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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人第一次约会。 叶寄书从来没有和人交往过，于是询问了对方，在宴寐微笑着说“想去你经常去的地方看看”之后，他真的带对方去了自己外出唯一喜欢去的游戏厅……事后才知道这简直是最可怕的踩雷行为。 直到他在某次公共课上，无意间在听到其他人兴奋地聊彼此约会的细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 本来还在补觉，但趴在桌子上的身体却逐渐变得僵硬，困意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 叶寄书的脑海里立刻回想起来。 宴寐那天比平时看起来更好看，大概是很用心穿搭过，而自己为了舒适居然还是穿着休闲服…… 他……他竟然真的把对方的客套话当真了。 后面之所以收下了紫红色小章鱼，也只是为了不让初次约会显得那么尴尬吧。 白天的时候，宴寐因为丢失了挂坠那么生气，大概是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糟糕的约会，所以迁怒了其他人……毕竟他没有理由对一个才十块钱的廉价制品如此在意，即使那是叶寄书送的。 尽管两人后面也单独出去了很多次，但是感觉都不算【正式】约会，单纯地牵手黏在一起而已。 不像第一次，那么有纪念意义。 ——或许是因为，没有专门去那种很有氛围感的情侣景点吧？只是普通的日常而已。 【但是……水族馆。】 【听起来就觉得，宴寐是在认真对待这次约会。】 所以，在叶寄书绞尽脑汁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在第二次两人约会的时候尽力弥补，让对方以后能够留下一个更好的前男友印象，这样、大概也会开心的吧。 完美人生的唯一糟糕回忆、被抹去了这样。 然而，宴寐这么久都没有回复。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会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叶寄书的脑海里想了这么多，但是视线移向了屏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新消息在瞬间撞入眼帘。 果然是—— 很长一段话。 糟糕。 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叶寄书屏住呼吸，眯起眼睛，努力将文字放进脑子里。 无论宴寐是什么反应…… 他都接受。 所有的忐忑不安，集中在了太阳穴，让脑子因为紧张而一抽一抽地发疼。 【嗯——好！好开心、好开心寄书！好开心！】 【我已经把行程提前都安排好了，所以现在就大致发给你看一下哦。这是四个月以来我们的第二次正式约会，我不会犯上次那样的错误，这次一定会准备的更好。】 【我已经查了明天天气，很不错哦，天晴、中午会有太阳，只是傍晚的时候会稍微有些雨，我会带上我们两个人的雨伞，所以你不需要关注天气。】 【……】 【你很喜欢吃的姜饼，我明天也会带来，以及饮料是喜欢喝冰镇的果茶这件事我也记得，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在八点按时起床就好，还有就是……】 被这样的内容刷屏，脑子宕机了几秒：“……” 叶寄书久久地凝视着手机屏幕，有点不确定情况。 但在他仔细看完所有消息后，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应该是没有生气了吧…… 太好了。 不想让宴寐生气。 叶寄书的肩膀松了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其实从发现未接来电和消息开始，自己就一直紧绷着神经。 而现在解决了危机，心情也因此不错起来。 即使宿舍楼外正在下着暴雨，让阳台的推拉门哗哗作响，但这一整天的乌云密布都湿热气息、似乎都被走廊从门缝钻进来的夏风驱散了。如果今夜有雨冲刷走了蝉鸣，明天一定是一个适合出门的薄热天气。 原本放在手机两侧、沉沉的手指也变得灵活起来。 叶寄书敲击手机，认真地回了一个【嗯。】 但在锁屏之前，他的动作一停。 又想了想。 宴寐专门打了那么多字，如果按照以前的习惯，对方可能会觉得他没有重视起来。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好，都听你的。】 ——都听你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在确认回复发过去之后，叶寄书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脑上，现在可以开始游戏了。 时间有限。 如果明天八点就要出门，那么至少七点就要起床。 虽然要和宴寐出门，但不代表叶寄书就打算改变自己原本的计划。 现在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但游戏速通一遍，以他的水平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熟练地创建起了新的游戏。 几分钟过去后。 忽然，被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 即使雨点撞击玻璃，也没有掩盖这细微沉重的响动。 叶寄书分神，看了过去。 屏幕因为新的消息而亮起，显示出对方新发来的消息内容。 ——是宴寐。 突然，他又发过来了几句意味不明的消息。 【我也喜欢寄书。我也会一直听话的。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 【我会很乖的，一直、一直这样。】 【只是明天的约会——】 【我要确保完美。】
