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在军营里和我们闹腾是一回事,和王妃打情骂俏又是一回事。”南横单手撑头,“啧啧啧,他什么时候会这么柔和的给人开解了?平日里说话不把人怼死都算殿下仁慈……唉,果然还是江南的美人厉害,从前都说王爷是断袖,我还不信,原来是瞧不上咱们这群糙汉。” 叶一纯咬着布头给自己打了个完美的结,他看着山间小道上缓缓下山的两人,轻声道:“就是不糙,王爷也是看不上的,谢岁此人……其实颇有些手段。” 想起战场上着急忙慌去救谢岁的度厄,叶一纯眉头紧蹙。他还未同裴珩提起谢岁认识度厄的事,他若是与那贼人相识,那当初的刺杀必然有谢岁的手笔。只是这样,那谢岁蓄意接近,只怕是心怀鬼胎,别有用心,还得防范些。 “确实,能砍了端王脑袋的美人,自然同别人不一样。”南横欣赏的点头,“更何况生的也着实太好看了些,殿下沉迷美色也是正常。换我我也想天天和大美人呆在一起,不干别的,光是看着那张脸,都让人心情愉悦。” 叶一纯:“…………”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南横,抬手拍了少年脑壳一掌,“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收,别整天想写有的没的,小心我向你爹告状,让你回家吃荆条。” “别啊!”南横委屈道:“我这都十八了,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看到喜欢的还不能想想嘛。” 叶一纯挑眉:“谢岁那样的人你能把握的住?看看得了,找媳妇儿,要找温柔贤惠又稳妥的。” 南横竖起耳朵,一手搭在叶一纯肩上,歪着脑袋凑近道:“唉,叶哥,我听小五写信说你也有心上人了?生的什么模样,几时带小弟去看看嫂子呗?” 不提还好,原本叶一纯还想着和谢岁有关的风风雨雨,阴谋诡计,满心沉重,提起家中纯良可爱的小道士,恋爱脑占据高地,一下子就将脑袋里的诸多思量甩在身后,一把抓住南横的肩头,感叹道:“唉,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对门小道士啊,真的好有意思!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真的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上次我出任务遇到敌人,差点被人打死,最后化险为夷,全靠了他给我求的护身符。” 叶一纯从衣襟处取出那个被摩挲出毛边的黄纸三角包,在南横眼前晃了一下,“你看!” 南横:“!!!这么灵的吗?” 单纯天真的孤寡小将军发出没见过世面的赞叹声。 “他诚心求神,自然很灵。”叶一纯神色淡定又有点忧伤,“我也要诚心待他才是。”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我能感受到,他超爱我!”叶一纯宝贝的将护身符塞怀里,开始细数自己与对门文弱小道士之间相知相识,细水长流,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 夜色温柔,年少慕艾的小将军,春心萌动,忽然就觉得自己也要赶快找个合心意的人成家立业了。 怪羡慕的。 另一侧,谢岁同裴珩回了营帐。 两人都是湿漉漉的,恍若两只结伴同行的水鬼。回到帐内后,裴珩翻箱倒柜,找到了两身干净衣服,丢给谢岁换上。 自己则找了个小马扎坐着,脱了外袍,扭身去擦药油。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疤痕,这次上战场倒还好,没被刺伤,只是磕磕绊绊,难免有些淤青。 他向来惜命,还很养生,扭着头给自己上药,只是手指够不着后背,整个人快扭成一团麻花。 “是这里疼?”一根冰冰凉凉的手指头忽然戳上他肩胛,裴珩打了个冷战,后背的汗毛密密麻麻竖了起来。 他扭头看去,谢岁已经将衣裳换好,宽大的中衣套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袖口挽上两卷,卡在腕侧,他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眉头微蹙,眉眼间不像从前那样生涩又刻意的谄媚讨好,垂眸间隐约还有几分嫌弃,只是此刻的这丝丝嫌弃反而显得他真实了不少。 狐狸眼里没有半分算计,清明又淡然,还带着些许不耐,“药拿来。” 裴珩递过去,谢岁往手里倒了些许药酒,搓热后按在他肩上,大概是药效的缘故,裴珩肩头的肌肤一下子红了起来,一整片火烧似的。 谢岁没给人按过,从前倒是有小弟为了讨好他,给他按肩锤背。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有些费力的按住背心,谢岁感受到掌心紧绷的肌肉,忧心道:“疼不疼?” 裴珩疼倒是没有,不自在倒是真的。从前受伤时,叶一纯也给他按过,但那时候的感觉与现在完全不一样。明明都是男人,谢岁的手指头落在他肩背上,就格外的绵软,羽毛挠痒似的,裴珩扭过来扭过去,终于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原因。 “不是这么戳的,戳我痒痒肉上了,手劲儿大些。”裴珩将脑袋埋着,“吃奶的劲儿都用上,我经得住打!” 谢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一掌拍下去,裴珩连带着桌案都颤了一颤,肩上瞬间浮现了一块巴掌印。 