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动作轻柔地替他脱掉身上潮湿的衣服,而后转身钻进浴室里接了一盆热水出来,把毛巾浸入水中打湿,拧干后开始擦拭季宴礼的身体,柔软的毛巾从少年紧实的腹部滑过,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些不太显眼的水珠。 做完这些,楚辞从柜子里拿出之前剩下的退烧药,又接了一杯水,连带药一起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拍了拍季宴礼的手臂轻轻唤醒他。 眼前的少年半张着唇,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他蹙着眉心,似乎难受得厉害,虚焦无神的双眼过了好久才落在楚辞身上。 他的脸色格外苍白,楚辞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季宴礼的脸颊:“先把药吃了,我去帮你请假,等我从咖啡店回来后再去医务室拿点退烧药,你躺着好好休息。” 店长总算度完蜜月回来重新开业,楚辞现在无父无母的,只能靠自己才能养活自己。 说完,他握住季宴礼的手摩挲几下,看着季宴礼乖乖吃下药,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中午下班,楚辞向店长请了一个小时假,帮季宴礼带了份清粥回去,他悄悄进房间,见季宴礼还没醒,于是把粥和新拿的退烧药一起放在了旁边。 季宴礼生病,楚辞心不在焉了整整一天,他双眼无神地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而且今天还是季宴礼的生日,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季宴礼从家跑到学校里,跟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狗似的,蹲在自己的宿舍门外。 他居然不舍得半夜敲门,害怕把自己吵醒,所以硬生生挨了一晚上的冷风。 想到这里,楚辞心里很不是滋味,下午下课铃一打响,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拎起书包冲回了宿舍。 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季宴礼端着杯子接水,葱白手指握着玻璃杯,他没想到楚辞回来的这么快,茫然地眨眨眼睛,看着楚辞。 楚辞连鞋都忘了换,急匆匆走过去,抬起手碰了碰季宴礼的额头。 原本滚烫的皮肤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悬着的心脏落回原处,楚辞暗自松下一口气。 “感觉好些了吗?”楚辞柔声开口。 季宴礼将将喝过水,唇瓣湿漉漉的,又因为发烧导致唇色比平常时候看起来更深一些,他点点头,只是嗓音还有些哑:“好些了。” “中午给你带的饭吃了吗?”楚辞继续问,语重心长的样子像个担忧的老父亲。 季宴礼犹豫了一下,不自然地稍稍侧开脸:“吃、吃了。” 楚辞眯了眯眼,显然不相信,放下书包后直接进了房间,见中午拿回来的粥还一点没少地摆在哪里。 季宴礼跟在他身后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楚辞首先转头投射过去一个质问的眼神,身后少年虎躯一震,嚅动几下唇瓣,最终心虚的没吐出半个字。 他微微垂下脑袋,狭长的狐狸眼瞪得圆圆的,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甚至握住楚辞的手心贴合在自己脸侧,亲昵地蹭了两下,企图唤醒楚辞的怜爱:“我实在没胃口。” 楚辞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晌,总觉得季宴礼身后要是有尾巴,现在可能已经摇晃成幻影了。 【这小子是在......讨好我??】 楚辞诧异地睁大眼睛,在对上季宴礼的视线后,他又别扭地移开目光,嘀嘀咕咕道:“真不听话。” “空着肚子吃药会胃疼的。”对方的眼神过于直白,楚辞脸颊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红晕,只是眉心依旧蹙在一起,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满。 他将手从季宴礼手中挣脱开,端起冷掉的清粥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此时天气不热,但没能及时食用的食物要是被病人吃了总归不好,营养价值也不高,幸好回来的时候楚辞还特意去食堂买了一碗热的,此时还冒着袅袅白气,顺手把旁边的鸡蛋剥好,捣碎后混进了粥里。 他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放在了季宴礼面前:“吃掉,我看着你吃。” 说罢,楚辞自觉地坐在了季宴礼身边。 在他的注视下,季宴礼实在不好再找借口,只能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清粥里面楚辞特意放了少许,生病后本就味觉减弱,带点味道总能吃下去些。 楚辞托着下巴,侧过脑袋看着季宴礼的侧脸,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衣服穿的是楚辞的,自己的体型比他小一圈,再宽大的短袖都能被他穿成紧身衣,薄薄布料下掩藏的肌肉若隐若现。 楚辞只看了一眼他轻微起伏的腹部,默不作声立马挪开了目光。 灰蒙蒙的天空中冷不丁砸落几滴透明的水珠,半分钟之内,磅礴大雨倾斜而下。 细密雨丝模糊掉窗外一整片世界,浓郁的雨腥味混杂着空气侵入楚辞的鼻腔,他起身把窗户关好,然后重新回到椅子上,看季宴礼吃了一大半后才开口,打破周围的沉寂。 “外面雨很大,你估计回不去了。” 季宴礼敛下的眼睫轻轻一颤,接着随口应下一声:“好。” “那昨晚是发生什么了?”楚辞舔了下嘴唇,借着话尾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身旁的少年动作顿住,勺子凑到唇边却没半点要继续吃的意思,最终季宴礼放下手中的勺子,回过头看着楚辞:“和我爸妈吵了一架。” “因为......他们想让我和宋启辰结婚。” 剩下的五个字敲击着楚辞的耳膜,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停顿了一秒,颈间小巧的喉结滚动几下:“那你......” 