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的话超出了原始人的认知,盘口,下注对炎丁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词汇,但最后一句几人都听懂了,那就是看角斗,有几率能赚到不菲的原石。 在茹毛饮血的原始大陆上,竟然出现了类似“赌马”的玩意儿,丛容几乎瞬间就猜到又是和穿越者有关。 “丛大人,咱们要不要也参与一下啊?”炎丁搓了搓手,一脸跃跃欲试。 丛容看了他一眼:“你有原石吗?” 炎丁:“……没有。” 丛大人笑了,眉眼弯弯,温柔得不得了:“那我借你吧,赢了原石归你。输了的话,接下去七天你都没肉吃了哦。” 炎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七天不吃肉好像也没什么,再说,他不一定会输啊……于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行!” 丛容给了他两枚中等火原石,中二期男性原始人高高兴兴地找卫兵下注去了。 “还有人也想玩玩儿吗?”丛大人善解人意地询问。 众人:“……不了!” 只有炎丁那个二傻子没看出来大人其实一点也不希望他们参与买角吗? 说话间,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出现在丛容的视野中,对方怀里搂着两个长相颇为漂亮的少年,在卫兵的引导下,一屁股坐在了第一排的VIP专座上。 “操,是纳吉那头哼哼兽!”颜秋低低骂了一句。 丛容轻挑一眉,他之前听小白花提过,司康死后,由弟弟纳吉继任了商会会长,这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并且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继纳吉之后,卫兵又带着两个人进入了角斗场,姿态比对待纳吉还要低,腰都快弯到和地面平行了。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的人群也纷纷站起来。 丛容听见前排座位的一个圣城人对同伴说:“是城主大人和弥月夫人来了!” 所有人开始稀稀拉拉地行跪拜礼,为了不显得突兀,丛容他们也意思意思地蹲下了身体,仓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声道:“只有丛大人和圣主大人才能让我下跪。” 蓬猛猛点头,表示同意。 丛容:……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城主斯晃的侧脸,他大约二十出头年纪,五官端正,长得并不丑,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英俊,穿着厚实的麻布长袍,上面缀满晶莹剔透的五色原石。 丛容的目光从斯晃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旁边的弥月夫人。后者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高高挽于脑后,琼鼻丰唇,漆黑的眼眸让丛容想到暴风骤雨下依旧平静无波的海底。这是一朵绽放到极致的玫瑰,美艳,神秘,对男人充满致命的诱惑。 “她就是你的母亲么?”青年的声音压得很低,炎朔却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他怔怔望着丛容,一时失语,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长得很美。”丛大人真心实意地赞叹。 炎朔:“嗯。” 丛容:…… 将近三年的相处让他对少年的一些细微变化格外敏感,比如丛大人现在无比确定他的小情人不痛快,于是他捏住对方的下巴,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浅浅啄了啄:“看角斗?” 炎朔轻抵着他的额头:“好。” 看客们重新坐回观众席,角斗场中央穿着清凉的女奴绕着场地走了一圈,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下方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奴走了出来。他不算特别高,但非常壮实,有些像丛容刚穿来的时候,见过的红蚁部落那个雄壮男。 “是塔塔!”观众席里有人兴奋地叫出了男奴的名字,那模样比看到城主夫妇还要激动。毫无疑问,他“买角”的对象正是塔塔。只要塔塔成为今天角斗的第一名,他就能得到一大笔原石。 塔塔的出现引起了人群的阵阵欢呼,排山倒海的呐喊堪比后世的明星粉丝,塔塔无疑是今天夺冠的热门人选。 与此同时,对面的小门也开了,出来的是个同样强壮的男奴,然而脸上密布的沟壑表明他已经不年轻了。 热场子的女奴像兔子一样窜回看台边,把角斗场让给两个男人。 塔塔很快朝对方冲了过去,砂锅大的拳头重重挥出,后者险险避开,却又被塔塔的膝盖顶上了腹部。男奴哇地吐了,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塔塔顺势将人摔到地上,拳头一下一下砸着男奴的脸,霎时间血花四溅。 “打得好,塔塔!” “塔塔,打死他!!” 角斗场里人声鼎沸,贲张的肌肉和滚烫的鲜血刺激得观众们眼睛都红了,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大堆大堆,五颜六色的原石。 男奴在塔塔砸下第三拳的时候终于瞅准机会就地一滚,躲开了他的攻击,拳头落在地面上,能清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塔塔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男奴趁机一拳打中他的眼角。 塔塔嗷了一声,眼前一阵晕眩,剧痛让他发了狂,反手抱住对方的腰部,像某种大型猛兽一样将之高高举起,再重重扔向地面。 这一幕将角斗场里的氛围彻底推向高潮,人们大声叫着塔塔的名字,像在叫一个英雄。 塔塔的主人是一个有钱的老爷,他并不是商会的成员,而是城主府里的一位管事,平时负责照料城主的饮食起居。 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杯煮得刚好的奶茶端到斯晃面前:“城主大人,这是如今城里最流行的奶茶,加了茶叶,盐和兽奶,您尝尝。” 斯晃接过并没有喝,而是把它递给了弥月:“月,要试试吗?” 弥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淡淡道:“不错。” 