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太客气啦,不过暂时不用麻烦您,我有自己的安排。” 客气,疏离。看似‘啦’来‘啦’去的,实则一点感情都没有。 自己的安排。 傅希心理的那根弦又绷紧了一点。 真的是他自己的安排吗?还是有人捷足先登?就让他那样死心塌地,连毛绒绒都不摸了? 明日,等到明日。 焦灼的一晚上过去。 第二天一早,明阮按时走出了卧室,头发乱蓬蓬的,但整个人没有再像昨日那样离谱。 他平静而熟练的做着一系列事情。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明阮也没有动手撸毛绒绒。 狮子在明阮面前晃来晃去,几乎是明示一般。 傅希:摸吗? 明阮扭头。 傅希:梳毛吗?洗澡吗? 明阮目移。 傅希将之前明阮给他的那个玩具推过来:玩玩? 明阮低头戳手。 这是,什么意思? 用兽型与明阮相处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以肢体接触作为最基础的交流。 现在明阮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傅希都要笑了。 他从小到大,很少关注周围人的情绪,更不用提主动想要去安慰谁。 小时候,没有人需要他关注,长大后,没有人担得起他的关注。 这是他第一次让渡自己的利益,以求一个人开心。却被狠狠拒绝。 明阮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甚至拒绝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 行,油盐不进是吧。 他也有自己的傲慢。 狮子站起来,仰起脑袋瞟了明阮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自己开门,离开了驻地。 明阮张了张嘴,最终没喊住它。 身后,蛇探出信子,记录着这一切。 对洛赫斯来说,这一幕堪称新奇,令人满意的新奇。 …… 傅希知道自己实在有失风度。 但明阮是不一样的,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傅希不会给别人拒绝自己的机会,就算被拒绝了,他也认定那会是对方的损失。 但明阮不仅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更是堪称第一个接纳他的人。明阮主动登上楼阁,来到自己静谧的小屋子。如今却又干脆利落的抽身而退。 狮子跑到林子里,四下无人,他看树不爽,狠狠上去挠了一爪子。 不发出吼叫是他最后的礼仪。 即便如此,原本在这一片活动的人造动物还是纷纷感知到危险,四散而逃。 生气,生气。 明阮现在会跟雪豹和蛇亲亲热热吗? 那么多给他递去橄榄枝的人里,他拒绝了自己,又选择了谁? 傅希能感觉到,自己离逆兽化不远了。 如果此后狮子再也无法出现,他又该,怎么与明阮顺理成章的,扯上哪怕一点关系? 傅希只觉得又气又烦躁不已。他这次一定不会轻易回去,他要让明阮意识到他的尊贵。 雄狮漫无目的的行走在不属于他的丛林中,身上散发着可怖的猎食者的气息。 它踩倒草叶的嫩芽,踏碎花苞,无所顾忌。 然而走过某一丛灌木时,雄狮忽然停下脚步。 它到退回来,费劲的将大脑袋塞进灌木里。 灌木中的动静响了半晌,狮子向后退了退,将脑袋拔了出来,此时,它的嘴里已经多了一只被叼着的兔子。 傅希冷漠的叼着兔子。 这只人造动物不知道是哪点基因出了问题,听到他的动静,竟然没有跑。 傅希下意识就冲过去含在嘴里了。 毕竟这种动物看上去就是明阮很喜欢的,拿回去哄他开心正好。 狮子叼稳,自然而然的扭头往驻地方向走。 得快点,不然他怕一用力咬死了。 四散的人造动物迷惑的感受着狮子的离开。 怪事,这狮子刚刚是来干什么的,抓兔子吗? …… 傅希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暂时失去了一个竞争对手的雪豹自然也没闲着。 在靳千钰看来,明阮掩饰的不错。除了不摸毛绒绒外,他完美的演绎着过去的自己。 但这骗不过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人。 靳千钰能察觉到,如果说明阮前两天是恍惚,那今天就是实实在在的低落,甚至称的上难过。 明阮看着狮子离开,也没去关门,在客厅静坐了一会,就又起身往自己卧室走。 雪豹从旁边的沙发上窜下来,挡在了明阮面前。 “咪嗷。”雪豹夹了一下,歪头蹭过明阮的腰腹,他用自身的力量将明阮往沙发那边顶去。 如果靳千钰现在是人形,他一定会开两瓶酒,拉着明阮坐下来,一番谈天说地。 不过他现在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又怎么样呢? 雪豹摇着尾巴,半推半勾的将明阮带回了客厅的沙发前,然后直起身,厚厚的爪子在明阮肩上一按,明阮就坐了下去。 明阮坐下后,雪豹一爪子踩上沙发,就往他怀里蹭。 “干嘛呀。”明阮破功,笑出声。伸手推了推雪豹的大脑袋,“我想回屋休息,你找蛇宝玩。” 雪豹灵活的绕开明阮的手,轻松一跃,豹就跳上了沙发。 他弯过身子,前爪搭在明阮腿上,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将明阮圈在中间。 “乖点乖点。”