谢岁俯身低语:“王爷,这力度如何啊?” 裴珩被抽的一颤,仰头道:“小意思!” 谢岁:“………” 他抬起了手,感觉自己要不然就一巴掌把这厮拍死算了。然而抬手下落,还是点在了裴珩肩颈的穴位上,力度适度的开始揉按。 几天劳累,裴珩整个人骨头缝里都在劈啪作响,谢岁手刚落在他身上时还有一点微妙的不自在,药油一上身,他整个人就舒坦了,趴在了桌子上,甚至有些享受,“不疼,再用些力。” 谢岁揉面似的开始锤背,将瘀血按开,好心询问裴珩还有哪里疼,对方却像只懒散的大猫,半趴着,眼睛微眯,“唉呀,脖子好疼,一定是冲杀的时候扭到了!” 谢岁给他揉脖子。 “背好酸,一定是我提刀提久了!” 谢岁给他揉肩。 “腰也疼!”裴珩挪到床榻上,十分自觉的往上头一趴,身形舒展,示意谢岁继续按。 谢岁看着把脸埋在枕间,眼睛都快闭上的青年,甩了甩有些酸的手,往掌心又倒了些许药酒,按上他的腰,同时幽幽道:“王爷此番救我,真是辛苦了。” 裴珩:“唉,辛苦是应当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谢大人一命,拯救天下苍生。” “快揉揉手,手也打茧了。” 谢岁淡定的听他满口胡言乱语,不为所动。 裴珩肩颈确实酸疼,毕竟常年镇守边关,回来后又日夜操心奏折,劳损严重。正想着让谢岁再给他按按脖子,却听得少年幽幽道:“王爷骑行千里,想必腿也疼。” 裴珩还没意识到危险性,脑袋动了动,将后脖颈露出来:“腿不疼,脖子疼。” 谢岁:“跑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会不疼呢?卑职给您按按。” 说完,手指下滑,一把拉住了裴珩的裤头,往下一拽。 裴珩睁眼:!!! 草!图穷匕见!错付了!谢岁果然还是那个一心只有他的断袖! 裴珩死死抓住裤头,“不不不,别别别!” 谢岁皮笑肉不笑,“王爷,舒服么?” “舒服!够了!休息吧!”裴珩后退,谢岁抓着他的裤腿,看着裴珩惊慌失措的模样,调侃道:“微臣伺候您就寝啊。” 裴珩抓狂:“不必了,当真不必了!” 他伸手推搡,谢岁半边身体压到榻上,带着报复的意思,“王爷小点声,外头可全是熟人,您不是说有一位宣青公子与您情深义重么?莫要叫了,让人听见误会可就不好了。” 裴珩:“………”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看着谢岁这副誓不罢休的流氓样子,奋起反抗,抬手将人一抓,随后直接起身,将谢岁按在了床榻上。 药酒落地,整个营帐内一股药味儿。裴珩捏着谢岁的脸,见人没有反抗的意思,稍微松了一口气。 “别闹。”他戳了戳谢岁的脸颊,“开个玩笑而已。” 谢岁:“呵。” 裴珩心虚道:“你身上疼不疼?不然本王纡尊降贵,勉强给你按按?” 谢岁:“………”他好得很,要个屁的按摩。 不过裴珩向来是想一出做一出,看谢岁不动了,抬手按了下去。只一指,谢岁闷哼出声,天灵盖都快被疼飞了,眼泪掉下来。 “疼……啊!轻点!太疼了!我受不住!” “忍着,待会儿就好了。” “不行,忍不住……把手拿开,快下去!压我头发了!” “偏不!这点苦都吃不得,往后可怎么办?” 营帐内,灯火昏暗,露出一对交叠的身影。 营帐外,昭华长公主深夜来访,她听着其中的污言秽语,看着帐篷上映出的影子,面色黑沉如锅底。瞪着守门的西北军,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守卫举着长枪,身姿如松,梗着脖子道:“终生大事,自然是大事!” 昭华长公主:“………” 算了,毁灭吧。
第59章 谢岁被按在床上,死命往前拱,他扒拉着矮榻边缘往外爬,想从裴珩的压制下挤出去,一拱一拱,扭的像只毛毛虫。 裴珩坐在他身上,手指按在他肩颈的穴位上,心无旁骛的揉按,堪称分筋错骨手,谢岁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惜挣脱不掉,只能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裴珩被他的惨叫声逗笑了,抓着他的领口往后拖,“你怎么叫的跟只尖叫鸡一样?” 谢岁不知道尖叫鸡是什么玩意,但是他确实是疼,虽然这疼还能够忍受,和在天牢受刑时的疼不能比,但就是忍不住干嚎。 谢家没出事前,他在家中被罚时就喜欢假哭,虽然骗不过父亲,但绝对能引来母亲,而后原本十成的罚,就能在母亲的劝慰下减到一成。 没想到这点计量在裴珩这里也管用,他叫唤一声,裴珩的力度就小上一些,越喊疼,落在他身上的力道越是柔和。 “分脉错骨手”变成了轻锤慢按,哒哒哒打在穴位上,这些日子他奔波劳碌,又一直忙于政事,虽然平时不觉得,但骨缝间按动时,嘎嘎作响,如同某种生锈的机器,裴珩的手指落在他肩背上,就如同将他错开的骨骼归位,疼后显出几分轻快。 “跑?还想往哪里跑?有那么疼吗?我也没用力啊。”裴珩按了按谢岁的背心,少年两个爪子抬上抬下,闷哼一声,随后断气似的垂下去。 裴珩拍拍他的头,“怎么?死了?” 谢岁垂着头,眼睛也跟着舒服的闭上,哼哼道:“死了。” “那不然一凉席卷出去埋了?”裴珩收回手,谢岁侧头,肩头的长发从旁侧垂落,漆黑垂顺,像是某种光滑的丝织品,发梢落在地上,裴珩在沾灰前将发尾捞起来。 方才落了水,军帐中简陋,谢岁没擦头发,头发半干不干,绕在指尖有些软绵绵的潮湿。本就宽大的领口在方才的挣扎间被拽开,半个肩背露出来,贴了三两缕的墨发,顺着脊骨蜿蜒下去,白玉微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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