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没有回答。显然,已经知晓了答案。 久远的回忆重新展现在眼前,章祁月垂眼看向拼命往阮母怀里缩的自己,缓缓走到那个位置蹲了下去,轻轻抱住了对方。 谢谢。以及再见。
第88章 成婚 回忆顷刻间向后倒退, 曾经熟悉的人和物尽数消散在眼前。章祁月低头不语,双手慢慢合拢,感受手心残留的余温。 刚刚那个拥抱, 像是穿越回了过往, 被抛弃的幼童在温柔和宠溺中再次感受到了母爱。 阵阵暖意流动于全身, 他在最后的时刻用力回抱住了一直将他护在身后, 把他带进新家的阮母。 纵使世界改变,所有过往都被打散,至少他们始终记得这一切。 阮阿姨,您之前照顾的两个少年,已经长大了。 天地之阔,高飞的鸟雀鸣叫响彻云霄, 回眸遥望故土,再无牵绊, 张开丰满的羽翼冲破迷雾, 扶摇而上。 四周再无画面,一片白芒中,章祁月站在原地,侧头静静望着那道光影。 就这样久久地对视, 直到对方绽出笑容。 纯净, 诚挚, 似是放下无数重担后的轻松愉悦。 光影张开双臂, 走到章祁月面前, 轻声道:“回去吧。” 刹那间章祁月眼前闪过许多熟悉的人影, 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 像无数次普通的告别那般,挥手重复着同样的话:“回去吧。” 光影重新化成那团透明仙灵, 彻底没入章祁月体内。 瞬间整个身体仿佛被灼烧,他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却不肯闭眼,直到那些身影再也看不到时,才不甘心地任由黑暗将他重新吞噬。 这场梦,该醒了。 眼睛缓缓睁开,入目便是刺眼的红。 章祁月撑坐起身,这房屋摆设与姜七的没有太大区别,房间内只有烛火点燃,桌边还有两杯酒盏。章祁月不禁暗自嘀咕:“这夜欢城的城主到底有什么癖好,连客房都装扮成洞房场景,搞得跟新婚夫妻新房似的。” 刚说完他的余光便落在躺在一侧沉睡的阮秋盛。 同床共枕???虽说他之前也经常和大师兄共处同一室,但此时他在记忆中对大师兄的无尽贪恋和喜悦还未消退,满脑子龌龊的思想还盘旋于心。 更何况,是这般场景…… 幻想的对象正躺在身边,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下意识紧张地退后几步,结果径直掉下床打了个滚。 好吧,他收回刚刚的话,也没有哪家新郎这么狼狈过。 明明阮秋盛还没醒,整个房间里只有章祁月一个清醒的人,可他仍旧一副做贼心虚地刮了刮鼻尖,本想习惯性地扯一扯自己裙摆,却意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变了样。 哪里还有娇小可爱的姑娘,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貌,连同身上的裙衫也真真切切变成了一身红色喜服。 章祁月扯着衣服愣在原地,目光艰难地移向桌上两杯酒盏,刚刚的吐槽彻底说不出口。再怎么拙笨的人,此时此刻也该懂得些什么。 刹那间血液涌上头顶,好不容易压下的想法再次冲破束缚,放肆地叫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犹如一只猛兽,紧盯着远处的食物,不断催促着章祁月。 静止的步伐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中迈出了一步,他指尖重新接触床边,在松软的被褥上留下几道褶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阮秋盛,垂眼看着他精致的五官,脑海中飘过回忆里的种种,他像是一头栽进了蜜罐,连同周围的空气都泛着甜。 大师兄是喜欢他的,是在意他的,是一直一直都将他放在心中的。 他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这些想法在章祁月心中颠来倒去数遍,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他覆上阮秋盛的手指,慢慢插入手指缝隙中,紧紧地合拢。 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不肯再松手。 大师兄睡着时很是安静,仿若一个瓷娃娃静躺在身侧,胸膛起伏的呼吸此刻却成了最要命的诱惑,他拼命移开视线试图让自己只停留于相牵的手。 可心底却又不愿拘于这表面,他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什么。 一下,就一下。 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紧闭双眼的阮秋盛,蜻蜓点水般,相触即离。 可并没有如他所愿。 一双手骤然环上他的后颈,温柔的触感再次落入唇边。 章祁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力度一瞬间歪了身形,手臂及时弯曲撑在阮秋盛两侧,这才堪堪稳住身体,以免压到对方。 近乎是一个急切的吻,想要将他留在身边。 舌尖漫无目的地想要撬///开缝隙与其缠///绵,章祁月垂眸撞进一双湿润的眼睛,无助而又脆弱,沾湿的睫毛泛着水光,一声呢喃落在他耳边:“你别再走了……” 这是大师兄第一次软着声音说出这句话。 章祁月已经猜测出他看到了什么,平日最会隐藏自己的大师兄这次彻底暴露在自己面前,迷茫的语调像只小猫用没有利爪的肉垫撩拨着内心,细密的痒意蔓延四肢百骸,同时也压断了章祁月最后的理智。 他呼吸不由得加重,径直咬住对方的唇瓣,将阮秋盛的话语尽数堵在嘴边,杂乱的喘//、息声从两人嘴边泄出,却没有人放开彼此。借着喘//、息的功夫,如同小///蛇灵巧地溜入温热的领域中勾/、//缠共舞。 