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浩瀚走在街道上随意四处看着,他早已知道中原相比突厥不同,在他眼里,他们才是草原上的勇士,中原人只是占了好位置罢了。 想到过不了多久,中原就是他们的天下,马浩瀚心里的不快才稍稍消了下去。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往前走混入人群中,暗中嗤笑一声,弱的人不该继续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活。 此时的马浩瀚还不知道,过了城门走过一段距离进入城中,会有多少超乎他认知的事情..... ... “铃铃铃——铃铃铃——” 马浩瀚皱着眉站在人群中,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中原人要比突厥人注意外表的多,就像他此时站在人堆里,周围竟然没有一丝异味,正当他打算混在人多的地方悄悄观察奉贤城内的路线以及官兵巡街路线,身边这群人却突然随着这铃铃铃声动了起来—— 马浩瀚想找人多的地方隐藏,却误入了奉贤清晨第一批上工人的公共马车班列。 这时候,马浩瀚的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车来了!”木牌下站着一个胳膊上系着条红带子的人,大声对聚在一起的人说。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这群人突然一起动了起来—— 这就是神奇的地方了,大家都站在一处,可是竟然都能十分有秩序地依次向前,在所有人都在动的时候,那么身处其中的一个人就也不得不跟着移动了。 只是因此马浩瀚这个格格不入的人的格外明显。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一个疑惑的声音在马浩瀚耳边响起。 马浩瀚心中一跳,可是超强的探子心理素质让他淡定下来,十分自然地道:“我是这里的人。” 那人更疑惑了,突然开始盯着他看,“你.....” 马浩瀚笑道:“这位兄弟,可有哪里不妥?” 他是纯正的奉贤城口音。 就在这时,随着他们这里的动静,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原本的说笑交谈声也小了。 马浩瀚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这群人,竟然都穿着相似的衣服,刚开始他只以为是颜色相同——毕竟这时候平民能穿上的衣服颜色只有寥寥几种,难免样式款式都相似。 他方才只顾着看路过的官兵,却没注意到他身边的所有人衣服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他不是没见过中原人,此时让马浩瀚感到奇怪的是,这群人为什么都这么有精神?且神情都十分放松? 几年前,他也曾潜入中原,也和中原人打过交道,可那时他见到的中原人,是弯着脊背的,瑟缩的,神情麻木的,难道这里的中原人不同是因为奉贤城更繁华些吗? 马浩瀚短暂的沉默间,最开始说话那人已经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素质?” 素质?素质是什么? 马浩瀚心里困惑,公子为他们寻的老师,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熟知中原人的习惯、文化,老师将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了他们,可是来到奉贤城第一天,他就听到了自己不曾学过的..... 何谓“素质”? “我.....”马浩瀚甫一开口,其他人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哎呀,看这人浓眉大眼,没想到还想蹭上工马车,我说花两个铜板坐公共马车也不贵啊.....” “就是,偏偏被戳穿了还不承认....” “不止,刚刚还插队呢,我看他,他还用那种凉飕飕的眼神盯我。” “之前没见过这种人啊,这真的是咱们奉贤城的人吗?” 马浩瀚咬牙:“你们.....” “上车了!!”木牌下面的人喊了声。 于是原本七嘴八舌的人都向那走去,将马浩瀚挤到一边,纷纷上了马车,也没人再关注他了。 ... 马浩瀚阴沉着脸,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向小巷子走去,他接连走了几个巷口才松了口气。 他隐秘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从怀里拿出信纸,用特制的动物血做上标记,代表这里有官兵巡城——这是他们之间传信用的密语,不会有他人知晓。 做完这些,他将信纸重新纳入怀中,等了一会,才慢慢走出巷子。 ... “这位公子,请留步!品香斋新上了三种口味蜜饯,任君品尝!”品香斋刚开门,店小二刚走上他的位置,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地迎接新的一天。 马浩瀚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又很快恢复如常:“小二哥,你在叫我吗?” “哎!这位公子,您爱吃酸甜口的还是纯甜口?这里都有,这边还有几种,您可以用小竹签试吃尝尝。”店小二笑眯眯地热情介绍。 马浩瀚不动声色地又问:“不收银钱吗?” 店小二一连莫名:“试吃不要钱啊。” 接着,店小二看马浩瀚似乎挺感兴趣,又热情道:“您可以进咱们品香斋细看。” 马浩瀚不着痕迹退后两步,难道....这不是普通人,是官府安插在各处盯梢的?看出了他有什么异常才叫住了他? 不对,不可能,他的伪装天衣无缝,那些愚蠢的中原人怎么可能看出来? “你为何不收钱?”马浩瀚不动声色试探。 店小二:“啊....呃....” 他挠头,“试吃就是不收钱啊,咱们奉贤城卖点心的都这样!” “那你为何叫住我?” “因为你路过.....” 