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想容却一直眼神深邃地看着他,等着他帮自己穿好裤子,再穿好衣服。 当褚仝最后帮他把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的时候,他伸出手,抚过他的腰说:“褚先生,辛苦了。” 褚仝手指一抖,领口的扣子没扣上,他的手指却触到了卫想容滚动的喉结,柔软的皮肤让他心尖一颤,强烈的酥麻感也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腰。 良久,他轻叹一声,直视着卫想容的眼睛说:“卫想容,希望你说话算数。” 卫想容却眼眸半垂,抬着下巴扭过了头。 褚仝帮他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看到他这个样子,瞬间就被气笑了。 “赖皮鬼。”
第052章 末世 1 褚仝就应该知道, 卫想容怎么可能是一个愿意听话的人。 “卫想容,你骗我。”他半蹲在卫想容的面前,看着他那张故意扭开的脸。 “说话。” 他掰正了卫想容的下巴, 让他看着自己。 卫想容被他捏的嘟起了嘴, 又很快将他的手拍落, 然后将脸扭向另一边,就是不看他。 褚仝被气笑了, 他站起来,双手环胸地说:“那今天就没有阳春面了, 还有,晚上你自己睡。” 他说完就走, 卫想容却伸手拽住了他的尾巴。 回过头,虽然卫想容手上的动作很诚实,但脸却依旧转向一边没有看他。 “我说真的。”他轻轻一甩,尾巴就灵活地挣脱了卫想容的手。 昨天被他抓着玩了一个晚上,现在尾巴根还有些泛酸。 见卫想容依旧不动,他转身就走,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卫想容的声音。 “你走不掉的。” 褚仝眉心微蹙,他什么时候要走了。 哦,他手上的手铐没了。 不过卫想容言而无信,还采取回避的态度对昨天的“谈判”避而不谈, 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短暂地停了一秒就继续抬脚离开。 而卫想容则是眼眸暗沉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苍白的脸也蒙上一层冷色。 —— 苏内尔照例来向他汇报实验进度, 却看到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乌压压的莫名有些阴郁。 这对于卫想容来说是很少见的情况。 因为即便是他不高兴的时候, 他也会端着一张温柔的笑脸,然后再将不顺眼的人解决的干干净净。 “先生,目前实验很顺利,大概最多只要半年就可以正式向外发布了。” 最近天使研究院已经不满足于只做基因改造,他们在尝试将机器与人体相结合,在这个灾世中打造出真真正正的人形兵器。 毕竟像褚仝这种变异的改造者实在罕见,大多数改造者还是会受到兽性的影响。 比如他们在南香镇还有蒲公镇遇到的改造者就都有吃人的癖好,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进化,而是退化成了真正的野兽。 而天使研究院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让人类适应环境,再驾驭环境。 “嗯。”卫想容回答的漫不经心。 “先生。”苏内尔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他抬头看向苏内尔,轻声说:“苏内尔,你做的很好,我对你很放心。” 苏内尔垂下眼,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揪了下裤缝。 这是他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这时他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卫想容面前依旧是个需要关注的孩子。 其实他和褚仝一样大,只比卫想容小几岁。 只不过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卫想容,在他的眼里,卫想容就是他高高在上的长辈。 听到卫想容这么说,他忍不住低声道,“先生是不再关心研究院了吗。” 卫想容侧过头,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神悠悠地看着前方。 今天褚仝没有帮他编辫子,乌黑的长发就这样散落在他的胸口,那身绣着兰花的黑金色长衫也被乌发挡住了一大簇花瓣。 他脸色苍白,却神色恬淡,远看近看都像一副优美的水墨画。 “我只是突然有更在意的东西了。”他这样说。 苏内尔心尖一颤,他想问是不是那位褚先生,可这不是他的身份能问出的话。 更何况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东西不必想个明白他也能看出来。 “我知道了。”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卫想容却突然转头看向他,问,“基因改造的时候很痛苦吧。” 苏内尔略微一顿,说:“还好。” “说实话。” 他抿了下唇,轻声答,“很疼,非常疼,就好像把你的身体从内到外的捣坏,再重塑。” 这未尝不是一次重生。 只是大多数人都很难挺过排异反应而死在了病床上。 尤其是初期还不算完善的基因改造更是非常粗糙,死的人也非常多,所承受的痛苦也更加剧烈。 苏内尔接受改造的时候已经是各方面最完善的时候了,他却还是差点死在病床上。 那么褚仝呢。 他看着苏内尔红色的狐狸耳,想起了褚仝的兽耳,想起了褚仝的尾巴,想起了褚仝这个人。 “送我回去吧。”他舔了下干燥的唇,手指也碾着发丝,无声无息地压抑了心里升起的躁动。 —— 褚仝很快就发现门窗全部锁死了。 不仅如此,还加了警报装置,一碰就会通电。 