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之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很冷淡。 秦未却看到了他桌上摊开的书,不禁问了一句,“你一直在等我?” 尤许之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秦未却笑起来,“原来你在担心我啊。” 不得不说,秦未神经大条,在哄自己开心这件事上十分有天赋。 他好像听不懂尤许之刚刚说的那句有连带责任的话,也听不出尤许之比平时还要冷的语调。 十句话里哪怕只有一句是好听的话,秦未也能从里面把这句话单捡出来。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夜不归宿的。” 他走过来拍上尤许之的肩,忘了刚进门时尤许之身上冷冷下沉的气势,也忘了白天他和尤许之的那一点“磕碰”。 尤许之捏着书角的指尖悄然收紧,他眼睫微垂,从秦未手中传过来的温度很烫,比这灼灼夏日的温度还要高。 “这么热你怎么不开空调。” 秦未很快就收回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开关,那一点滚烫的热度消失,只有一丝残留的余温在尤许之的肩头。 感觉到凉气扑面而来的那一刻,秦未舒服地瘫在了椅子上,但很快又嘶的一声直起了腰。 “妈的。” 他低骂一声,撩起了皱皱巴巴的衣摆。 尤许之回头的那刻,正好看到他挂着汗珠的腰。 “哔——” 尖锐的哨音响起,灯光在刹那间熄灭,除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四周一片昏暗。 无声的静谧中,从空调散发的冷气让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 “秦未,你打架了。” 正在摸伤口的秦未听到了尤许之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有点冷,空调好像开太低了。 赤着上身的秦未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头,随口回应说:“对啊,不过你别跟我四叔说,要不然他肯定要教训我。” 站在桌前的尤许之背对着窗外的月光,整张脸都蒙在阴影里,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也晦涩不清。 “你为什么要和人打架。” “嗯?”秦未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尤许之修长挺立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尤许之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他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还是说:“还不是有人不长眼偏要惹到我头上,这次还是轻的,要是下次……” 秦未又打了个寒颤。 空调好像真的开太低了。 秦未伸出手想要去摸桌子上的遥控器。 不过他桌上乱七八糟地堆了很多东西,在没灯的情况下,他一时看不清,摸了半天,没找到遥控器,却摸到了一只微凉的手。 尤许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他顿了一下,却没把手移开,只是想着果然还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这么热的天,尤许之的手还这么冷。 “你看到遥控器了吗。”他摸着尤许之的手问。 “怎么。”尤许之站在他身边,像一个挡住了所有光的影子,语调平淡。 “空调好像太低了,我有点冷。” 被他摸着的那只手从他手心抽开,悉悉索索的动静中响起了“滴”的一声。 可能是心理作用,秦未确实觉得好多了。 一时间,周围又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秦未看不清尤许之的脸,也看不透他的表情。 他只是从站在他面前的尤许之身上感觉到了一点逼近的压迫感。 这让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他为什么要不自在和紧张。 “你现在要睡吗,你不睡的话我要去厕所洗澡了。”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了,那么他站起来的时候尤许之就应该让开。 可当他站直了身体,与尤许之近的呼吸相闻时,尤许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感觉到尤许之扑面而来的气息,秦未猛地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坐一个站,秦未莫名就矮了一截。 而尤许之自始自终都站着没动。 “尤许之。”秦未低声叫出了尤许之的名字。 站在阴影中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短暂的沉默过后,一瓶药被放上了桌子。 然后对方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原地。 秦未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药瓶。 是他白天赔给尤许之的药,旁边还放着没用完的棉签。 他愣愣的有些出神。 这对他腰上的伤好像没用。 哦,他嘴角也伤了。 “尤许之。” 他转头看向尤许之的床位,却见对方已经盖好了被子,一幅准备休息的样子。 艹。 怎么又拽起来了! 秦未转过头,对着拿在手里的药看了片刻,忍不住“啧”了一声,又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头。 好半晌之后,他站起来,路过尤许之的床位说:“我要洗澡了,吵到你可别怪我。” 门“嘭”的一声关上,尤许之睁开了眼睛,看向秦未的书桌。 上面很乱,却没有他刚放上去的那瓶药。 感觉到电流消失,3344揣着手手陷入了沉默。 它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宿主能让低频率的干预电流持续这么长时间。 