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稳婆就把纹身画了出来,跟孙楠和吴启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万太傅当初在宫内自尽之事,很可能与徐姨娘有关!” 白开霁叹自己推理和分析能力果然还是太差,需要继续锻炼。 牢房内。 徐姨娘承认是她下了颈上绝给万太傅,至于原因,她恨万太傅三心二意,辜负了她。 “蘑教很好加入,我便是由孙飞云引荐,加入了蘑教。只要明说我想杀人,我想报仇,通过了种蘑菇考验,即可入教。” 徐姨娘也有一个锦袋,里面装着蘑菇土。 “种蘑菇考验?种什么蘑菇?”宋祁韫问。 徐姨娘笑起来,“宋少卿真单纯,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种蘑菇,是用蘑菇杀人。” “孙飞云与蘑教是何关系?” “不清楚,不过带我入教的那个人跟他很熟,身份也不算太高,好像是什么贵公子身边的小厮,名字我记住了,叫吴启。” 竟然是吴启。 吴启沈惟慕身边的小厮,也是蘑教的人,还与暗影阁排行第三的杀手孙飞云相识。而孙飞云在死之前,白给了沈惟慕一只鸡。 这未免太巧了。 沈惟慕到底认不认识孙飞云? 如果说认识,孙飞云的死跟他有关,他如何能逃脱掉银针诡剑圈套,打败孙飞云?他又何必将徐姨娘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自爆嫌疑? 如果说不认识,这一次又一次诡异的巧合,又让宋祁韫很难不对他产生怀疑。 总之不管是什么凶案,沈二三这个少年总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掺和在其中。 宋祁韫觉得自己想再多都没用,干脆直接去问沈惟慕是否认识孙飞云。 “不认识。” 沈惟慕回应得很干脆,表情坦然,毫无疑点。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发热的时候说过,是你杀了孙飞云他们。” 沈惟慕点头,“当然记得。” “你怎么杀的?用的什么招式?” 沈惟慕:“不用招式啊,人站在那,一动不动,驱使灵力便将那些银针和箭全都反射到他们自己身上。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宋祁韫定定地看了沈惟慕半晌,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玩。” 沈惟慕失笑,他就知道就算他说了实话,这些人也不会信。 今日晌午,沈惟慕终于吃到了宋祁韫所请的佳肴。 主菜是一道手臂粗的奇蘑,听说是宋祁韫的好友所赠,百年难遇,是市面上最贵山珍。 将此奇蘑片成片,备上火腿、冬笋、棒骨、干贝等配菜。 一片冬笋,一片火腿,一片奇蘑片,相间夹着之后,用葱姜用纱布包裹,放入小竹篓里,锅内再加入猪肚和整鸡提升鲜味儿,经过足足六个时辰的炖煮,才可出锅品尝。 菜端上来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美味到让人立刻产生一种幻觉,口水好像已经从自己的嘴角流下来了。 没有人能抵得了这道菜的诱惑,太鲜美了,沈惟慕尤其扛不住。 配着红豆饭,他吃了大半锅,还要继续吃的时候,被宋祁韫拦住了。 “剩下的没人跟你抢,留着下顿吃,别吃太多又积食了,对身体不好。” “行行行,知道了,你先走吧。” 打发走宋祁韫,沈惟慕就要全给吃光,岂料宋祁韫又折返了,当场抓了他现行。
第20章 沈惟慕:“你烦不烦。” 宋祁韫:“你有没有节制?” 如果因他这顿饭,把沈惟慕吃死了,他岂不成了间接杀人犯。 宋祁韫令随从收拾走剩下的吃食,等晚间再命人送来。 沈惟慕捏紧手中的筷子,目光冷凉地落在宋祁韫的脖颈上。 “还有三顿佳肴,不想吃了?”宋祁韫大手伸过去,“愣着干什么,给我。” 沈惟慕冷哼一声,将筷子丢到宋祁韫的手里。 一张精致俊美的脸此刻阴暗得吓人,这沈二三竟真生气了,为一口吃的。 “要不你跟我回家——” “好。” 宋祁韫:“……” 答应得太快,他突然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 宋祁韫的宅子不大,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家中奴仆仅六人。 屋内陈设干净整洁,到处透着朴素,唯有墙上的画透着不俗,意境深远,是大家之作。 书房内,沈惟慕靠在窗边,拨弄窗台上含苞的兰花。 宋祁韫见状,立刻吩咐书童将兰花搬走。那可是他精心养育三年的墨兰,今年第一次打花骨朵。 沈惟慕转而无聊地坐了下来,拿起果盘里的一个梨子要啃,梨子也被搬走了。 沈惟慕恼了,“宋小玉,你要干什么?” 宋祁韫正埋头写公文,忽听这称呼,笔尖狠狠地戳在半篇工整的小楷上。 “谁告诉你的?”忽抬首之人,额角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沈惟慕笑了一声,手托着下巴,“谁告诉我很重要吗,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叫小玉。” 