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秋!是凌清秋!” 缓缓发动的飞行法器上,有人指着那剑光,激动喊道: “是楚听雪的成名一剑,凌清秋啊!!” 楚听雪是修仙界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不仅修为高深,于剑法的造诣也无人可比。 他的一生虽短暂如烟火,却为世间留下不少他自创的剑法,只是他的剑法很少有人能够领悟,他走后,那些剑招渐渐都同他一起变成了这世间传说。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这套“凌清秋”。 这是楚听雪的成名剑式,曾有无数人想复刻他凌清秋的传奇,可凌清秋此招落在别人手里都软弱无力,只有他楚听雪,才能发挥出凌清秋真正的实力。 柔中带刚,以弱克强。 如今传说中的凌清秋再次现世,哪能叫人不激动? 先前不信楚听雪能死而复生的人也开始有些动摇,只有见桃,她远远望着那一剑,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只有眸中哀伤最盛。 “师弟。” 狂风舞起折玉的长发,他再次听见那人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 “瞧见了吗?有时候,过刚易折,太过强硬反倒不美,你瞧,这招叫做,四两拨千斤!” “……” 折玉在心底冷笑一声。 谁要你教? 心里如此想,折玉却随着记忆中的人影一道抬手舞剑。 他的身影逐渐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一样的白衣,一样的酒壶,一样的长剑,连马尾扬起的弧度都相似。 少年恃险若平地。 独倚长剑…… 凌清秋!
第229章 流年一醉 折玉一生最讨厌的人,叫做楚听雪。 他讨厌那人吊儿郎当没有正形,讨厌那人嗜酒如命,讨厌那人一身无人能比的天赋,讨厌他不需要做什么,便能引得所有人的注意与喜爱。 折玉讨厌楚听雪。 楚听雪是他的一生之敌,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 折玉从有记忆时就在烟雨山了,他灵根刚开便被收入内门,师尊说,他是烟雨山近千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是天生的剑修,是未来必成大器的天才。 折玉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他要做天下第一剑修,他要为自己、为师门争口气,他要努力,他要成器,他要领悟剑道的真谛。 剑道就是折玉的全部。 当同龄人还在无忧无虑地追逐打闹看话本时,他在练剑。当师门给弟子休假、别人都出山游玩时,他在练剑。当别人情窦初开成日与女修风花雪月时,他还在练剑。 折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的生命中只有他的剑、他的剑道。 他沉默、孤僻、阴郁、不近人情,门内师弟妹看见他都躲着他走,折玉也从不在意。 他是烟雨山最有前途的剑修。 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 他不需要亲近任何人,只要别人能记住以上两点,这便够了。 折玉喜欢这种生活,并且以为这种状态能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可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年,烟雨山例行弟子招新,这原本没什么特别,但那次招新,有个白衣少年脱颖而出,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那人不仅年纪轻轻有着一身好修为,手里一把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他对剑道的理解,竟令当时的南乾门主都自愧不如。 后来,他顺理成章进了内门,入了南乾。 折玉修为不如他,所以,即便入门比他早,也还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师兄”。 那人的名字叫做楚听雪。 这个名字,几乎在一夜间抢走了原本属于折玉的一切。 不仅如此,他做的,甚至比折玉更好。 他是当之无愧的南乾门大师兄,脸上永远挂着笑,个性温柔随和,门内的师弟妹们都喜欢他。 他被称作修仙界万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是南乾门主最优秀的弟子,是天生的剑修,是…… 是原本属于折玉的一切。 一夜之间光环散去,事事被人压过一头,折玉本就好强,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落差感。 以前,别人提起南乾门剑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折玉。 可如今,他们眼里只能看见楚听雪。 师尊以前看见他就夸个不停,对他的教导也温柔耐心,可自从楚听雪出现,师尊的目光大多时候都只会落在他身上,对折玉便只剩了一些模式化的问询和教导。 人心都是偏的,看重一个就难以顾及另一个,折玉知道。 他还知道,若想重新要回自己的一切,他只能继续努力修炼,等到压过楚听雪的那天,他失去的东西便会重新回到他身上。 所以,折玉开始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拼命。 可大概真是天资差距,无论他怎样用功,他始终追不上楚听雪。 他永远会被楚听雪压过一头。 但,若是折玉不如别人努力,他也就认了。 