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定定地看向沈惟慕,表情得意:“那你问问他我算老几?” 沈惟慕呆呆看着红衣男子,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听到这声质问后他才恍然想起来。 “十七哥。” 沈惟慕喊了一声,跟红衣男子介绍陆阳、宋祁韫等人都是他的朋友。 十七哥? 赵不行转了一下眼珠儿,沈家的兄弟是大排行,让沈惟慕叫十七哥的人就是沈玉章大儿子沈瑺慕。 这人是沈瑺慕!? 不对,他记得沈瑺慕的样子,是个大胖子,之前他突然“夜袭”君澜苑晕倒了,沈惟慕为此还令他去惩罚康安云等人。 难道沈家还有其他人让沈惟慕称呼为十七哥?赵不行认真观察了一番红衣男子的五官,越看越眼熟。 如果不论胖瘦的话,他的五官跟沈瑺慕长得一模一样,连额头上的痣都在同一个位置,身高也一样。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越看越觉得这人就是沈瑺慕。 可是一个胖子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得这么瘦了? “什么十七哥,你亲十七哥?” 陆阳觉得这人很傲慢无礼,他非常讨厌,如果只是沈惟慕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十七哥,他肯定不给面子。 沈惟慕点头。 居然真是亲的? 白开霁和陆阳都没想到,沈二三家的孩子这么多,一时间被震惊住了,没反应过来。 “我难得回来一趟,要跟自家兄弟好好聚一聚,便不打扰诸位了。” 沈瑺慕勾住沈惟慕的肩膀,便把人带走了。 一阵寂静后,陆阳率先不爽地“嘿”了一声。 “他这什么态度?真够狂的啊!你们刚才怎么了,为何都不吱声?就我一个人在说?” 陆阳率先开骂白开霁,刚才被人家那么冒犯地拍了手,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白开霁挠了挠头,“毕竟是二三的兄长,不好说重话,二三身子弱,陪着我们熬了一夜呢,他兄长担心他,生气也正常。” “我在想,沈二三这个名字或许不是名字,只是排行。”尉迟枫跟着也解释他没吭声的原因。 宋祁韫望着沈瑺慕离去的背影,一语惊人,“他穿的是官靴。” 三人都惊讶了,官靴自然是当官的人才能穿,沈二三的十七哥竟是官身? 尉迟枫:“所以二三其实出身官家?他着衣富贵,家门必有底蕴,在京的话怕是达官显贵。” 白开霁抚掌:“京官,姓沈,家中有子至少十八名,也可能是二十三名。这太好查了!” “未必一定是京官,也未必姓沈。” 别的地方宋祁韫或许不清楚,但在京城内,家门有底蕴的沈姓官员中,没有人家里有那么多儿子。 “不是京城的也好查!但如果不姓沈,就麻烦些,但也不算难查。”陆阳表示这事儿可以由他来负责,他早就好奇沈二三的出身了。 尉迟枫笑了笑,摸了下唇上的八字胡,没发表意见。不出意外的话,宋祁韫肯定不会同意他们查。 “八卦楼买卖消息,保密身份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我们既然选择相信二三,便不该随便查他。” 宋祁韫话说到这时,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过沈玉章的名字,但不及多想,就被白开霁突然爆发出的爽朗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二三的父亲太厉害了,居然有这么多儿子! 那我也没必求什么曾望的滋补秘方了,不如要他父亲的,瞧瞧他们兄弟俩的容貌就知道,沈父的秘方比起曾望的肯定更胜一筹!” 陆阳也哈哈笑起来,附和白开霁说得有道理。 杏花楼天字一号房。 沈瑺慕带着沈惟慕刚到雅间时,跑堂的伙计就开始上菜了。 脆皮烤乳猪、红烧猪蹄鸽子蛋、黄焖鱼翅、佛跳墙等菜摆上桌的时候,沈惟慕的眼睛特别亮,对每道菜都予以热烈注视。 “阿爹说你最近很好吃,我求了很多朋友帮忙,才在杏花楼给你备上这么一桌,怎么样,还满意吗?” 沈惟慕点头表示满意,之所以没出声应,是因为他嘴里已经塞两块鲍鱼。 鲍鱼肉嫩而弹牙,其表面独特的切法令佛跳墙久经炖煮出的醇厚鲜美的汤汁在鲍鱼肉里纵横,一整个咬在嘴里,十足的满足感,千金不换。 “慢点吃。”沈瑺慕给沈惟慕倒了漉梨浆,“你怎么会跟大理寺的人混在一起?” “查案。”沈惟慕咽下嘴里的一半东西,才不清不楚地回道。 “查案?”沈瑺慕皱了下眉,他警惕地瞥一眼门外的两道身影,极力压低声音对沈惟慕道,“我听说你还中毒了,不止一次。” 沈惟慕点点头。 “莫非你想借宋祁韫等人的手,揪出幕后真凶,一并剿灭?” 沈惟慕:“算是吧,总之凶案在哪儿,我在哪儿。” 沈瑺慕叹口气,“二三,你真要继续这样下去?” 沈惟慕又点了点头,查案这事儿当然要继续下去。 “罢了。” 沈瑺慕举起杯子敬沈惟慕,表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他的事,他都会倾力相助,站在沈惟慕这边支持他。 “为兄最怕的就是你不肯张口。” “我自己的事我能解决。”沈惟慕也举杯,跟沈瑺慕的杯子碰了一下,“十七哥不必多虑。” 