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溢出来的水却要从浴室的门口溅到外面的木质地板。 吕锦誉急的不行, 连忙过去关水龙头,却踩上了滑溜溜的地板,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都栽进了装着脏衣服的水盆里。 还好吕锦誉嘴巴闭的快, 要不然他没有摔死,可能会被洗衣粉水毒死。 “呸呸呸。” 吕锦誉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却一口吃进了混杂着洗衣粉还有沐浴露的污水。 充满刺激性的怪味让吕锦誉干呕了一声。 好烦。 为什么他要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地方连个洗衣机都没有! 气极的吕锦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泡泡的水盆里。 而他的手上还拿着那个费了好大劲才抓住的沐浴露瓶子。 “好累。” 又烦又累。 一大早没有吃早饭的吕锦誉不仅要克服低血糖带来的虚弱感,还要一个人苦哈哈地洗衣服。 这比受到虐待的灰姑娘还要惨。 而现在的吕锦誉和受到虐待又有什么区别呢。 坐在水盆里的吕锦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地滑了下去。 按照以前吕锦誉的行事作风,这套脏衣服他不可能再穿第二次了。 可这是他唯一还算体面的衣服了,他不接受自己穿着现在这身不得体的衣服出去和人见面。 不接受…… 意识涣散的吕锦誉整个人都躺在了水盆里。 当然,以他的大块头,他完全不会出现溺在水盆里的情况。 他只是往后仰着头,四肢无力,像块摊平的肉。 何尽敲了敲门, 面无表情地看着整个人都弹了一下的吕锦誉。 对方不仅外强中干, 还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吕锦誉。” 被叫到名字的吕锦誉又弹了一下。 像小时候偷吃零食被老师叫了全名的小学生。 不过品学皆优的吕锦誉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 何尽也没有这种烦恼。 但容易受到惊吓的吕锦誉真的很像一条在案板上弹动的鱼。 水盆里的水又溅了出去。 这次不仅溅到了外面的地板, 还溅到了何尽的裤腿上。 浴室并不算狭窄, 至少没有容纳不了一个人的程度,毕竟当初改建的时候, 何尽就考虑到了会把外面的木质地板弄湿的情况。 所以浴室整体是有些下沉的构造,从房间走进浴室还要往下走一个台阶。 可吕锦誉的块头太大了,且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用这么大个水盆洗衣服。 这个水盆是何尽冬天累了的时候用来泡澡的。 何尽无声地看着里面的狼藉,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吕锦誉看着何尽越来越冷的脸,心里也越来越虚。 他默默的从水盆里站了起来,两只手抓住了湿漉漉的衣摆。 此时此刻,吕锦誉这个垂着头的大块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罚站的小学生。 何尽觉得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很可怕。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走进了又滑又湿的浴室,将吕锦誉的脏衣服从水盆里拎了出来。 吕锦誉偷偷看了何尽一眼,心里越发的虚。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借住的客人,实在太失礼、太丢人了! 是的,吕锦誉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人。 不过何尽这个人还算不错,竟然不指责他,还帮他洗衣服。 这样想着,吕锦誉却见何尽将他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 吕锦誉……吕锦誉气的连手指都在抖,嗓子都破音了。 “你在干嘛!” “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何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吕锦誉的怒火顿时被何尽凉凉的眼神浇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势总要矮何尽一截。 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何尽就拿出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并且用皮带将他绑在了树上! 又或者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是的,现在吕锦誉又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了。 毕竟没有哪个客人会受到这么刻薄的待遇! 何尽看了吕锦誉一眼,大概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吕锦誉脑袋上顶了一个大泡泡的样子,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收拾好了污水,又将地面冲洗干净,最后向吕锦誉伸出了手。 吕锦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生气地避开何尽的手,自己将手上的沐浴露瓶子珍而重之地放上了架子。 何尽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出去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 “洗干净之后出来吃早饭。” 何尽走了,顺手带上了浴室的门。 吕锦誉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之后逐渐远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他要去偷何尽的衣服。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但他真的不想再穿这该死的老头衫了! 