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钰耐心地听着姜元化用弯弯绕绕的话表达了一番“袁康不回京述职那就是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他其心可诛呀陛下”的意思,内心惊叹竟有人真能把一句简单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偏偏姜元化似乎在陈述他口中“王大人”的意思,与他无关似的。 晏玄钰听了之后面上一肃,似是发怒道:“姜相言之有理,那些说不该召镇国将军袁康回京的人是和居心?!” “陛下息怒!” 偏偏这时候还有没有眼色的站出来加了一把火:“陛下,臣以为边关近来常有突厥作乱,正是需要镇国将军的时候啊!” 晏玄钰眯着眼看过去,“你是?” 那官员不卑不亢道:“臣奉议大夫冯光纬。” 晏玄钰轻笑说:“你对边关之事倒是清楚得很。” “回陛下,袁康将军自镇守边关以来,击退突厥数次,他所带领的赤羽军更是深受百姓爱戴,所到之处无不被夹道相迎,臣以为,此时正是需要袁将军在边关镇守之时。” 不少官员都心里暗道这大夫竟然如此蠢笨,像生怕激不起皇上对袁康的忌惮一样。 原本为数不多帮着袁康说话的官员也消了声音,垂头站着。 “哦?镇国将军功劳之高,竟然能将天子圣寿都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说罢,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是依你之见.....边关是只有袁康一个将领了吗?!” 他的语气到后一句话时陡然重了起来,自从晏玄钰登基别的没学会,天子威压倒学了个十成十。 众人只见那叫冯光纬的官员脸色一变。 说完这话,官员们心里都明朗了,皇上这意思是要让袁康回京了,并且皇上已经对袁康起了忌惮之心。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晏玄钰越来越发现,京城的官员和世家大族虽然掣肘了他不少想法,但真正说起来不会对他的“皇权”有什么威胁。 甚至京城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们还需要仰仗皇权而生。 有句话说“文人造反十年不成”,这些官员虽然有势力,虽然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说到底谁手里有兵权谁就有底气,这也是他们不要命一样将官二代们送到禁卫军、侍卫里的原因。 而这,也是京城官员们为什么这么急着给晏玄钰上眼药的原因。 虽说兵权肯定不止袁康一个人有,但是单赤羽军在外面的名号和声望就足够他们忌惮,说其他武官可能是不成气候,手下士兵也是松散一团,怪只怪镇守大周边关的袁康太过出众了。 但是晏玄钰觉得远不止如此,袁康被针对到这个地步,说不定朝堂上早有官员被某个势力收买了。 金銮殿上,一众官员看到那当“出头鸟”的冯光纬直面了天子怒火,都好整以暇地在一旁静默不语。 “冯卿既然认为朕的圣寿节不重要,那便不必在京中过节了。” 众人只听到坐于龙椅上的天子这样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五品大夫冯光纬言不逊于金銮殿,即刻外放奉贤城,无召不得回京!” 众人再向冯光纬看去,只见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伏倒在地上,面色苍白道:“臣,叩谢陛下。” 【成功外放大臣两位,奖励点数20。】 ... 冯府。 韩夫人正给她家老爷缝着夏天穿的里衣,突然感到心里一突。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食指上出现了一滴血珠。 “夫人!”旁边的小丫鬟喊了一声。 韩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将手上的血珠抿去,继续缝着手上的里衣。 这时候,府里的家丁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夫人!” 小丫鬟上前呵斥道:“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 那家丁来不及说什么,他脸色惨白道:“夫人,不好了!老爷他.....” 金銮殿上皇上震怒一事在京城不胫而走。 那家丁几乎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老爷他因在朝堂上说错了话,被外放了....” 韩夫人身形一晃,差点倒下去。 怎么会?她相公一向最为谨慎,怎会在朝堂上惹得皇上震怒? 这时候,又有一家丁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夫人,府外来了好多禁卫军!已经将冯府围起来了!” 韩夫人瘫坐在椅子上。 ... 这天夜里,在一行护卫的护送下,一辆马车从京城驶出,向着奉贤城而去。 韩夫人愣愣地坐在马车里,她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 马车上只有她和两个丫鬟,对外宣称冯大人和冯夫人乘坐马车离开京城,可实际上,她的相公冯光纬早就快马加鞭赶往奉贤城了。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的府邸被卖给了别人,可是相公却嘱咐她不要带太多东西,只带些衣物和财物即可。 短暂相见的时候,冯光纬只执起她的手说了一句“夫人,辛苦你了”。 韩夫人回想起丈夫所说的所有话,再回想他说话时的表情.....若是流放,相公为什么要快马加鞭赶去上任?
