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城郊到这里有段距离,许绥之靠着窗都快睡着的时候,车子才到了地方停下。慕琤轻手轻脚地帮他把安全带解了,把人一路抱上楼,许绥之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很好地安置在了沙发上,慕琤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帮他上药。 动作很是小心,时不时还要吹吹气,问他疼不疼。许绥之平淡地看着他,感受到脑海里重新席卷而来的混沌黑暗,他本人一向情绪稳定得跟没有情绪似的,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掌控的感觉,这既像思维和身体被强制分离,又像眼前大雾蒙蔽难辨方向。 很危险的状态,但他没有克制的意思,突然发难捏着慕琤的脸,冷声道:“去哪里了,来这么晚。”其实是正常时间,但他偏这么说。 慕琤乖顺地被他捏着,丝毫没有挣扎,轻声回道:“今天老师留了任务,所以在实验室待得晚了点,看到消息才过来的,对不起。”为了认错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许绥之面色很淡,只说:“道歉就算了?” 慕琤眼睫颤动一瞬,“少爷……我……”一副许绥之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配上这个称呼,活像忍气吞声的通房丫鬟。许绥之捏着让他偏头,看了眼他脖子上仍然触目惊心的痕迹,“安玉镜看见了?” 慕琤小小声地应了是,他以为自己搞砸了。刚想再次道歉,许绥之又问:“他有对你说什么?”慕琤愣了愣,还是回忆着说:“没有,安老师一开始好像没看见,只是后来在实验室里似乎有点不高兴。” 主角攻还是含蓄的,许绥之表示理解。他松开了手,慕琤就接着给他上药,上着上着,许绥之轻笑道:“小狗要得救了,高兴么。”他不应该说这话的,只是现在有点不清醒,很想作弄人。 慕琤手上控制不住地一重,许绥之就打翻了他手里的东西,不分轻重地掐上他的脖子。慕琤仍然没有反抗,看着许绥之的眼神深不可测。 他说:“我是属于主人的,没人能让我离开你。”许绥之歪歪头,他现在思绪的清明程度还不足以支撑他对这话进行完全的理解,只是下意识地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慕琤以为许绥之又要咬他了,抚摸着许绥之的脸安慰道:“等一下好不好,我们先上药。”他按了按许绥之的尖牙,笑容浅浅,“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等一下随你咬。” 说的好像他色中饿鬼似的,看这人倒挺乐在其中,受虐狂?许绥之甩开他的手指,呸了两声,嫌弃地松开了他的脖子。犯病的许少爷格外霸道,人逆着他不行,顺着他还要挑刺,他皱眉道:“你好像不怕我,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少爷想对我做什么呢?”声音含笑,游刃有余。 许绥之盯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说:“我要睡你,怕不怕呢?”他就不信主角还能接着装。 慕琤果然变了脸色,刚抓上药瓶的手收的很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绥之决定再接再厉,要不欺辱值上不去,把他手上的药瓶抽走随意丢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卧室拖,“不是不怕?走啊。” 结果竟然没拖动,慕琤脸颊红红,低着声音说:“我……我先洗洗。” 许绥之挑眉,放开了他的手,慕琤便动作很快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一阵慌乱的碰撞声和水声。 许绥之没再管他,慢悠悠踱进了卧室,里面被收拾得清爽干净,空气里是淡淡的香氛味。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专业书和笔记本电脑,他一点儿没有给人留隐私尊重的想法,拿起了电脑,他想看看主角攻受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 许绥之看着密码输入框,手指点了点,他懒得猜,直接折回了浴室,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听起来更慌乱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发出一声痛呼,“唔!怎,怎么了?” 慕琤洗澡动作这么大?许绥之说:“电脑密码。” 慕琤很快反应过来,回复了一串数字,许绥之就回了卧室,输入了夜店那晚的日期,电脑显示解锁。许绥之笑了声,哈哈,卧薪尝胆? 过了好一会儿,慕琤才打开浴室门,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汽蒸的,原本只在脸颊的红晕往下蔓延到了脖颈。 “我洗干净了……”慕琤进了卧室,看见的就是床上穿着宽松家居服闲散靠在床头的许绥之,腿上放着他的电脑正看,头顶的蓬松发丝微乱,可能是换衣服弄得,不经意露出了一点在外面看不见的慵懒随性。 慕琤慢慢走过去,没再说话,不忍打扰什么似的,只是轻轻拂过这人的发顶。还是许绥之先开口:“这是什么?”屏幕调转,上面是复杂的代码。 慕琤只看了一眼,目光又放回许绥之脸上,“和几个朋友合作的小项目,最近准备产品上市。”他禁不住摸了摸许绥之腿上的布料,许绥之就说:“我随便拿了件换了。”“嗯。” 许绥之想了想,问:“你专业是这个?” “不是,自学试试的,如果成功了就会有笔收入。” 这么厉害啊,明明已经进实验室了,还有空做这些。“专心学习不就是了,急着赚钱做什么。” 慕琤没应,轻轻伏在许绥之的膝头,说出来会被笑话吧,有一只小狗想养他的主人。 