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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反派一体双魂的日子

时间:2024-07-24 04:00:02  状态:完结  作者:蓝溪恨水

  来到这里的居然是一个小队,穿着黑色的甲衣,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十足的威势,是见过血的感觉。

  月影岚被威视所迫,不由得白了脸,但他依旧顶住压力不让天刑院闯入自己的房间,很是勇气可嘉。

  其实,月影岚也不过是比濮阳殊大了几岁的孩子,尽管他的个头已经比濮阳殊高出了一个头。

  为首的人先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他名叫鞠则,此次是来探查一案。

  他定定的看着苏茗,苏茗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的怀疑,不由得一头雾水,下一秒,他便听鞠则缓缓出声。

  “死的人,是你的奶娘。而她,死在你的院子里。”

  死在濮阳殊的院子里?

  苏茗微微一怔,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带我去看看吧。”

  鞠则注视了一下面前的孩童,态度却是不由得稍稍慎重了起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这位濮阳殊三公子,以前遇见他,只看见他低着头走路,一副很是怕人不与人交的样子,今日一见,却是士别三日,让人刮目相看?

  鞠则便带着他来到了那个小小的院落,院落里却围着不少人。

  “你,没事吧。”苏茗询问起濮阳殊来。说实话,在濮阳殊原本的命运线上,会有这么一出么,他根本不记得,想也知道那本书并不会事无巨细的描绘一个反派的生平。

  说实话,那本书……是一本书吧,主角是柯元嘉,柯元嘉经历了什么……也是一片模糊。

  濮阳殊的心绪却飘向了很久远的以前,他听见苏茗的声音,他正询问自己的感觉,语气比以往都更加温和,濮阳殊的心底突然响起一声微末的冷笑,但这冷笑却不是给予苏茗,而是给予他的奶娘。

  实话说,他对他的奶娘并没有任何意见,怨愤仇恨亦或者喜爱依恋,这种情绪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心中,唯一的感觉,只有饥饿,是的,只有这种感觉,如影随形。

  苏茗突然扶住树,干呕了一声,鞠则与月影岚看见他如此,都停下了脚步。

  苏岚:“……濮阳,殊?”

  略有些怏怏的声音响起,“只是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没关系。因为你也知道,她总是故意不给我饭吃,所以,每次看见她想起她,便觉得自己的胃……很空虚。”

  “少主。”月影岚凑上来,扶住了苏茗,苏茗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

  濮阳殊略略有些心虚,便不吭声了,仔细说起来,他的话语是半分真半分假,奶娘确实待他不好不给他饭吃,但他也不至于一想到奶娘就胃疼。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是想要适当的装装可怜。

  他不知道奶娘为何而死,但是也知道,奶娘的死大概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否则,她怎么会死在那个院落,那个院落很小很破,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会主动到那个院落去么。又是被何人所杀。

  阴谋。

  濮阳殊冷冷的笑了一声,无疑是冲着他去的阴谋。这么着急,这么迫不及待?

  他早就过早的饱尝了人世的艰险,所以,面对如此情景,他没有任何的慌张。只是,哥哥,他的新哥哥……

  你不会因此迁怒于我的吧。不管她是如何死的,如何死于别人的阴谋,如何死于别人的算计,总不能迁怒于自己吧。

  濮阳殊在脑海中咀嚼着自己的冰冷过往,翻覆着欲要出口的乞求言语。院子到了。

  到了院子,苏茗才明白鞠则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是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还是说怀疑自己克死了自己的奶娘?因为自己是不详之人。

  院落依旧是破落的,打开门,还可以听到吱呀的一声。

  院子里满是荒草,短短时日,竟是疯长了这么多,苏茗拨开那些围观的人群,进入濮阳殊生活了七年的那个破旧的狭小的房间,有微末的飞尘在阳光下飘扬的,照耀出地上的一摊血泊。

  一个穿着锦衣的苍白的女人,就委顿在那里,心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此时已经凝固了,或许也不是凝固,而是无血可流。照地上的那摊血泊来看,她大概是流尽了自己的血。

  此时,便有一个长袍宽袖的男人嚎啕着从院门奔入,手里还牵着一个男孩,那男孩比濮阳殊要高出一个头来,神情却带着怯懦与畏缩,一张朴实的脸,眼睛鼻子嘴巴却是样样不缺,端正的点缀在面孔上。

  以上是濮阳殊的评价。

  濮阳殊轻轻的说,“……平庸。”

  “……什么?”

  “最近不是在学中庸么,还有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话大概是在说过犹不及,照我看,他是平庸的刚刚好,已然臻至化境,放到人堆里都挑不出来,这何尝不是一种返璞归真呢。”

  “……好了,知道你看了不少书,学了不少成语了。”

  最近的濮阳殊似乎总是喜欢用一些成语。不过,他学习的确刻苦,或许,读书这种事情与他而言根本不是苦,反而是甜。

  过去的七年里,他才是饱受羞辱欺凌,但凡命小一点,便要葬身于这个天都府。

  反派。他可是反派啊,所以他并不会死,是这样么。

  “中庸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苏茗微微叹息了一下,便听濮阳殊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了,哥哥,不要再烦躁了,我看不见你的脸,却能听见你的心,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濮阳殊的那番话,居然是在逗弄自己开心。苏茗又将视线移向那奶娘,看见她青白的死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濮阳殊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的,但苏茗却没有在意这一点,就这么……让濮阳殊面对了杀人现场。

  他猛的转过了身,背对那具尸体,骤然的动作却让月影岚也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看着苏茗的脸,“……怎么了?”