第26章 到奉贤城 大周分为数个城,统管一整座城的官员是太守;城下设立数个县,内有县令和官府。 冯光纬在另一波护卫的护送下快马加鞭到了奉贤城。 他是带了陛下的秘诏来的—— 陛下命他在奉贤城东面的几个沿江沿河的县修建加固堤坝。 可是沿途中冯光纬看到的却是越来越干裂的土地,甚至还有密林里微微泛黄的树叶,他在休息时喊住一个路过的老翁,向他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翁沙哑着声音答道:“奉贤城已经旱了许久了,老天爷是一滴雨不给啊。” 大周南方多种稻米,如今因为这个旱天枯死了不少。 冯光纬问完之后向老翁道了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鼓出的那一部分,那里有一封密信,是陛下在他临行前亲手交给他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如朕亲临”的令牌。 “进奉贤城!”冯光纬喊了一句。 身后骑着马的护卫们继续前进。 皇上笃定地说今年奉贤城入夏后先是大旱而后便会出现涝灾,并且还说出了八月份奉贤城外就会突降大雨,数日不停。 .. 冯光纬进城之后首先去了奉贤城太守府。 奉贤城太守叫鲁良,鲁良知道奉贤城外的一个小县来了个被流放的朝廷官员,但既然是被流放,鲁良觉得对方成不了气候故而没打算搭理。 在对方求见的时候还让官兵将他们赶出去。 只是谁知道那叫冯光纬的新任县令竟然带着护卫直接闯了进来。 要说这鲁良也是个为非作歹的贪官,他为奉贤城太守的这些年里靠搜刮百姓、收下头官员的孝敬甚至私自在奉贤城增加一成赋税再让私下里人将粮食卖出去赚的金盆满钵,连带着身边的亲信都跟着膘肥体壮。 但是那群护卫闯进来的时候他身边的亲信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两股战战。 鲁良看着穿着朴素的冯光纬摆出了太守架子:“区区一介县令,竟然敢闯本官府邸,你想做什么?” 谁知那冯光纬笑的和善,仿佛和鲁良是多年未见的故友一样,他拱手道:“小官初来乍到,自然是来求太守照拂的。” 言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 鲁良只扫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 “鲁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冯光纬做了个请的手势。 鲁良看着那被收回去的令牌,还处于极大的惊讶之中,他犹豫着在挤满人的屋里看了一眼。 冯光纬立刻让跟自己来的护卫们都出去,鲁良这才让自己的亲信们也退了出去。 人都出去之后,冯光纬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笑道:“鲁大人,想必您刚才也看见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是奉皇上之令来奉贤城办差的。” 鲁良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是他仍然警惕道:“哦?那陛下让你办的是什么差事?” 冯光纬神秘地笑了一下,让鲁良附耳过来。 鲁良听完之后原本还有几分的警惕也完全消失了。 “冯大人所说的都是真的?”鲁良听完之后先是意外,而后就是大喜。 冯光纬在他心里已经从一介小县令变成皇帝身边的红人冯大人了。 他虽在奉贤城当太守多年,但奉贤城对于大周来说已经属于偏僻之地了,鲁良一直不满意于呆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是想向上头打点他又没有门道,这才只能勉强在奉贤城当个地头蛇。 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奉贤城竟然来了位冯大人! 不过鲁良眼里又浮现几分疑惑:“既然大人是奉陛下之命,为何名头却是被流放至此呢?” 冯光纬心里想这人还真不好打发,面上仍笑道:“鲁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在奉贤城建造行宫一事若是说出来,朝中大臣定会出来反对,所以陛下才对我明贬暗褒。命我前来着手行宫一事。” 说罢他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他打开看了一眼后才递给鲁良:“这是陛下御笔。” 鲁良接过来将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在下面看到了皇上的印章。 他颤着手激动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冯光纬双手拢在袖子里:“此事鲁大人若也能出一份力,本官定然在陛下面前替鲁大人美言几句,说不定陛下龙心大悦……” 冯光纬的自称已经成了“本官”了,鲁良却一点也不介意,能手握密诏,这必定是陛下身边的宠臣,他巴结还来不及! 各种想法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鲁良再看向冯光纬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谄媚的笑:“冯大人从京城而来,一路辛苦,不如今晚就在此设宴为冯大人接风洗尘。” 冯光纬当然不拒绝,他往后还要靠着这位大人掏钱出力呢! 两人相视一笑。 在奉贤城太守府的接风宴上,冯光纬对于鲁良送来的“贿赂”照单全收,直到鲁良叫来几个颇有姿色的舞娘时冯光纬才笑道:“家有糟糠妻管得严,此番要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两人举杯饮酒,还就此事调笑了一番,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颇为和谐。 既然是给京城来的官员接风,鲁良自然精心准备,什么用大量名贵药材熬制高汤,再取上几只鸡身上最为鲜嫩的部分放入等等。 冯光纬垂下头吃菜时眸光微冷,这些菜肴可口吗? 当然太可口了。 但是他想到的,却是来奉贤城一路上遇到的面黄肌瘦的百姓们。 如此想着,即便是珍馐佳肴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了。 陛下早就叮嘱过要他到了奉贤城之后如何做,鲁良这样的贪官当然会处置,不过还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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