可楚听雪那厮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他每日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再就是一天到晚在山内闲逛。 折玉没见过他看书,也没见过他练剑,他似乎在每日说笑中就能悟剑道涨修为,然后把折玉远远甩在身后。 折玉不服。 折玉当真不服。 他像一只躲在阴暗中的毒虫,日日窥着楚听雪的一切,试图从他身上寻见一击即破的弱点,让那人彻底从他生命中消失。 或者找见打败他的机会,一脚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折玉的心性不好,不讨人喜欢,他一直知道。 可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不就好了。 折玉在角落中观察着楚听雪,几乎了解了他的全部,可事实上,他至今还未跟楚听雪说过半句话。 折玉不想搭理他,更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交流。 楚听雪是他的对手,他只要打败他,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无关紧要。 折玉抱着这样的想法过了一日又一日,直到某天,他照例在点滴泉旁练剑,某个瞬间,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过很快,那脚步声停了,折玉微一挑眉,没去理会,只静下心自顾自练完了一套剑法。 但就在他最后一式准备收势之时,旁侧突然插进一句: “等等,别动!” “?” 听见这个声音,折玉心里一惊。 不过,还不等他动作,他先闻见一股酒香靠近。 “啪!” 一根细细的竹枝轻轻拍上他的手腕: “别这样举着。手腕松一松,剑尖往上挑。” “不。”折玉皱起眉: “我动作正确,剑法上分明就是这样写的。” 楚听雪故意教他错误的剑招,是想害他不成? “嗐。” 楚听雪不以为然: “剑法不也是人编的?谁能保证它一定是对?人啊,要懂得变通。来,你把方才那一招再给我试一遍。” “……” 折玉原本不想理会他。 但短暂犹豫后,他还是照楚听雪所说,抬手将方才那一式重新使出一遍,而楚听雪眉目一凛,持着手中竹枝,在他长剑刺来时从侧刃击上他的剑刃。 明明楚听雪手里只是一根竹枝而已,可内涵的力道却生生震偏了折玉的剑,随后楚听雪又补上一击,折玉手腕一麻,一时竟没能握住手中剑。 “如何?看懂了吗?” 楚听雪一扬眉: “来,现在我出你那一式,若是看懂了,你便用我方才那一招来对付我。” 折玉脸色有点难看。 他入南乾这么多年,练了这么多年剑,曾遇敌手无数,却还是第一次遇见叫他连剑都拿不稳的人。 他屈辱地捡起自己的剑,在楚听雪以竹枝刺来时,学着他先前那一招击他侧刃。 他学剑很快,这一招同楚听雪方才做的没有丝毫偏差,可这次,楚听雪“剑尖”微微上挑,顺势将他的剑绕开一圈,化去他大半力道,而后趁他不备再使力,再次将他的剑打脱手摔去了地上。 长剑掉在草地上,剑刃磕到了石头,发出一声轻响。 “如何?” 楚听雪冲折玉笑了笑,自己抬起酒壶,又饮下一口酒。 “……” 折玉没有回答,只阴沉沉地看着他。 这人什么意思,在同他炫耀不成?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剑,用衣袖拭去其上沾染的泥土,还不等开口,便又听楚听雪道: “你叫折玉。我知道你,你很厉害,放眼整个修仙界,你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哎,说来,我以前还看过你练剑,练挺好,就是有个问题,你啊,太过强硬,也有点死脑筋,只会瞧着书里那一点东西,就像方才那一式,不懂得思考变通。说来,我总看你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练剑,其实这剑道呢,不是一个人待着就能闷头悟出来的东西,你得多瞧瞧,多看看,多同别人聊聊天过过招,这才能想出自己的东西。是不是?” 楚听雪打了个哈欠,语气也显得十分懒散。 听了这话,折玉心里有些不高兴。 何时轮得着这酒蒙子教他做事? 他瞥了楚听雪一眼,冷嗤一声: “怎么,不练剑,就同你一样,成日喝酒睡觉,不思进取?” 折玉这话已是十分刻薄,可楚听雪并不在意。 他反而笑了笑: “折玉就是折玉,同我一样作甚?你有自己的道,自去寻就是了。” “……” 听见这话,折玉没再说什么。 他只看着楚听雪,眸中没太大起伏。 他不想和楚听雪混在一起,便收好自己的剑,离开了点滴泉。 折玉喜欢点滴泉。 这地方安静,没人打扰,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出现扰他练剑,那一方小天地,似乎只属于他一个人。 折玉没想过会在那里遇见楚听雪。 他不想和那人打交道,有意在那日避开他,可谁知第二日再去时,点滴泉边竟多了两张躺椅和一张桌案,某个穿白衣服的醉鬼正窝在躺椅里抱着酒壶晒太阳听泉声,好不惬意。 折玉气不打一处来。 “在这躺着作甚?我要练剑。” “嗯?”楚听雪抬眸瞥他一眼: “练呗,这么大的空地,我又没说不许你练。” “……” 他这一副主人姿态倒令折玉一噎。 可没办法,点滴泉又没写他的名字,更不属于他,这里属于烟雨山所有人,谁都能来躺上一躺。 折玉只好忍了楚听雪的打扰,只当他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罢了。 总的来说,他们二人的相处还算和谐。 楚听雪大多时候都在椅子上喝着酒闭目养神,只偶尔会出声点拨折玉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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