章祁月单手捧着阮秋盛的脸不断加深这个吻,眼睛直直望着大师兄逐渐迷//离的双眼,眼底暗潮汹涌。 “大师兄。” 章祁月轻声唤着对方,被欲///望折磨得有些干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性//感,阮秋盛紧扯着章祁月前襟想要继续以吻来填补内心空缺的安全感。 可刚刚那个吻太过于凶狠,他连甚至还没喘过气,被刺激得泪水从眼角滑落。 攥着衣衫的手被骤然拉下,章祁月将大师兄抱在怀中,手掌轻拍后背想要平复他的呼吸,耐心地一遍遍重复道:“我在,大师兄,我一直在,我不会走。” 他得知真相时已经几近崩溃,他不敢想大师兄……大师兄明明拼了命才结识这么多好友,这么多老师前辈,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一笔勾销,不复存在,天命难违。 去他的狗屁天道。 耳边急促地喘息声逐渐平缓,章祁月没有出声,他清楚感觉到肩膀处被浸湿的布料。他紧环住阮秋盛,下巴搁在颈窝处,就这样一直抱着不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阮秋盛的话语飘至章祁月耳边,如同一颗巨雷,将他炸得分不清身在何处。 “洞房花烛……祁月,我们在这里成婚吧.” 章祁月呼吸近乎停滞,他松开自己双手,不敢置信地望着大师兄。 阮秋盛哭红的双眼与眼尾的红妆相衬,让人单是望着就心生怜悯,他墨发散乱,唯独那双眼睛存有光亮,笑得极其柔和:“我说,我们成婚吧。恰好你也一身红装,我陪你。” 说完,他手指掐诀,身上的灰白衣衫瞬间变成与章祁月一模一样的喜服。 这个想法其实最初在章祁月跌落床下时便浮现在脑海中,但他只是想想,却不曾想到这句话会出现在大师兄口中。 可古代婚姻讲究繁多,光是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就已经将他们拒之门外,更何况还有其他繁杂的程序。 “拜完天地,喝完交杯酒,我们就圆//房。”阮秋盛笑容不变,他缓慢走下床去牵章祁月的手,眼底隐隐跳跃着红光,“天道将我玩弄于股掌间,我又何必再迁就着它?小师弟,我累了,就让我荒唐一次吧。” 心魔原本还依仗着阮秋盛如今脆弱的精神想要跳出胡作非为,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句疲惫的叹息中,丹田内磅礴的灵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心魔逼回体内。 章祁月定定地看着阮秋盛,一手揽在他的腰间,另只手将灵力没入他的额间,接着收回手将一个吻落在相同的位置。 “好,都听大师兄的。” 布满红纱的房间成了他们临时的婚房,没有祝福的人群,没有庞大的阵仗,甚至也没有亲朋好友和长辈在场。两个红衣青年并肩而立,同时跪地。 一拜天地,谢相遇之缘; 二拜高堂,谢长辈教诲; 夫妻对拜,愿白头偕老。 相隔两世,不离不弃,两厢情愿,三生有幸。 酒壶中倾洒出清澈的液体,稳稳落在杯中。执酒的手臂相绕,红烛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脸上,熟悉的酒香传入鼻间,章祁月哑然失笑:“大师兄,这下不怕我醉酒了?” 阮秋盛微扬下巴,醉人的眼睛对上烛火下的琥珀,粲然一笑,仿若春日桃花绽于旁侧,令万物黯然失色。 “不怕。” 章祁月再听不到什么声音。 两人扑倒在///床.//上,红纱随着动作轻轻摇曳,缓缓垂落而下,挡住交//叠的影子。 夜色降临,天边的圆月被阴云遮挡,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势并不大,落于屋檐滴答垂落,落于交错的树影中,留下点点水珠,凝于一团,最终承受不住其重量,从叶面滑落重重打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夜深,雨势一转,瓢泼大雨忽地将至。 豆大的雨滴掩盖住小巷中原有的气味,将四周布满尘土的湿润气息。许久烈阳残留下的焦热,在这一瞬尽数被冲刷,将整座城都染上凉爽之意。 大雨落在路上溅起水花,一声猫叫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格外突兀。 一只白猫毛发已经淋湿,快步穿过小巷企图躲进安全的地带。可惜夜色朦胧,看不清道路,它只能踩着水花用力跑向目的地。 一步,两步,三步…… “喵呜!” 白猫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它一时没注意竟踩进一个深坑,全身彻底被溅满泥水,令它原本洁净的毛发瞬间变得脏污不堪。 可它顾不得打理,雨势没有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它狼狈地躲在屋檐下,在黑夜中露出那双银灰色的竖瞳。 对大雨的害怕令它全身震颤,缩成一团发出几声细碎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白猫在雨声中渐渐沉入梦乡,雨势越来越小,渐渐不再有落雨。 天亮之际阴云散去,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屋檐积攒的积水滴落而下,恰好滴在墙角的花朵,在雨珠的浇灌下,竟缓缓迎着日光绽放。 太阳升起,白猫重新走出,身上的泥污不见了踪影,它甩了甩身体,将毛发中藏起的水珠尽数甩散,脚步轻快跃上房顶,那个洁白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晨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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