他没说完,目光死死地盯着季宴礼的嘴唇看,像是害怕他会说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我没同意,所以吵了一架,然后跑了出来。”季宴礼回答。 听他这么说,楚辞觉得自己莫名松了口气。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宋启辰,只是因为宋家最近势力愈发增大,他家要是和我家联姻,属于强强联手,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就能完全被我们垄断了。” “可如果我不把话说清楚的话,宋启辰会难过,我会难过——” 他深深看了楚辞一眼,缓缓补充。 “……你也会难过。” 话音一落,季宴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沮丧,他忽然不太明白自己在父母眼中究竟算什么。 算用来扩大家族势力的工具,算被关在笼子里限制自由的小鸟,还是一个用来对外吹嘘夸脏让自己长脸的话柄。 季宴礼不明白了。 一向矜贵的少年整个人颓丧起来,周围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从没把季宴礼仅仅当成他自己过。 除了楚辞。 他轻蹙着眉,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楚辞,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后,季宴礼表现得更加可怜了。 “楚辞,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露出一副与全世界为敌的表情,紧接着伸出两只手。 “干嘛?”楚辞茫然地盯着他。 季宴礼慢慢松开下唇,小声开口问道:“你不抱抱我,安慰我一下吗?” 对方脸上的神色格外正经,仿佛是在对楚辞说他现在应该且必须抱一抱自己才对。 楚辞飞速眨眨眼睛,脸上的神色僵硬一瞬。 说实话,他刚才愣住完全是因为觉得季宴礼做出了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至于要伸手抱季宴礼,他还真没想过。 “好狠心啊。”季宴礼见楚辞迟迟没动作,嘴唇颤栗几下,眼眶也跟着发红。 楚辞被他这幅假的不能再假的样子震撼到了。 【主角受ooc成这个样子,世界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瞧瞧这委屈巴巴的可怜光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唉,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真的倾身过去抱住了季宴礼,不过又因为季宴礼比他个子高得多,导致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季宴礼在搂着楚辞。 掌心在瘦削的脊背上摩挲几下,楚辞的脑袋靠在季宴礼怀中,毛茸茸的头发蹭了几下他的胸口:“安慰你,现在好点了吗?” 季宴礼心安理得地抱着楚辞,两只手紧紧环住楚辞精瘦的腰,他闭上眼睛,下巴抵上对方柔软的发顶:“嗯......还差一点。” 窗外的寒风呼啸,丝毫打破不了屋内两人之间眷恋的温存。 顺水推舟般,今晚楚辞和季宴礼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退烧药里带着点安眠成分,以至于吃下后没多久,季宴礼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的两只手死死攥住楚辞的手指,导致楚辞手心溢出一层浅薄的汗珠,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震耳的声音吵的他根本睡不着。 身旁的少年靠得太近了,楚辞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倾洒在自己的耳廓上,浑身的血管里夹杂着燥热,楚辞瞪大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别想睡了。 只是想跑也跑不掉,季宴礼抓他抓得太紧了,翻来覆去半天,眼睛适应了黑暗的楚辞转过身,视线直勾勾停留在季宴礼的脸上。 目光从突出的眉骨一寸一寸下滑,季宴礼的长相没有丝毫攻击性,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狐狸眼,没什么情绪的时候让人觉得无法接近,现在双眼阖上,又将他身上的气场融化许多,楚辞不自觉凑了过去,抬起手指点了点对方高挺的鼻梁。 “我还有句话没跟你说呢。”柔软的指腹滑到季宴礼的唇角,“生日快乐。” 朦胧的夜色模糊了季宴礼的睡颜。 “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至少现在不会。” 说完,鬼使神差的,楚辞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低下头慢慢靠得更紧,接着在季宴礼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贴了一下。 唇瓣上软绵绵的触感一瞬间侵入大脑,楚辞感觉自己整个人头顶都在发烧,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下一秒,他的后脑勺闷得被人按住。 原本想要躲开的心思逃走,季宴礼仰起头含住楚辞的唇,藏在黑暗里的那双眼睛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楚辞瞳孔骤然紧缩,他显然没有料到季宴礼会猝不及防来这一出。 “你、你根本没睡?!”趁着交换呼吸的空隙,楚辞连忙吐出这么一句,只是后面的话就变成了哼哼唧唧的气音。 季宴礼垂下眼眸,专心致志舔舐几下楚辞湿漉漉的唇瓣:“你主动送上门来,我要是睡着不就彻底错过了吗?” 他说的理不直气也壮,楚辞略微恼怒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含含糊糊溢出两个字:“变、态。” 楚辞毫无威慑力的称呼让季宴礼的心情更好了些。 他抓住对方不安分的手,接着往前一压,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没有人说过不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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