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冬凌当然没法推测成都府官员的想法,也没法预测他们在知道巴州的情况后,会有怎么样的安排。 但是经过一晚上的调查,他知道了一件事,成都府对巴州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 他在搜查情报的时候,被他扔到医馆的人已经醒了过来,廖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本能地伸手想要握住自己的刀,却摸了一个空。 正好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廖锦警惕地转头,便看到一个人端着闻起来便十分苦涩的药碗走过来,见她醒着,顿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你醒过来了?!” 廖锦看着她,声音沙哑地问道:“这里是哪?” 那大夫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很随意地回答:“这里是仁心医馆。” 廖锦愣了一下,随即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由于她简单粗暴地动作,传来阵阵痛感,可她根本顾不上这个。 她已经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在她昏过去之前,似乎是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自己是“曲冬凌……” 端着药碗走进来的人见她坐起来,将药碗放在一边,急忙走过去试图拦住她:“你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很严重……” 她靠近便听到了廖锦轻声的呢喃,反应了一下问道:“你是说昨晚送你过来的人吗?他留下银子便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廖锦已经不顾她的阻拦,大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她得去内卫所,巴州……该死的! 大夫愣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你等等……你的……伤……” 外面哪里还有廖锦的影子。 曲冬凌自然不知道自己扔在医馆的人已经醒了,他此时还在城内观察情况,并非是他不想早日解决巴州的问题,但成都府的情况同他想得似乎不太一样。 他担心自己贸然将消息传出,不仅不能解决巴州的危机,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巧合的是,他此时也在内卫所外面,只是他并没有靠得太近,毕竟内卫中不乏高手,靠近容易被发现,也因此,当他远远地看到廖锦过来的时候,竟是没能阻拦。 廖锦身上没有丝毫象征身份的标志,无论是官服还是令牌,都为了掩饰身份藏了起来,此时并不在她身上,因此她是直接冲入内卫所的,一进去便喝道:“在下集州内卫所廖锦,有要事禀报程明达程大人!” 程明达是成都府内卫所的最高官员,廖锦要见他,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接触成都府的郡守大人,告知他们关于巴州的情况。 曲冬凌看到对方出现的时候,便觉得不妙,但现在再去拦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待在暗处警惕内卫所的反应。 皇城内卫很少会遇到这种情况,这天下还真有人敢胆大到不要命地闯入他们的地盘,廖锦进来的瞬间就被层层围住,若不是她喊话够快,此时怕是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 听到她说的内容,在场地内卫有些迟疑,好在都是附近的同僚,他们中还真有人听过廖锦的名字,对着身边的人解释一下,便有人说道:“你等一下。” 廖锦脸色苍白,身上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色渗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内卫中又有人离开去请大夫,这人若不是内卫的人也罢,直接杀了便是,可她若是内卫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死去? 无须廖锦等多久,程明达很快便走了过来,廖锦一见到他便跪了下去,正要开口,便听到对方先她一步开口:“哪里来的胆敢冒充内卫的小贼,杀了便是!”
第53章 曲冬凌距离他们的位置比较远,没办法听太清那边在说什么,但是内卫动手他还是能看到的。 曲冬凌心中暗叫不好,迅速从楼上扑了下去,这时候也管不上会不会暴露了。 廖锦听到程明达的话时,瞳孔一缩,立即便明白了,成都府不是不清楚巴州的情况,他们是默认了巴州的处理方式,将难民控制在巴州范围内,在没有朝廷帮助的情况下,他们能撑多久? 一瞬间,廖锦的心里闪过无数想法,而内卫也在此刻冲着她举起了刀,廖锦当然清楚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她身受重伤,对方又人多,更何况,这成都府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它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 因此她也没有躲开,她只是提气大喝道:“巴州水灾,州府官员毫无作为,民不聊生……” 她的话还未落地,刀锋已经到了脖颈,廖锦心知自己没有活路,便更要将这个消息传出来,她不信成都府上下当真无一人愿意解巴州之困! 程明达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廖锦会有这样的决心,这样的胆量,人在生死关头,大多会拼命一搏,而廖锦却选择放弃这个机会,做了另一件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事情。 