吕锦誉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一个小板凳拦住了路,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上面叠放好的老头衫和大裤衩。 “……” 为什么! 何尽是做批发的吗! 不…… 他想起了楼下被塞在角落的那一叠衣服。 搞不好何尽还真的兼职卖老头衫…… —— 早餐是很简单的荷包蛋、白粥,还有一盒牛奶。 不过何尽自己没有喝。 吕锦誉又不可避免的觉得何尽是在考虑他过于虚弱的身体,才为他特意准备了牛奶。 怀着复杂的心情,吕锦誉将牛奶喝完了。 “谢谢。” 他恩怨分明,不会忽略何尽此刻的好意。 何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快过期的牛奶还有很多。” 吕锦誉:“……” 他捂着喉咙,想要将肚子里的牛奶吐出来。 何尽一边起身,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吐完记得把地板处理干净。” 算了。 吕锦誉又坐了回去,低头喝了口粥。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过来买东西的是个中年妇女,说是中年也不太恰当。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有皱纹,皮肤也很粗糙,黑白参半的头发能看到一定的年龄感。 但对方的精气神很好,挺着脊梁,手上拿着一把镰刀,挽起来的裤腿还能看到小腿上的肌肉。 她很喜欢笑,那双笑成月牙的眼睛很明亮。 吕锦誉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睛能这么亮。 “小尽,我来拿瓶酱油。” 对方说着从柜台上的临期货品中拿了瓶酱油,并从口袋里数了两块钱出来。 “诶……”吕锦誉站了起来。 他想说那里的东西快过期了,却见女人推了推旁边的小孩说:“去拿个冰棒吧。” 吕锦誉这才看到对方腿边还有个小不点。 小豆子已经算瘦了,这个小孩却更瘦,还不足吕锦誉大腿高。 不过性子倒是很活泼。 听到女人的话之后,对方赤着脚跑到旁边的冰柜,在里面翻翻找找,拿了个巴掌大的冰棒出来。 这种冰棒并没有多余的味道,带着点甜味儿,就像用糖水结成的冰,顶多加了点凉凉的薄荷。 “谢谢妈妈。” “不客气。”女人笑出了两个酒窝。 还挺有礼貌。 吕锦誉停在了原地,目送着对方离开。 “你说的有用就是把这些临期商品低价卖出去吗。” 吕锦誉的语气带了点质问,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直到何尽收好那两块钱转头看向了他,吕锦誉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冒犯。 “奸商。” 对上何尽的眼神,吕锦誉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了两个字之后,重新坐了回去。 何尽却站在了他身后,冷声说:“你再说一遍。” 吕锦誉“啪”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说:“奸商!” 何尽一只手撑在了桌沿,将吕锦誉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身下。 两人的身形不太对等,只是何尽站着,哪怕弯下腰,他沉沉下压的气势也压了吕锦誉一头。 吕锦誉整个背都靠上了桌子,狭窄的空间压缩了空气,让他屏住呼吸一动都不能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吕锦誉能清晰地看到何尽的脖子上有个小小的痣,就长在喉结的旁边,随着何尽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动作,那颗痣也有些晃他的眼。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何尽俯低身体,温热的气息混杂着他冰冷的语调,莫名的让人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吕锦誉盯着何尽脖子上的那个痣,不由得喉结滚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在何尽的眼中,只有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在光下不停地闪动。 像极了两颗泛起光晕的绿宝石。 何尽眸色微深,转过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只是暂时收留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说完这句话,何尽转身离开。 而直到何尽离开,吕锦誉依旧没有回过神。 说怕有点不恰当。 吕锦誉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怕才二十四岁的何尽。 只是一个有着腹肌的男人多少还是有点压迫感。 而且何尽的腹肌一看就很硬。 吕锦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摸上去…… 等等…… “什么叫我这种人!” 还有什么叫注意他的身份! 他腾地站起来,却见何尽拿上了一把锄头。 “把你自己吃饭的碗洗干净,洗不干净或摔碎了也无所谓,一个碗一万。”话说完,何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什么破碗一万块! “你给我站住!” 吕锦誉追了出去,却一脚踢上了旁边的小板凳。 “嘶……” 他立马疼地弯了下腰。 什么破凳子! 这样想着,他却也没有一脚将凳子踢翻。 2 何尽的地不大,他也没有种粮,只种了一些青菜。 最近天热,地被晒的干裂坚硬,锄草的动作也有些费劲。 何尽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时不时要提起衣领擦擦头上的汗。 但他的神情很认真,动作也很利落。 从外表上来看他一点也不像个干惯农活的人,可他的种种表现却也不像个真正养尊处优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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