宋祁韫深吸口气,边换宣纸边道:“告诉我谁,晚上给你加菜。” 沈惟慕立刻道:“郑老头。” 以为用食物诱惑他,他就会说实话?把他想得太简单了,倒霉的郑老头只是个顶包的。 宋祁韫不疑有他,速写好了文书,以有急事处理为由暂时离开了。 沈惟慕倒无所谓,反正他来这的目的是他家厨子,宋祁韫在不在都无关紧要。 日落黄昏,余晖照映在后院盛放的桃花上,端然贞静,幽香隐隐浮动,勾得人想要采撷。 修长如白玉的手刚碰到花枝,就被一道男声呵止。 宋祁韫:“‘北国之桃,深州最佳’,这株桃儿是我从深州特意移栽过来的魁桃,折一枝至少损失六颗魁桃,你确定要折?” “魁桃,什么味儿?” “等秋天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来桃子有他的份儿,沈惟慕这才放下手。 “开饭了。” 宋祁韫领沈惟慕到侧堂,屋中央的方形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铜锅子,锅子里的汤正咕嘟咕嘟冒泡,白气蒸腾,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沈惟慕闻一下就分辨出来,锅里面煮的正是晌午炖奇蘑的汤。 沈惟慕第一次见锅子,认真端详了一番铜锅子的结构,特意从火筒处往里看,瞧见里面正燃着红碳。 宋祁韫失笑,“你怎么像第一次见似得?” 他不认为贵公子沈二三长这么大会没见过铜锅子。 沈惟慕发现桌上摆了很多生的绿叶菜、蘑菇、豆腐以及肉类,见宋祁韫把这些菜夹到锅子里煮,而后蘸料食用,他就也跟着尝试。 羊肉片放在沸腾的锅里滚一下变色后,蘸上料怎会如此好吃! 涮肉里含着汤的鲜,本身肉的嫩香,融合鲜咸酱料的调味,让人欲罢不能,其它的菜和蘑菇也是如此,吃到嘴里后完全停不下来。 宋祁韫见沈惟慕吃得认真,一口一口斯文地咀嚼,笑了下,也没管他,只管吃自己的,顺便想了下最近处理的案子。 杀孙飞云之人,若是位行侠仗义的武林高手,倒可结交一下,能拉拢进江湖司更好。 蘑教的事诡异,一定要进一步彻查。 多逍遥的住处挖到了六具女子尸骨,皆无法辨认身份,如今只能凭衣物寻家属认领了,但愿这些尸骨都能找到家人。 桌上共有三盘子满得冒尖的手切羊肉,宋祁韫只涮了两片,等他沉思回神儿后,想要再涮两片的时候,发现什么都夹不上来,盘子空了! 纵观桌上所有的菜,除了一盘豆腐只被动了一块外,其它全空了。 沈惟慕这会子正在捞锅底的鸡和猪肚吃。 宋祁韫嘴角抽搐了下,想说什么,但看吃了这么多的沈惟慕精神活泼,没什么大事儿,他若多言反倒显得他小气了。 宋祁韫招呼家仆再补些菜来。 羊肉一被端上来,就被沈惟慕全都倒进锅里了。宋祁韫赶紧夹了几块,剩下的他眼睁睁看着全被沈惟慕捞走了。 宋祁韫不禁端详了一会儿吃饭的沈惟慕,真挺斯文的,看似速度不快,嘴巴长得也不算大,但一口接着一口,不知不觉间就消耗掉了大量的饭菜。 如果不是亲眼看他频频吐血过,亲耳听尉迟枫给他的诊断,宋祁韫一定会再次怀疑沈惟慕装体虚。 许是被沈惟慕带动的缘故,宋祁韫今天的晚饭有点吃撑了,禁不住要打嗝,他硬憋着不想让自己失态,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而吃饭量是他几倍的沈惟慕,则优雅从容,没任何异常,告辞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尽快还了欠下的佳肴。 “知道了。”走沈惟慕后,宋祁韫忍不住小声叹了句,“魔鬼。” 次日,大理寺。 尉迟枫见到宋祁韫,就笑问他昨日请沈二三吃饭的情况如何。 “……别说他身子骨差,我一个正常人,所食不及他十之一二,都受不了。”宋祁韫问尉迟枫这情况正常与否。 尉迟枫摩挲了两下八字胡,笑答:“看来他天生食量大,这种情况不常见但也不算太稀奇,自古就有,《归田录》中就提过张齐贤‘饮啖过人,尤嗜肥猪肉,每食数斤’。” 肥猪肉更腻人,沈惟慕与之比起来竟还算正常了。 “外头都传疯了!” 陆阳气喘吁吁进来,喝了口茶后接着说。 “说江湖上惊现高手‘正一侠’,智破银针诡箭,连杀暗影阁第一、第三两名杀手,行侠仗义从不留名,以铲除暗影阁以及所有武林败类为己任。” “为何叫正一侠?” “是‘还武林清正太平第一高手大侠’的简称。”白开霁也来了。 尉迟枫点点头,称赞是好名号。 陆阳乐道:“还有一件喜事,暗影阁在江湖上的威信跌到谷底了,听说他家买\凶杀人的价码都跟着降了,但已经没人愿意光顾他们生意了。” 白开霁:“八卦楼也有名了,武林小灵通沈二三也在江湖上挂了名号。” 大理寺江湖司的一举一动都备受江湖人关注,最近两次案子沈惟慕都提供了重要消息,他和八卦楼跟着出名也在情理之中。 “啊,我算是懂他总现身凶案现场的缘故了,为了出名!”陆阳嫌弃地“嘁”了一声。 “这不是好事儿吗,助我们破案,正好我们江湖司就缺这样的小灵通。”尉迟枫温和表达不同意见。 宋祁韫一边听大家谈论,一边拆小吏刚送来的信。 读信时,他面色一直淡然平静,直到他从一封信里抽出一张写着金字的黑请帖,脸色变了。 “怎么了?”尉迟枫轻声问。 陆阳和白开霁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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