曲冬凌自空中扑下,单手拎起廖锦,另一只手持软剑挡住已经攻过来的刀锋,他甚至都未落到地上,便以几人的刀借力,拎着廖锦腾空而起。 眨眼间便消失在内卫所中,程明达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给我追!” 内卫中有人立即便追了过去,可也有人止步不前。 踟蹰片刻,有人开口道:“大人,刚才那人仿佛真的是集州府的内卫,她所说万一是真的……” 程明达心知是廖锦的话被这些人听在了心里,让他们有所怀疑,巴州的事情虽然成都府知晓,但却也只是部分人知道而已,一旦消息传开,便再难瞒住。 “哦?她身上没有丝毫辨认身份的物件?你怎么能确定?” 他环顾四周,朗声说道:“方洪文早几日给本官传信,言巴州州府失窃,行窃之人武功高强,手中兵器正是内卫所用的雁翎刀,让本官注意,这人口称内卫,持雁翎刀,极有可能便是那贼人,尔等勿要听她胡言乱语。” 方洪文乃是巴州内卫指挥,他是否真的给程明达传信,这些人自然不知道,但程明达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这么信。 只是心里是否有怀疑便不一定了,便是有,他们也难以违背程明达的命令。 “大人,巴州若真有变,方大人所说便可能有虚,不如将那人抓回来审问一番,若她坚持如此,我们当去巴州查证。” 程明达眼皮垂下,心里暗骂麻烦,嘴上却说:“洪文恪尽职守,怎会如此?罢了,也是本官考虑不周,既然如此,便先将人带回来。” “是。” 这边在商量着如何处理廖锦,那边曲冬凌已经带着廖锦一路朝着城外飞奔,能留在成都府的内卫身手没有弱的,想在城内甩开他们有些困难。 且城内还有兵卒巡逻,到处都不安全,不如去外面,找个林子一扎,到时候想找他们可就难了。 曲冬凌冲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面具,像模像样地给自己戴上了,还真有点那种大白天的打劫的气势。 廖锦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可等着对方提着自己赶了这么长的路都没被内卫追上,她便知道昨晚遇到曲冬凌的事不是她的错觉了。 好在这一路同预想中一般顺利,很快两人便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曲冬凌拎着廖锦站在树上,一时间并不敢将对方放下,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人追上之后,这次又往前走了一段,找了片空地,将廖锦放下。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曲冬凌看着廖锦身上已经渗出血来的绷带,有些头痛,这荒郊野外的可不好处理。 廖锦没想到对方会第一时间关心她的伤势,“我暂时没事,曲公子为什么会来成都府?” 曲冬凌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伤口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相反,以他稍微懂的那点皮毛来说,对方的伤很要命啊,只是他也知道,看廖锦这个拼命的样子,巴州的事情没解决之前,她绝不会有时间安心养伤的。 他从袖子中又拿出了几枚药瓶,递给了对方:“最好先处理一下。” 随即他便解释道:“我来巴蜀只是为了游玩,后来到了巴州附近,发现了情况不对,所以想来成都府传消息,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成都府并非对巴州情况一无所知。 廖锦想到程明达的反应,表情冷厉,“程明达这个狗东西!” 她倒出几粒药丸吃下,曲冬凌总感觉她吃的不是药,而是程明达的血肉。 曲冬凌犹豫一下,疑惑地问道:“巴州瞒下灾情官员是为了免受责罚,成都府为什么会卷入这摊浑水中?这一旦被发现,成都府上下怕是没一个能讨得了好。” 巴州救灾不力,导致百姓损失惨重,州府毫无作为,若是消息泄露,巴州城上下定然会被清算,可成都府不一样,他们只要能及时纠正巴州的错误,未必会受到责难。 他们又何必冒这个风险? 廖锦扫了他一眼,“看来你倒是很有分寸,只关注江湖的消息,从未关注过朝廷。” 曲冬凌作洗耳恭听状,看来这其中似乎是有他不清楚的事情。 廖锦冷着脸开口道:“这月十三乃是陛下诞辰,以成都府的郡守大人的性格,他素来是最懂溜须拍马的,又怎么会在这时候上报巴州灾情,估计是想着拖一拖。” 新朝建立不久,又是陛下诞辰,出了这种事多少是有些不吉利的,这消息一出,别管其他人怎么想,陛下是不是会觉得别扭,会不会觉得成都府的郡守这时候上报消息是给他找晦气?哪怕知道当今不是这种人,但万一呢? 郡守也没有真打算不管巴州死活,他只是想拖过这一阵子,只是这么一拖,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死在巴州了。 “至于程明达……”廖锦说道这里皱了下眉,她却不知道那位为何会压住消息了。 她都不知道,曲冬凌就更不知道了,他当时应该和那位程明达过两招的,如此他们现在也不会因此而疑惑了。 只是想要借成都府的手解决巴州灾情的计划显然是要不成了,可若是成都府不管,他们还能去哪里? “我们去刺史府。”廖锦眼神坚定,扶着树干站起身。 “张刺史刚正不阿,绝不会见他们如此举动而不管。” 曲冬凌对于成都府的官员还真不如廖锦了解得多,此时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廖锦却有些疑惑,因为据她所听闻到的关于曲冬凌的传言中,对方可不是个会亦步亦趋跟在人背后行事的跟屁虫。 且她与曲冬凌并不熟悉,这人就不怕她跟成都府的人是一伙的,这是他们合谋演的一场戏? “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曲冬凌笑了下:“不,在下其实挺急的,只是着急也并无用处。” 只是他能做的安排已经做了,如今不跟着廖锦还真没什么头绪,他昨夜进入成都府之后,除了在各处打探情况,还联系了自己在成都府留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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