山玩玩,你要不要一起?” 陶执脸上的光顿时熄灭了,他站起了身正色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会帮你们保守秘密的。” 闻言孔宜也不坚持,只是笑容暧昧道:“行吧,你跟尊上过二人世界去吧。” “……”什么跟什么啊? 孔宜拉着窦祯就走了,窦祯走出几步,还回头跟他说:“不用担心,我们明日一早就回来!” 陶执微笑着招手,你俩慢慢玩儿吧。 他深吸了口气,等冷风刮过脸颊,使他清醒了几分,然后转头回了紫阳殿。 …… 萧玉折将一只玉兔灯托于掌心,炽烈的火光照进他清冷的眼眸。 他收拢五指时,玉兔灯在掌心消失。 今夜……与从前略有不同。 萧玉折走进紫阳殿的时候,透过珠帘看到了青莲,他正坐在案前,神情恬静。 这幅景象令他心头一片柔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珠帘一角,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陶执抬头看他,粲然一笑:“仙君终于来了。”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不禁揪住了衣角,指腹轻轻摩挲着。 萧玉折没有发现他的紧张,而是撩起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接着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轻笑道:“看来是我来晚了。” 陶执看着他含笑的眼眸,不知为何忽然忘了接话。 “我为仙君准备了好酒。” 他早已将药磨成粉,混入酒中,而且温热了酒。 在萧玉折面前倒好了酒,然后亲手将酒盅放到他面前。 陶执暗想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便假意问道: “仙君可有苦恼之事?” 萧玉折看了一眼酒盅,说道:“近日魔修猖獗,各地动荡不安。” “君青凝已经领命去人界调查,但是昨日忽然被一群魔修围攻,她如今尚不能脱身。” “……” 这事太巧合了,陶执很快就意识到是左护法干的。 “可是……他们还是太小瞧她了。” 陶执听出了话中含义,想必那群魔修不是君青凝的对手,他试探性地问: “仙君,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萧玉折将手中酒盅拿起来,望着水中清澈的倒影,莞尔笑道:“自然是拿去喂炼魂灯。” 陶执抬眸看他,眼里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萧玉折的眼睛,他将酒盅放下,道:“你有其他想法?” 陶执知道若是不说话,想必会招致怀疑。 他脸上露出几分怜悯,说道:“人性尚有善恶之分,魔修之中未必没有一心向善者,若是能区分对待,世人也会称颂仙君一句‘宽容雅量’。” 闻言,萧玉折只是安静打量他,似乎在看着一个稚童发表天真的言论。 “……”陶执放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你还太年轻。”萧玉折淡淡笑了笑,眼里浮现几分温柔:“这世间的肮脏黑暗,还不能知晓千分之一。” 来自“肮脏黑暗”的陶执,只能垂着眼帘防止暴露情绪。 说得对极了,他还是太“年轻”,真不该觉得仙君是个好人。 ——分明刚愎自用,心胸狭隘至极。 他再也不想多说废话,估摸着时间快到了,于是举起酒盅敬道: “今日是人界的花灯节,据说对着花灯许下愿望便会成真,现在我们没有花灯,便以清酒代之——我敬你一杯!” 萧玉折没有立刻举杯,而是偏头看向他,轻轻挑眉道:“孔宜和窦祯都趁机下了山,为何你却留下来?” 陶执笑容微滞,“我……” “我心系仙君,不忍心让您独守空殿!” “……”后边的词是这么用的? 萧玉折后背倚靠在椅子上,是全身放松的姿态,他抬起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陶执。 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涌现出蛊惑人心的情愫。 窗外晚风轻轻拂过,空气里只剩下静默。 陶执隐约知道他要什么,几乎是心一横,就举杯自己喝了一口。 然后,他双手撑在桌面,借着不大的案桌,将上半身倾过去。 萧玉折眼底的深意,如墨点般缓缓晕开。 他没有阻止,而是心里有些期待,小家伙想干什么呢? 陶执踮起脚尖的时候,连脚趾都在紧绷,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微红的脚踝颤抖。 心脏扑通扑通跳,却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因为自己口中的酒。 不知道能不能瞒过仙君,要是被发觉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当那个青涩柔软的吻落下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有那么一刻惊讶于对方唇瓣的触感。 美妙、温情,说不出的撩人心弦。 萧玉折心口猛然跳动,眼底泛起圈圈涟漪,刹那间他觉得所有伪装的镇静都不堪一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口中被灌入了酒液。 陶执用了最快的速度完成,但是舌尖还未离开,就被对方勾住了,霸道又……火热。 他想要抽身离开,觉得这个“吻”有点超乎意料了。 但是萧玉折却不愿满足他,而是动了动手指,灵力将陶执轻轻托了起来。 接着揽住他纤瘦的腰,突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咚咚——”案桌上的酒水被陶执挣扎中扫落,他睁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这个吻又加深了几分。 仙君是不是发现了,故意试探他?可这方式未免太奇怪。 片刻后,萧玉折终于放开了他。 陶执脸上涨红了,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明明站在地上了,却还是感受不到踏实感。 萧玉折还是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虽然神色从容不迫,其实暗自调整紊乱的呼吸。 他仿佛看不到陶执眼中的怒火,而是状似不经意道: “方才,你许了什么愿望?” 陶执冷哼了一声,用最凶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祝您早日飞升,受此间万世景仰。” “你放心。”萧玉折指腹轻点桌面,轻声笑道: “若真有那一日,我自会带上你。” 陶执:“……” 大可不必,谢谢。
第26章 人界的逍遥楼, 此时门庭若市,生意十分红火。 苍智渊手下的一干属下,在与君青凝周旋之过后, 多数负了伤,他们为了不引人注目, 乔装打扮混入宾客中。 忽然, 他们察觉到一阵强大的魔气! 那一刻, 所有人纷纷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黑衣男人,率领了二十几个人, 闯入了逍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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