沈瑺慕无奈笑了声,“最讨厌你这样。” “十七哥的吹皮功很厉害。” 唯有吹皮功才能让人在一夕之间突然变胖变瘦。 沈惟慕跟沈瑺慕讲了前段时间发生在千机山庄的案子,凶手季云也会吹皮功。 沈瑺慕笑,“这又不是什么稀罕功法,虽说乌桓国的后人不多了,但也比独传秘籍容易寻得。对了,前晚上你把我打晕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惟慕欲喝几杯酒给沈瑺慕赔罪,被沈瑺慕拦下了,他坚持让沈惟慕喝漉梨浆。 “酒色迷人心智,你哪一样都不要沾。你要记住,任何一个疏忽的小细节,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沈惟慕:“我没关系。” “二三,”沈瑺慕审视沈惟慕,目光凌厉,“你以前不这样的,很谨慎。” 沈惟慕敛眸,“人是会变的。” “是不是大理寺江湖司那些人影响了你?你跟他们可不一样!”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沈瑺慕对上沈惟慕的眼眸,发现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平淡到不能再平淡。 话说一半后,他怔愣住了,随即突然笑起来。 “二三,这两年我没回来,你精进了很多,纵然和我争执,你情绪也不外露,深藏若虚,把控得很好啊!行,过关了,这酒你可以喝。” 想想也是,以后二三和人应酬,如果一直不喝酒才显得奇怪。若能喝酒,喝了酒后依旧可以自持,不漏破绽,才是真高手。 他确实担心太过了,还把二三当小孩子一样管束。 沈瑺慕为沈惟慕剔除了烤乳猪的骨头,送到他碗里。 “‘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此为《齐民要术》中提及的烤乳猪,你来尝尝看,此味是否如其所述的一样好。” 沈惟慕连连点头,肉质既香又脆又嫩,比起普通的猪肉,没那么油腻,也更细腻柔润,确实很好吃。 沈瑺慕往碗里一块,沈惟慕清空一块。 沈瑺慕乐得这样投喂沈惟慕,喂完了乳猪,又去给他剥猪蹄的骨头。 “我这次押人回京,只有三天时间,明天就要启程回苏州。老规矩,不用来送我。” 沈瑺慕不讨厌离别,但讨厌离别送行。若不送也就罢了,一旦送行,氛围就不可避免地烘托起来了,便难免心中不舍,眼眶酸涩,有落泪的冲动。 “好。” 沈瑺慕看着专心吃饭的沈惟慕,欣慰笑了。 “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纵然懂我的意思,你也很难做到这样利落地答应。二三,你真的长大了,越来越让我放心了。” 沈惟慕吃完碗里的猪蹄,发现没续上,才抬头看向沈瑺慕。 沈瑺慕笑着又给沈惟慕剥虾,和他讲了很多江南的趣事,还说江南那边现挖的莲子和藕最好吃,此番回来他也带了一些,另外还有很多其它特产。 “你若要讲究些,吃好,回头就找个好点的厨子来做。” 沈瑺慕剥出来的虾仁已经在碗里放了好几个了,沈惟慕都没有动,比起他之前的吃饭速度,这很异常。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虾了?” 沈惟慕指了指楼上,“有奇怪的动静。” 沈瑺慕侧耳细听,脸颊突然就红了,他立刻拉着沈惟慕就走,顺便质问杏花楼掌柜。 “你这酒楼什么腌臜声都有,如何叫人安心吃饭?” 杏花楼掌柜赶紧赔罪,饭钱都没收,带人匆匆跑上楼了。 …… 宋祁韫与白开霁等人吃过午饭后,便回家补眠,至黄昏前才醒。 宋祁韫睁眼躺在床上发呆了片刻后,突然坐起身,命人立即去查沈玉章儿子们的近况。
第55章 徐绘拿着结案文书来寻宋祁韫,恰巧听到他的吩咐,哈哈笑起来。 “查他儿子作甚?不过,沈玉章的大儿子回来了,昨儿我刚见过。” “你怎么进来了。” 主人家尚未起床,也未经主人家允许,他就贸然闯入,宋祁韫不满徐绘的失礼。 “稚瑾怎么还跟我见外呢,都是同僚挚友。” 徐绘十分自来熟地找个椅子坐下。 宋祁韫:“你刚说你见过沈玉章长子?长什么样?” “正要跟你说呢,是个大胖子,又憨又蠢!真没想到啊,丰神俊逸的沈府尹,儿子竟长得那般不堪,真遗憾郑公没瞧着。不过我第一时间跟郑公说了,可把他给乐坏了!” 宋祁韫听徐绘这话,忍不住蹙眉,“胖怎能算不堪?” 他接过徐绘手里的结案文书,略扫了一眼,便去拿了朱砂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下。 “欸?这可是我花三个时辰费心写好的,你别画呀!”徐绘匆忙阻拦,却也晚了。 结案文书上有数处被朱砂笔画红,徐绘告知文书里的内容空虚华丽,未能如实详尽地阐述案情,必须遵从案件真相重新写一份。 “这么写有什么不好?这文书本来就是要给上面看的,很有可能还会呈给圣人,言词漂亮些,以案为鉴,针砭时弊,让圣人瞧见我们大理寺的厉害多好啊。” 宋祁韫问徐绘:“我让你写的什么?” “结案文书。” 宋祁韫平静看着徐绘,“那这是什么?” 徐绘避开宋祁的目光,没回答。 “徐寺丞,把策论写在结案文书里才叫不堪!” 宋祁韫一点面子不留,让徐绘立即回去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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