第15章 凌晨六点。 宿舍下铺，仍有幽蓝色的屏幕反光。 叶寄书盯着屏幕，由于过于专注，原本琥珀色的眼珠也变得黑沉下来。 几分钟后。 电脑的上方两角，缓缓淌出鲜血。 随后，画面逐渐浮现出了【结束】的字样。 这是游戏已经通关了的标识。 ……完成了。 叶寄书看了一眼直播界面。 过程也有成功录屏。 而在直播的下方，显示了此时的在线人数。 他的开播时间很阴间，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但即便是如此，现在也显示有一万多个人正在观看。 叶寄书关闭全屏操作模式，移动鼠标，停在了游戏界面的右上角位置。 因为他的动作，弹幕立刻涌现出了大量的评论。 【啊？要关直播了吗？】 【没忍住熬夜看了一个晚上，主播操作太牛了吧我靠，游戏选了最难的模式结果居然一次都没死、如果不是直播，我还以为在看精彩操作剪辑，真的没有提前看攻略吗？？】 【哪来的攻略，这游戏零点才全网发布……】 【别意外，我是老粉了，yjs和他名字一样有技术。】 叶寄书的主播名字，是随便输入的自己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其实并没有别的想法。 但或许是因为谐音的缘故，所以会被大家用“有技术”来称呼。 听起来很狂。 像是超级现充。 因为他极度沉默的直播态度，所以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弹幕上猜测他的年龄、身份之类的。 不管怎么样，大部分都猜错了。 迄今为止叶寄书还没有在直播里说过一句话，猜错了也很正常。 【至少二十个小时的游戏，六个小时不到就通关了。我服了爹。】 【呜呜，还没看够，能不能多播一点？求求你了】 【这次能不能开口说话？】 【求你了我太好奇了哥、说一句话吧】 …… 【今年会去七月的主播聚会吗？我真的太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 看过yjs直播的人都知道，一般游戏结束之后，他就会立刻关闭直播，不会留有任何闲聊的时间。所以，即使这些要求被提出，弹幕也都是开玩笑地用上“求求”的字眼。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 他毫不拖泥带水，关闭游戏、中断直播，结束了这一次的粉丝福利。 然而，这一次。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叶寄书摘掉耳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盯着因为下了雨而被打湿的阳台窗帘下沿。 一般来说，他的脑子会自动过滤游戏剧情。 毕竟只是打发时间、排解压力的娱乐工具而已，占用脑容量很没必要。 但是……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游戏内容。 主人公A是某所知名学校的学生，一直以来都过着平平无奇的校园生活，即便经常听到周围的人说一些本校发生的灵异事件，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鬼？怎么可能存在。】 这是他十九岁的人生里，坚信不疑的一点。 身为民俗学文科生，人生经历的最恐怖事件，就是在发现自己专业很难就业的那一瞬间。 然而，事情发生了巨变。 那是与交往许久的男友约会，却在鬼屋里遭遇了工作人员失误、而将两人关在密闭空间的意外。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因为太累。 主角A没有和男友交代，就疲惫地坐在了道具床上。 正在他要抬起头和男友说话的时候，却看到对方表情一僵，眼珠转动一圈，嘴里喃喃地叫着：“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A你是不是先离开我去其他房间了？请回答我。A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那平静中带着点神经质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撞击。 明明、明明他就在对方的面前。 对方没有失明。 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发生变化。 然而，正是因为和往常一致的平淡场景，才让他的心底猛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身为民俗学的学生。 他知道，有一种民间说法。 【当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如果鞋尖对着床、鬼物就可以顺着鞋尖正对的方向找到人。与此同时，如果乱摆鞋子的方向、或者床头没有放鞋，鬼就无法看到正躺在床上的人类……】 叶寄书很容易就理解了。 这大概因为宴寐是民俗学专业。 无聊的时候，他也会留意对方正在看些什么。 而那本书，刚好有极为显眼的标注。 在这样类似的文字下，用圆珠笔画出了红线。 因为用力过大，笔甚至将纸张都划破。 读到这里，宴寐突然扭过头盯着他。 抚摸头发、触摸他脸颊的手指变得冰冷刺骨。而停留在他耳后的亲吻，更让人脊椎传来触电的寒意。 叶寄书因此，而被迫留下了印象。 …… 这大概是“被邀请、才能看到”的类似设定，和许多邪物只有被邀请，才能进屋的说法一致。 甚至，据说—— 有些绝缘体质的人，如果拼命想要不被发现，那么邪物、就绝对无法看到他的存在。 红色字体浮现在游戏中央。 而昔日温柔的男友，随着他神经质地重复“在哪里”、“不要避开我”，脸上属于人类的皮肤被剥离，露出了钻出虫子、血肉模糊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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