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港顿时昂首挺胸,大家风范、高手气度在这一瞬间澎湃激荡而出,“是!” * 京纾做了一个梦。 朱砂笔圈点的书册,被茶水打湿的小几,重量很轻的木剑,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的各色茶叶……记忆中的琐碎片段像院中那片片被风吹落的花叶,成群落下,看得人眼花缭乱。梦境最后,一碗面相寡淡的龟寿面朝他递来,皇兄笑意温和,眼中还有几分赧然,他笑起来,此时背后却有人握着他的脖子,强迫他吞下那碗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团恶臭血肉的面,于是他不再笑了,挥手作势要打翻那碗面,手背触碰到的却是温热的肌肤。 京纾倏地睁眼,眼前一片水绿,他打中的是徐篱山的胳膊。 “……醒了。”徐篱山摸了摸胳膊,顺势握住那只手,抱怨道,“你是在梦里家/暴我吗!” 京纾看了他许久,说:“嗯。” “你还敢嗯?”徐篱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握住他的手摊开打了三下手心,以表愤怒,“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也要打你,我打你嗷!” 他被猛地拽了过去,抱入怀中,用了很大的力气。 “……” 徐篱山在这个渴求得甚至要弄疼他的拥抱中静了声,闭上眼睛沉默地聆听京纾从急促到逐渐平稳的心跳。帐外在吹风,有虫鸣,徐篱山鼻翼翕动,突然落了泪,抱着他的人仿佛生了第三双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用指腹接着泪水。 可是接不住,越掉越多。 京纾叹了口气,说:“别哭了。” 徐篱山揪皱了他胸口的衣服,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方衡兰另有打算,可是我……” “我知道。”京纾不断地抚摸他的脸腮,“你想成全他,我便也成全你,但是不要再为他难过,否则我只能挖坟鞭尸,稍稍泄愤。” “……你怎么这么凶啊。”徐篱山闷闷地抱怨,随后张嘴咬住他胸口的一点布料,试图用牙齿去磨衣服底下的肉,结局当然以失败告终。他有点尴尬地哼一声,两排牙齿一撞发出叫嚣,“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京纾后知后觉,微微松开一点力道,说:“活过来了?” “嗯。”徐篱山把头抬起来,看向他的肩膀,“肯定疼坏了……” 京纾想说还好,皮肉伤对他来说从来就是最能忍受的伤痛,但看见徐篱山湿红的眼睛,他却可耻地说:“的确很疼。” 徐篱山并没有察觉出他的苦肉计,反而翻个白眼,说:“当然疼啊,这要是我都哭天抢地了,你就知道耍帅,还能带伤反杀,追着人家砍,厉害不死你!” “别骂了。”京纾看着他,半哄半逗,“你好喜欢生气。” 徐篱山戳他脸,“不服憋着!” 京纾不敢不服,抬起左手握住他嚣张蛮横的手指,张嘴亲了亲,在徐篱山懵然的注视下很自然地松开手,说:“我饿了。”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徐篱山缩回手指,起身替他掖了掖身上的小薄毯子,临走时不忘警告道,“不许起来,否则我一巴掌扇飞你!” 京纾点头,“知道了。” “我认真的。”徐篱山隔着空气戳他,“这么多手下在呢,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哦。” 京纾心说你什么时候给我留过面子,嘴上却还是很顺从形势地说:“不起来,去吧。” 徐篱山这才起身出了营帐。 莫莺正在营帐外头搭锅熬药,手中捧着一本医书看得极其认真,徐篱山不忍打扰,转身去扒拉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鹊十一,“十一,有吃的吗?” “公子饿了,吃烤鱼吗?”鹊十一摩拳擦掌,“我去捞。” “是殿下饿了,他现在不能吃荤腥。”徐篱山说。 莫莺是飞速赶过来的,营帐是鹊部去北郊借过来临时搭的,众人一心惦记着京纾和部分鹊部的伤,还真没想起饱腹这一茬。鹊十一揉揉眼睛,说:“我现在回城买。” “那太远了,你找两个兄弟跟你一起去附近转转,看有没有农户,借口锅借点粮过来煮吧。”徐篱山环顾四周,“其余没受伤的兄弟倒是可以吃烤鱼什么的。” 鹊十一点头应下,见徐篱山转头要走,突然唤了声“公子”。 “啊?”徐篱山回头,见这人一脸拘谨,不禁警惕起来,“咋!” “是这样的。”鹊十一清了清嗓子,“我在鹊部遭受了可恶的排挤,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打晕主子这重大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我实在是……”他叹了口气,看一眼徐篱山,一切尽在不言中。 鹊部之中,徐篱山的确和十一、十二更为亲近,闻言啧一声,很打抱不平地说:“可耻的内部霸/凌!放心,有我在,这口锅必定不是你来背。” “万分感谢公子。”鹊十一拱手,“公子慧眼如炬,英明神武,必定知道谁才是打晕主子的真凶。” 正在树上打瞌睡的柳垂忍不住嗤了一声,说:“你亏心吗?” “实话实说罢了。”鹊十一淡然反驳,“你有异议?” 徐篱山被吹捧得飘飘然,抬手摩挲下巴,思索一番,说:“所有人都瞧见了,是小垂哥打的。” 柳垂从树上跳下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在徐篱山脸上,“再考虑一下?” “……好吧。”徐篱山是万万不敢得罪小垂哥的,很机敏地说,“是花哥打的!” 柳垂满意地比起大拇指,说:“慧眼如炬,英明神武,十一果然有眼光。” 鹊十一:“……” 您这评价人的标准也太灵活了些吧。