  苏茗闭了闭眼,“没什么。”

  那个男人却像是终于看见苏茗一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的凶狠的光,“是你,是你害死了秋娘对不对,我就知道……”


第18章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克死你娘不说……”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便被苏茗的眼神震住了,分明只是一个孩子,却已经有了这样冰凉的眼神,看他就像是看着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男人的声音低弱了一瞬,随即变为无言,他的脸色慢慢如猪肝一样涨红,却是气喘吁吁,他的体格本有些虚胖,裹着这样的不太合身的锦缎袍子,让他平添几分滑稽。随即,他推了推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儿子说话,他儿子却只是退了两步,慢慢的低下了头。

  苏茗环视了一圈四周,将视线定在男人的脸上,“说完了?”

  鞠则皱了皱眉,欲要制止,苏茗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天刑堂的人,只隶属于父亲。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眼睁睁看着他羞辱我的母亲,羞辱我,羞辱天都府的理由。所有,殊,烦请尊贵的天刑堂堂主暂且闭口,感谢您的体谅。”

  苏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把濮阳殊的荣辱与天都府的荣辱联系在一起。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却这么说了。并不是在心底认同了濮阳殊与濮阳府的关系,而是心中有火难平。

  这时,濮阳殊却说话了,“哥哥,这种事情,可以让我来么。我知道,我们承诺过的是一人一天,但是……”

  “可以的,就由你来吧。”这种情况下,濮阳殊其实根本不用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自己却定下来一人一天的规矩,以至于他的自由被压缩到了一半。

  说起来,自己为何要订下这样的规矩?自己是想保持一枪一剑的天才声名,是想修习剑术与灵力,是想保护濮阳殊。

  还是说,自己其实也是不想空有魂魄而没有身体……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才这样做呢。

  苏茗撤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感觉到灵魂微微失重,心中却带了一点沉郁,这样对濮阳殊其实一点也不公平吧。自己好像是白胡子老爷爷的设定,从来没有见哪个白胡子老爷爷会占据主角身体的——就算有,肯定也是主角生死存亡之时,白胡子老爷爷附身力挽狂澜——哪里有他这样的白胡子老爷爷。

  神识啊。他可以看见听见外界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接触就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带着一种疏离的感觉,别人看不见他摸不到他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便觉得自己的存在也变得稀薄起来。在神识里,他唯一能与之对话聊天的便是濮阳殊,只有濮阳殊能感知他的存在。其实,是有一点寂寞的。

  所以,每一次,濮阳殊在神识里同自己说话,自己都会马上回应,唯恐他寂寞。但他本不必这样寂寞。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多少钱,可以买下她的尸体。金铢够么。”濮阳殊甫一接管身体,便换了这样咄咄逼人的语调。

  男人嗫嚅了一下,“……你,你要她的尸体……”

  这里还是普遍讲求入土为安的,这里的人相信人由泥土所造,死后只有回归泥土,灵魂才会得到安息。

  “一个将息未息的灵魂,被埋在泥土里,该是多么的可怕啊,虫蚁将啃嗜她的□□,无边的黑暗将挤压她的光明……照我看,不如火葬,让躯体在火光中得到涅槃,让魂灵在火焰中得到皈依,这不是很明亮很温暖么。如果,我愿意以三十金铢,嘱托你,为她举办这样的一场葬礼……”

  濮阳殊从怀中摸了几颗金铢出来,让它们在自己的手心互相滚动碰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的眼睛便被这几枚金铢吸引,眼珠绕来绕去。

  他的声音却是温和了下来,他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又秀美,牵动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微笑,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抬眼看人,便显现出三分驯良来,轻柔话语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周围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震撼于火葬还是震撼于金铢的数量,男人只是愣了一瞬,脸上立时便堆上了谄媚,“真的么,我也,我也觉得可以这样,我会好好办这个葬礼的……”

  一旁的男孩却是张了张口,扯了扯父亲的衣袖,“不行啊,母亲她……”

  “哦,原来她的儿子并不愿意啊,这件事便作罢吧。”濮阳殊微微偏了偏头,右瞳孔被光线照耀着,却是改变原有的漆黑,带上了一些异色,色泽宛若名品玉种。

  “奶娘还在的时候,总是向我提起她的孩子,说她的孩子是何等钟灵毓秀麟凤芝兰忠孝仁义不卑不亢勤奋好学乐于助人,今日一看当真是龙章凤姿引人侧目……”

  引人侧目用错了。苏茗在心底默默说道。

  “自然是听这位兄长的话。”濮阳殊微微一笑,他又将金铢放了回去。那男人的眼神僵硬住了,随即便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儿子的头,声音带着低沉的咆哮,“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殊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一个小孩懂什么?他一个小孩,又做的了什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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