店小二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奇怪了,他的眼神也让店小二心里毛毛的,正巧又来了几人,店小二对马浩瀚笑道:“这位公子,您先看着,小竹签放在这儿,我先招呼那几位客人,您若是有想问的再唤我。” 马浩瀚趁店小二转身的功夫也飞快离开了,他边走边偏头用余光看向身后,看那店小二没有继续跟着他才放下心来。 ... 走了一上午,马浩瀚已然十分口渴。 这奉贤城真是处处古怪。 不过他也算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马浩瀚谨慎地挑了个人多的茶馆模样的地方走进去,打算一边喝茶一边听听有没有有用的情报。 刚一坐下,小厮提来一壶水,又问他要不要瓜子怪味豆,马浩瀚皱眉,那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都不需要,于是挥挥手让小厮赶紧走。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听大堂里其他人说话。 大家除了说起某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秘事外并不刻意压低声音,因此稍一集中注意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首先听的是坐在他左侧的三个年轻男子,三人头上戴着头巾,似是读书人。 “我听说李兄将科举模拟卷第一册来回做了三遍了.....”一人低声道。 “此事是真是假?!” “好他个李文才!前几日他还向我诉苦,说大周第一次科举在即,可是他连卷一都没做完,心中苦闷,我还对他好一番安慰!” 最开始说话那人以拳抵唇,“若是如此,那李文才当真可恶。” “是啊,他还告诉我说书斋的科举卷不要做太多,否则会失了自己的灵性.....” “必须绝交!” “王兄张兄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与他绝交!” 马浩瀚喝了口茶水,这三个中原读书人怎么状似疯癫?不过....他眼中寒光一闪,看那三人衣着普通,家世一般却能在他们口中那叫“书斋”的地方随意读书。 他心里暗暗记下。 他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右边那两个老叟身上。 “这人老了啊,就爱吃点软和东西,这不,早晨我大儿子特意去了奉贤商场买了豆腐脑用食盒提回家,还是热的呢。” “哎,我就没你这口福喽,我女儿卯时就去上工了....之前几个亲戚都说女儿没用,想吃绝户,都叫我打了回去,现在一个个都闭了嘴了,来说媒的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 “哎呦,你可别犯糊涂同意了,你女儿在纺织庄,每天工钱的零头都可多呢。” 纺织庄?上工? 马浩瀚将茶水一口饮尽,这这些可都是送往突厥的情报里不曾出现过的。 他攥紧茶杯,不知道在他们公子平定突厥的时候,中原都发生了什么啊..... 正在他沉思时,一队官兵走过来,亮出手中腰牌:“官府!” 马浩瀚一惊,看向周围,只见这些平民百姓竟然一点都不惊慌,还有闲心说笑。 “大人,就是他!”一个男子指着马浩瀚道,“这人一定有问题!我看他鬼鬼祟祟,一直在偷听别人说话,而且最怪异的是——他竟然不吃任何口味的瓜子和怪味豆!” “我只是想喝口茶水!这位兄台,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马浩瀚冷下脸,“况且不是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吃你口中说的那东西。” 大堂寂静一片。 话音未落,马浩瀚突然注意到,这里除了他之外,每张桌子上竟然都有瓜子或者其他零嘴,就连那牙口不好的两个老叟都要了一小盘怪味豆。 就在这时,又一个官兵走进来,悄声在那为首官兵耳边说了什么,为首官兵锐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他身上。 “得罪了。”那人说,“望诸位谅解,近来奉贤城总有来历不明的人出现,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清白者,我等甘愿受罚。” “搜!” 几个官兵上前押住马浩瀚,他强忍着不出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出手,就真正坐实了他是探子了! 他心里暗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栽了,不过任凭他们怎么翻,也不会找到他藏的情报...... “头儿,这里有张纸。”官兵站起来,纸张上画着些鬼画符。 那为首官兵接过皱眉看了一会,在马浩瀚面前晃晃:“这是何物?” “不过是随手捡的一张纸罢了,官爷要查便查吧。”马浩瀚笑道。 谁知就是这句话,话音未落,更多的官兵们冲上来将他按住。 “呵,果然不是奉贤城人。”为首官兵道。 “头儿,他有奉贤城的身份牌。”另一个官兵从他包袱里翻出了身份牌,包袱里都是一些平常物件,一件换洗衣物,一些碎银。 “冤枉!冤枉啊!官爷!”马浩瀚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想办法想脱身。 “带走。”为首官兵当然不管他的叫喊,他挠挠耳朵。 就在这时,马浩瀚听到茶楼里其他人的小声交谈。 “果然没冤枉错人,现在咱们奉贤城,谁还管官府的人叫官爷啊,那都老黄历了。” 马浩瀚真的疑惑了,他明明这么谨慎,却栽在了他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哎!他逃了!” 只见马浩瀚一个灵巧的弯腰,又趁着两边的官兵不注意一把挣开,抓住他们的头发让他们相撞,而后几掌拍开后面的官兵,一个闪身,直接飞身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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