第90章 宽慰 徐篱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魄到为了两块点心出卖灵魂的地步,而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显然是他试图往花谢脑袋上扣锅的错误行为。 “花哥,花哥,全天下最厉害的花哥,请给我两块花渍乳糕,我要饿晕了。”徐篱山仰头看着坐在树上的人,双手合十,语气乖巧,“等回了兰京,我请你吃好吃的,吃什么都行。” 花谢咬一口乳糕,慢悠悠地吃了,说:“我是稀罕吃的吗?我只是想给自己讨个说法。” “是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其实我也是迫于无奈。”徐篱山环顾四周,见没有可疑之人,这才上前两步,捂住半张脸轻声说,“是小垂哥用目光威胁我的,他一直看你很不顺眼,试图通过我在殿下面前给你穿小鞋!我真的很不赞同,但是无奈这些年我不敢得罪他,过得是如履薄冰,我也很痛心啊!” 花谢挑眉,“是吗?” “嗯嗯嗯!”徐篱山点头如捣蒜,求求道,“花哥花哥……” 花谢拒绝他的喊魂大法,下地将小食盒给他,说:“吃去吧。” “谢花哥!”徐篱山喜笑颜开,抱着食盒转身就跑,路过营帐时正好撞见抱着烤鱼啃的柳垂,四目相对,他率先撇开眼神,引得柳垂翻个白眼,“又编排我什么了?” 徐篱山不敢回答,躲进了营帐。 京纾正靠在榻上看花谢一同捎过来的册子,上头都是金昭卫这两日监视到的百官动向,其中可疑的人都用朱砂笔标了出来。帐帘掀开,他抬眼看了过去,说:“又在外头闹什么?” “我在挽救得罪了花哥这个过错,为此我又又又得罪了小垂哥。”徐篱山走过去把食盒放在京纾腿边,自己端着小板凳坐在榻边,顺便凑到京纾手边看了眼那册子,不慎被密密麻麻的字晃了下眼睛。 “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些人?”他问。 “或贬或留,需得参考政绩、实干、才能、家世等斟酌。”京纾见徐篱山耍宝似的瞪着双大眼睛,不禁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就是随口问问。”徐篱山抿了抿唇,“太后……我爹会受牵连吗?” 太后谋害天子、当场伏诛,此事一旦传出,必定惹得众说纷纭,于皇室声名有损。如今文定侯府和肃王府牵扯上了关系,若因此牵连徐家,徐篱山也必定处境尴尬。京纾摇头,说:“太后会在慈安宫安详地故去。” 徐篱山撇撇嘴巴,说:“虽然这样对徐家最好,可是真的好便宜那老妖婆。” “人都死了,名声好坏没什么两样……别噘嘴了。”京纾拍拍徐篱山的头,“吃你的点心。” 徐篱山“嗷”了一嗓子,揭开食盒盖子,里头放着花渍乳糕、荷花酥和砂糖绿豆。他打开小竹筒喝了一口砂糖绿豆,满足地“哇”了一声,瞥眼见京纾正盯着自己,罪恶感突然就升起来了,“对哦,你不能喝冰的,我还是走远点吧,可别馋着你。” “你当我是你,看什么都馋?”京纾伸手把人摁住,“坐着。” 徐篱山“哎哟”一声,语气夸张,“你好霸道哦。一夜七次:霸道王爷狠狠爱。” 什么鬼话,京纾啧了一声,伸手捏住徐篱山的脸把人拽到腿上,说:“还吃不吃了?” “瓷……泥憋捏窝!”徐篱山躺在他腿上,举起手里的冰饮求饶,“卟嗦惹卟嗦惹——呜。” 京纾俯身吻了下来,徐篱山睫毛轻颤,张嘴回应,把京纾也变成砂糖绿豆味儿。京纾的手摸到了小腹,他伸手握住,轻轻地掐了掐京纾手背上的薄肉,食指微屈,很轻很慢地刮过京纾的食指指骨。 京纾浑身一僵,反手握住徐篱山的手,睁开了眼睛。徐篱山的眼睛是落在碧潭的珍珠,温润清澈,碎光莹莹,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时已足够引人遐想,更莫说它露出此时这般的动情模样。 “……” 帐内只有他们两人,京纾喉结滚咽的声响就显得格外明显,徐篱山抿了抿嘴巴,觉得京纾的目光简直要吃人。他抬手捧起京纾的脸,微微仰头,又亲在了一起,或啄或舔,舌/尖纠缠搅弄出啧啧水声,好一会儿才歇了动静。 徐篱山睁开眼睛,替京纾撩了撩头发,指尖擦过那微红滚烫的耳廓,笑道:“亲得这么凶,怎么还脸红啊?” 他们亲的次数数不过来,可京纾却是每次都会脸红耳朵红,徐篱山之前调侃过他一次,结果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扛上肩使用了暴力。 “因为你太厉害了。”京纾蹭着他的鼻尖,“舌/头这么会动……” 徐篱山抬手捂嘴,很有先见之明地威胁道:“不许胡说八……喂!”掌心被舔了一下,他立马缩回,愤然表示,“变/态!” 京纾没说话,低头在徐篱山左脸腮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随后抬手拍拍他的屁/股,说:“自己出去玩。” “你赶我走?”徐篱山不可置信,“这么快就烦我了?” 好大一口锅,京纾选择不背,说:“我是担心你待在这里无聊,好,那你继续陪我。” “你说陪你就陪你,你很牛吗?”徐篱山一拍榻,从京纾腿上坐起来,作势要起身,又被京纾拉住了手腕。他得意地挑了下眉毛,语气却仍然保持着做作的不友好,“赶紧放开我,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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