明阮把他的左爪搬下去,还剩右爪,右爪搬下去,左爪又放了上来。 站起来,又被压下去,站起来,又被压回去。 总之,明阮一时半会被雪豹迷阵封印在沙发上了。 而雪豹叼着尾巴发出呜呜声,坚定的看着明阮,一边看,一边呜呜个不停。 没关系的。 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令人难过的事。 可能是一件,也可能是很多件。 你尽可以难过,但是不要慌,不要急,也不要因此而产生其他不好的联想。 相信这些事有很多途径可以解决。 比如现在,你可以讲给我听。 明阮看着雪豹认真到流露人性的眼神,听着他低沉的咕噜咕噜声。不知什么时候,明阮的手已经放在了雪豹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摸着。 而雪豹被叼着的尾巴也已经回归自由,正在明阮背上轻轻拍。 明阮不太适应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他人,也不习惯展示自己的脆弱,总觉得有点尴尬。 但雪豹的情绪很稳定,没有受他一丝一毫的影响,稳定,清明,并有一种让他也安定下来的力量。 毛绒绒真的太好了。 就。 忍不住。 明阮搂过雪豹,将脸埋进柔软又厚实的皮毛中。 怀中被塞满的时候,好像世界都能停滞在这一刻,不用走向未知的未来。 “唉。”好糟心哦。 他又想逃了。 靳千钰洞悉人心的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手疾眼快的按住明阮。 这次,雪豹直接将明阮压在了沙发上,自己也顺势躺了下去。 两个人并排望着没什么情调的天花板,雪豹主动翻了下肚皮,然后将耳朵凑到了明阮嘴边。 很近的距离,明阮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多小声说点什么,雪豹都听得见。 也只有雪豹听得见。 雪豹一边极尽所能的逗自己开心,一边把耳朵支过来时。 好像在说。 不许一个人难过。开心,或者告诉我。 也是恰巧,就在这时,狮子叼着兔子,出现在了门口。 明阮顺势一溜烟爬起来,理不直气不壮的往狮子那边迎过去,“你回来啦。” 这次雪豹没有再拦。 只是。 靳千钰跳到沙发靠背上趴下,垂着眼睛看狮子。 不知道这位传闻中孤高冷僻的贵公子,还会不会继续大吵大闹。 傅希只瞟了一眼雪豹,没再多看。 见明阮伸手,傅希松口,将兔子放在了明阮怀里。 兔子很小,应该是没长大的幼崽,体型比起野兔,更像家养的宠物兔。 “哪里来的呀?” “吼。”路边。 “我们好像不缺肉吃。” “吼?”抓来陪你解闷的! 明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找了小篮子铺了两层软垫,把兔子好好的放了进去。 “刚刚对不起哦宝宝。”明阮一边尴尬的摸自己后脑勺,一边摸狮子脑袋。 他知道,家里的小动物想要被摸,但主人不摸,其实会给动物造成一定的冲击。 狮子哼哼了一下。 又恢复了此前平静慵懒的调调。 雪豹好奇的绕了过来,发现狮子真没有生气的意思。 事实上,傅希叼着兔子往回跑时就在想。 自己不应该这样。 自己的本意不是这样。 他明明是想要明阮主动追出来请他回去。 怎么又变成自己倒贴了呢? 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但站在门口,看见雪豹真的把明阮缠到手的时候。 他忽然,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此前他懒得理那些人,喜欢自己待着,是因为他喜欢。 现在,他想要靠近明阮,想要对明阮好,也是他喜欢。 曾经他不以别人的言语而改变,如今,他也不该因过去的自己而止步不前。 就像明阮对他说的,遵从本心,做自己就好。 傅希忽然狠狠摇了摇脑袋。 “怎么了?”明阮关切的回望。 傅希低着头喘气,等身上的那股感觉平复下来,才轻声:“吼。” 没事。 趁着明阮听不懂,傅希又吼了两声。 他说:你不许伤心了,我还没伤心呢。 …… 毛绒绒们的治愈力超群,见明阮好多了的样子,雪豹和狮子暂时放下心来,没有再盯那么紧。 晚饭后,明阮替毛绒绒们打理完毛发,开始整理自己。 脚腕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是蛇。 “嗨,宝宝。”明阮俯身将蛇的脑袋捞了起来。 蛇像拔丝地瓜一样拔出一长条,跟随着明阮的力道上移,最终将自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洛赫斯左左右右吐着信子。 明阮现在看起来虽然好了很多,但能让他产生这样大情绪的,必定不是小事。 洛赫斯很好奇。 明阮究竟发现了什么?又打算怎么做? 如果洛赫斯能问出声。 明阮一定告诉他。 他打算摆烂。 笑眯眯的和毛绒绒们说完晚安,明阮回到卧室关好门,笑容一秒垮了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吃了一盘苦瓜酿肉,一把带着糖衣的药。 虽然毛绒绒是很甜。 但是原主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一点解决的头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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