许绥之看着屏幕的聊天界面,没看见安玉镜,反而有个人在最顶上,出现的频率很频繁,特别是今天,消息几乎刷屏,“师兄,我们都要投放市场了,本来好好的,突然卡我们审核!一下子下来好几个禁令文件。”“啊啊啊,那几个投资商又说不投了!”“师兄,这样下去,我们前期准备和投入算废了,我怀疑有人在搞我们啊!”……诸如此类的消息框密集,底下慕琤只简短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嗯?主角这么快就会受到阻碍吗,许绥之调开剧情看了眼,没看见这回事,被这样搞,明显是得罪人了。 慕琤压根不在乎许绥之在看什么,他用脸蹭蹭许绥之的膝盖,“要不要睡了?”许绥之还在想慕琤得罪了谁,不应该啊,他们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人人皆知,再不济,还有主角攻呢,难道是那个何少贼心不死?他对剧情偏差有点疑惑,没留意慕琤的动作。 许绥之想了想,把电脑放了回去。慕琤以为要开始了,有些紧张地抿唇,就准备解衣服,结果被许绥之捏住下巴,打量一番,问道:“还差多少?” 慕琤动作一顿,眼神茫然,“什么?” “资金啊,不是缺投资?”下巴上的手改捏为挠,逗小狗似的。慕琤垂着眼,但许绥之很轻易地看清了他的神情,有一点挫败,有一点难过。排斥钱色交易么,真是幼稚得可爱,还很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了。 许绥之没了耐心,“行了,我投了,多大点事儿,明天跟我的人对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慕琤还是低着头,不肯看人似的,许绥之不再废话,拎着他的衣领拽到了床上,压着他说:“好了,我付过钱了,该收报酬啦。”原意是想恐吓,盯着人笑得十分嚣张,端等着他挣扎反抗。 谁知这人猛地搂紧他的腰,许绥之被迫彻底倒在他身上,脖子下面这颗脑袋一会儿少爷一会儿主人地乱叫一通,闷声说的话根本听不清。 许绥之撞得眼冒金星,还摸不着头脑,一把推开了他,“够了闭嘴,吵死了。”他命令人熄灯,自顾自睡觉了,睡前狠狠威胁道:“你就在这里,敢走试试!”说要睡人就一定要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攀上了腰,滚烫的呼吸和眼泪落在了他的后颈。 许绥之做了一个关于藤蔓和毒蛇的梦。
第59章 暴怒发疯对峙 许绥之第二天是被一缕破窗而入的阳光照醒的, 他微微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安玉镜,视线一斜,就看见被几个黑脸大汉扭押在地的慕琤。 他重新闭上眼睛, 慢悠悠翻了个身, 额头上就落下来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掌。 “小懒虫, 还不起床么?” 唉,又要上班了。许绥之伸手把安玉镜的手拿掉,额头感受到粗粝的布料,睁眼一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 许绥之慢吞吞地撑起身子, 先是想这床不是很舒服,睡得他身上酸疼, 然后才打了个哈欠, 对安玉镜说:“你干嘛呢,我记得这是我家吧?” 安玉镜笑了一声, 声音越发清雅温和,可惜他一身暗色, 外面还披着件黑色西装外套, 是溅上血也看不出来的装束,往那一坐跟索命阎罗没区别,“家?小绥管这里叫做家?那我们住的地方呢?嗯?” 许绥之想了想, “你家?”不远处的慕琤猛地低头, 这人被死鱼一样按着,还笑得出来, 许绥之想,主角的心态总是出奇的好。 部队里出来的士官训练有素,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面不改色,此时眼神都不禁有些游移。他们同情地瞄了眼慕琤:这年头找死的人是真多啊,敢挑拨安大少的心尖尖上的小爱人,勇气可嘉,就是不知道骨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滔天怒火。 果然安玉镜不笑了,双手铁钳一般捏着他的手臂,把许绥之禁锢在了床头,力度不容挣扎。 不过许绥之也没想挣扎就是了,现在就算安玉镜立刻给他一拳他也不奇怪,就听见他说:“小绥,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他啊。” 天知道他早上进来,看见许绥之在床上被这个男人用那种姿势紧紧抱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士官们见到安大少恐怖的表情,都不用吩咐,就麻溜地用要把骨头掰折的力度将人拖下床,动作奇巧,一点儿没惊动旁边还睡着的许绥之。 杀谁?许绥之睡得懵懵的,终于反应过来他和慕琤的位置好像掉了个个儿,怎么真爱在地上跪着,他这个欺凌者倒躺在床上睡个自然醒?主角攻是不是说错台词了,许绥之谨慎地没有马上接话。 安玉镜看着眼神漠然的许绥之,偏过头搓了搓眼睛,再看回来的时候眼睛红了点,他呼出一口气,才问:“小绥真的是为了他飙车受伤?不,不会,是他教你不回家的,是不是?”他紧紧盯着许绥之的眼睛,“都是他引诱你的,是不是?”冰山试图镇定,但出现的裂痕还是暴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 许绥之说是,慕琤就凉了,许绥之说不是,慕琤凉得更快,于是许绥之还是没说话。他不说话,安玉镜看上去已经帮他做了选择,他失态不过一瞬,很快调整回来,用平常的声音说:“小绥,你这次太沉迷了。”说着,安玉镜直起身,松开捏着许绥之的手,摸上了腰侧,如果许绥之没看错的话,那个黑色的硬物应该是把枪。 “安玉镜,好了,我开玩笑的。”许绥之握着他已经拿上枪的那侧手臂,跟着站到地上,“玩玩而已,你反应太过了。”这只手被他按着,就不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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