情绪很稳定,也很有韧性。 2 尤许之的生物钟保持的很好,他会准时在六点钟起床,用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洗漱,在六点半之前坐进教室。 可今天他却被意外地吵醒了。 困乏只停留了一秒,尤许之就恢复了清醒。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未正对着镜子在脸上扑粉。 噗噗噗的力道非常重,粉尘都震在了空气中。 秦未对着镜子很认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他对着镜子嘀咕了一句,一回头却对上尤许之看着他的眼神,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艹,吓死我了!” 尤许之坐在床上,视线从秦未白的不正常的脸移到他明显又厚了一层的脖子,再到他原本肤色的胸口,三个地带,呈现出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颜色。 “你是变态吗。”尤许之冷静地开口。 “你才是变.态呢!” 秦未气地跳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脸上的粉又唰唰掉了一层。 秦未原本的肤色是非常健康有生命力的褐色,可现在他的脸和脖子却像涂了一层厚厚的油漆。 嗯,非常诡异。 尤许之下了床,面不改色的从他面前路过,“你这幅样子出去不到三秒就会被抓去办公室。” 擦肩而过的时候,尤许之又侧过头,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变态。” “我说了我不是变态!”秦未快气死了。 还不是睡一觉起来他发现他脸上的伤更重了,五颜六色的像打翻了调色盘。 他倒不是怕被处罚,他怕的是秦司尺那张嘴。 就算他不愿意听,对方也要揪着他的耳朵强迫他听。 耳朵出血的感觉想想就很可怕。 秦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别别扭扭地问,“看起来真的很过分吗。” 尤许之看了眼秦未撅着小鸡嘴,垂着眼皮,一双黑色的浓眉下是比油漆还要白的脸。 短暂的沉默了一秒之后,他淡声说:“嗯。” 他转过头,捧着水打上了自己的脸。 但洗手台上的镜子却映出了他微扬的唇。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片刻之后,秦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他结实的身体把尤许之顶开,自己将脸埋进了水下,任由水哗哗地浇湿了他的头。 尤许之被撞到了一边,眼眸微沉,可看到洗手台聚起的那一滩白色水洼,他的嘴角又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秦未意志消沉的将自己埋进水里,陷入了深深的羞耻和自我怀疑中。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伸过来打开了洗手台的塞子,秦未在水下眨了下眼睛,侧过头,鼻尖抵上了那根微凉的手指。 他与手指的主人同时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那只手先收回,秦未也抬起了头,扯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可等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尤许之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滚动着喉结,无声的静默中,他看到自己脖子还没洗干净,又将头埋进了水里。 清凉的水冲刷着他的脸,也把他的脑子冲刷干净。 而站在门口的尤许之则回头看向了他那颗埋在水里也看起来毛刺刺的头。 —— 秦未破天荒地戴了个鸭舌帽,把他得意又绚丽的粉色猕猴桃藏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衣领也竖的高高地挡住了脖子,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恨不得把下巴都埋进去。 秦司尺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一看他这幅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就直直地盯向了他。 秦未这人,你说他聪明吧,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快,属于别人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他只要付出百分五十就能达到别人百分百的效果。 可要说他傻,他也确实傻的可爱。 撒谎必心虚,做错事必心虚,连被人点破小心思也能立马跳脚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给你看。 小时候如果秦未做了什么亏心事,绝对一逮一个准。 “咳!”秦司尺站在讲台上重重地咳了一声。 秦未立马缩起了脖子,也不管前面站着谁就往后躲。 感受到他体温的尤许之眼眸一动,握着笔的手默默收紧了力道。 看到这一幕的秦司尺满头黑线。 也不知道秦未为什么长的人高马大,有时候却跟个小姑娘一样。 想想可能是他们家过于阳盛阴衰,把秦未这小子给养歪了。 “秦未。” 听到秦司尺的声音,秦未抬手抓住了前面人的衣服,头也低低地埋了下去,还附带一句威胁。 “别动。” 被他紧紧抓着的尤许之握着手里的笔,推开了他的手。 秦未“啧”了一声,前脚被推开,后脚他就去抓对方的腰,却被对方直接锁住了手腕,力道大的他挣脱不了。 他抬起头,才对上尤许之那双有几分冷意的眼眸。 “秦未!” 讲台上的秦司尺加重了语气。 秦未松了手,不耐烦地走上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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