斯晃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你喜欢就好,我回去让人把全圣城的茶叶都收了。” 弥月微微皱起眉:“不用,我吃不了那么多。”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开心就好。”城主大人看向女人的目光里满是痴迷。 “城主大人真是个体贴的伴侣呢!难怪老城主死后能顺利抱得美人归。” 阴阳怪气的嘲讽让斯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纳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商会会长小眼睛弯成了一道缝,他拍拍自己高耸的肚子,似乎颇为诧异:“城主大人,您没听出来吗?我是在赞美您呢!” 斯晃脸色铁青,纳吉弯下腰在弥月的手背上落下粘腻的一吻,眼中的贪婪和欲望毫不掩饰:“夫人,圣城的明月,您比从前更加美丽了。” 弥月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她飞快抽回自己的手,对斯晃说:“我累了,想先回去了。” “那我也不看了,我们一起回去。”斯晃毫不犹豫地说。 “再见,我的城主大人,还有城主夫人。”纳吉大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角斗场内,塔塔和男奴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后者像滩烂泥一样蜷缩在沙地上,观众席上的欢呼震耳欲聋。 男奴被拖下去,塔塔的胸膛剧烈起伏,他面对着观众席,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黑得宛如无穷无尽的漩涡。 小门关闭又打开,一个接一个的奴隶从里面出来,又很快败于塔塔的铁拳之下。 “我就知道买塔塔准没错,他已经连续赢了三天了!” “我也买了塔塔!” “我也是!” 看台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丛容问一旁的炎丁:“你买了谁赢?” 炎丁嘿嘿一笑:“我也买了塔塔。我问了卫兵这几天角斗的情况,知道这个叫塔塔的特别厉害。” “不错啊,还知道打探消息。”丛大人浅浅夸了一句。 中二期男性原始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炎青看了眼睛疼,一把将他的脑袋薅在怀里。 “青,你他妈放开我!”炎丁扑腾得像只被揪住命运后颈皮的大狗。 闹腾间,那扇仿佛自动贩卖机出货口一样的小门再次打开了,一名男奴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米九的身高和结实魁梧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宛如一座小山。 “这人是谁?”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 “新来的吧……” “塔塔打得过吗?” “必须打得过,我压了整整三百颗土原石呢!” “塔塔打死他!” “打死他!” 看台上的观众再次发出山呼海啸般地尖叫,炎丁也傻眼了,他咽了咽口水:“这,这个人好眼熟啊……” 这不就是他们刚才在奴隶市场见到的男奴吗?好像叫夯? 夯的出现让原本还算松弛的塔塔瞬间浑身紧绷,多年与野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强烈的危机感,那是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猎物时才会有的感觉。 塔塔没有贸然进攻,他在等对方先动,寻找破绽,几秒后,夯冲了过来! 塔塔学着第一个男奴的样子避开了,反身抱住夯的腰——在过去三天的角斗里,这一招他用过无数次。因为他的力气很大,能将对手轻松抱起并摔到地上,等后者摔得头昏眼花以后,塔塔就会用拳头狠狠砸烂对方的脑袋。 可惜这一次塔塔失算了,他没能成功将夯抱起来也没能摔到地上,他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座山,一座真正的山。手下的男人纹丝不动,塔塔的背上却传来一阵剧痛,透过脊骨抵达他的五脏六腑。 “哇——”塔塔吐了出来,他惊恐地发现呕吐物的颜色竟然是红色的,他被那人一胳膊打吐血了! 塔塔奋力挣扎起来,然而卡住他肋骨的手仿佛两把铁钳,塔塔被掼到了地上,就如他原本想对对方做的那样。 “操!塔塔你他妈给我起来!” “贱种你要是敢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刚才还把塔塔当成英雄的人们纷纷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凶狠得像是要吃人,他们嘴里骂着难听的话,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炎丁也不由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砰—— 拳头落在塔塔的脸上让他脑仁儿嗡嗡作响。 砰砰—— 耳朵里一阵蜂鸣,观众席上的嘈杂忽远忽近,塔塔,塔塔,塔塔…… 塔塔试图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太累了,刚才被男奴打中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让他再次产生了呕吐的欲望,右手也越来越疼,从来没这么疼过。他已经角斗了整整三天,每一天都遍体鳞伤,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全凭活下去的本能在支撑而已。 攻击如密集的雨点落了下来,塔塔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破口的皮囊,鲜血像水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巴,鼻子里流出来。 叫喊声,辱骂声好似一场无形却磅礴的暴雪重重压在塔塔身上,让他更加疲惫。 就这样吧…… 塔塔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土大陆。没有石屋,没有麻衣,但他是部落里最强壮的战士,他也会战斗,将石刀和长矛扎进猎物的眼睛。男人们把他视为偶像,女人们把他当成勇士,而现在,他又是为了什么而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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