他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好笑。 像卫想容这样的人,嘴上不说,一出手就会往最极端的方向走。 即便他并未流露出想要离开的想法,可一旦卫想容觉得他无法将他掌控的时候,就会采取一系列行动。 褚仝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用对方法,还是将卫想容逼的太紧了。 在这之前,他从未和卫想容这样的人相处过,甚至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亲密相处了。 他拿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瓶,看着在晶莹剔透的细沙中参杂着的少量骨灰,就好像是看到了她在漂亮的银河里遨游。 这个世界与他最亲密的人已经变成了他手中这个小小的玻璃瓶。 褚仝想起了与她见的最后一面。 那时她看他的眼睛也像这个闪烁着微光的玻璃瓶一样明亮。 现在想想,她走出那座城了吗。 应该算是走出来了吧。 那么他呢,他走出来了吗。 他看着放在掌心的玻璃瓶,眼里闪烁着柔和的细光。 门就在这时打开,卫想容一眼就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仿佛水流一样温和绵长。 他看向他手上的玻璃瓶,眸色晦暗地问,“那是什么。” 这个东西他昨天晚上就见到过。 只不过在他想细看的时候,褚仝就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并用手帕盖住了。 听到他的声音,褚仝抬起头,眼里的温柔还没有消失,只是在看到他之后,原本的柔和就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一个变化让卫想容忍不住收紧了手指,心里郁气横生。 “没什么。”褚仝收起了那个玻璃瓶。 卫想容却已经逼近到他的面前。 看清他眼里阴沉的郁色,褚仝无声地叹息一声,展开了手心。 “这是我妹妹的骨灰。” 卫想容神情一顿,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伸出手,将那个很轻很轻的玻璃瓶拿在了手里。 褚仝看着他,又看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卫想容和他妹妹见面了的满足感。 心里漫开了潺潺的温水,就好像打开了一扇腐朽沉寂的门。 他坐在卫想容身边,侧头看着他:“我记得你问过我的过去,但我没有告诉你。” 现在,褚仝觉得自己可以说出口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要走出去的不是那座城,也不是脚下那一亩三分地,而是他一直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一如他总是想知道卫想容为什么站不起来,或许也是因为卫想容还无法对他坦诚。 听到他这么说,卫想容摩挲着手上的玻璃瓶,侧头看向了他。 —— 褚仝的出身非常糟糕,他生在最混乱最贫瘠的地下城。 父亲是赌场的赌.手,也就是赌场专门安排的暗桩,母亲则是归良的暗.娼。 褚仝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生活在一片怎样晦暗无光的地方,即便抬头就能看天,可高高在上的太阳也好像总是无法照亮他脚下这块地。 父亲寡言,母亲瘦弱,可褚仝仍旧不觉得悲苦,因为他们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都在认真和努力的活着。 可变故发生在父亲想退出赌场的那一天。 他已经七八岁,正是要上学的年级,妹妹小他两岁,以后也要接受正常教育。 他们想走出地下城,至少,要让褚仝和妹妹走出那个地方,他们不想以后褚仝和妹妹像他们一样,永远都沉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这是他们的执念。 可作为灰色地带,里面进行着一切见不得光的黑色产业,褚仝的父亲在赌场里混迹多年,怎么可能他想走就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至少总要留下一些东西。 看到了不该看的眼睛,听到了不该听的耳朵,防止说些不能说的嘴巴,还有只要活着就总是会让人不放心的命。 他父亲就这样染上了赌瘾。 从染上赌瘾到欠下巨额债务不超过三天,当他们再看到他们的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了无声息地躺在了一块木板上。 同时还有一张欠条,抵押的不是钱,是人。 他们当然不信,他父亲在赌场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在想要离开的前夕突然染上了赌瘾。 可那又怎么样呢。 母亲为了保住他们两个孩子,将自己抵押给了赌场。 可同样是三天,他们的母亲就衣衫不整的被抬了回来。 妹妹还小,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也不想脏了她心里对于父母的记忆。 他独自将母亲的尸体拖了回来,擦洗干净,再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和父亲的尸体摆在了一起。 只是一条命显然不足以填补那份债务,毕竟在地下城,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那些人转头就盯上了妹妹。 褚仝不可能让妹妹走上母亲的后路,也不可能让她葬送在这里。 他用出毕生的决心和勇气,拦住了当时还不算地下赌场的掌权者却是最有望上位的宇兰。
304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