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同学。”他上上下下打量楚辞一番,眉心之间的沟渠格外深沉,楚辞咽下一口唾沫,等着被班主任教育一顿不能早恋,没想到王贺看向楚辞的眼睛里夹杂着几分不忍,缓缓说道,“我刚才接到消息,你的父亲......” “昨晚不幸出了点事。” 楚辞的眼睫颤抖几下,随后掀起眼帘,不知是不是自己眼中的情绪显得太过震惊,导致班主任王贺又深深地探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面露遗憾,就连落在楚辞肩膀上的手都格外沉重。 “他现在在医院情况危急,生命垂危,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第65章 还有我 耳边徘徊着呼吸机滴滴答答的声响。 刺鼻的消毒水味侵入鼻腔,楚辞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有些厌恶这股味道。 除了之前在医院晕倒后确诊心脏病之外,这股对医院的恐惧,反倒像是根深蒂固在骨子里的,也许和原主的母亲有关,大脑中的记忆隐隐约约会回想起那个女人去世时的场面,于是一踏进这里,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抵触。 他坐在手术室外面冷冰冰的廊椅上,不知道楚志博是什么时候推进的手术室,总之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上方鲜红的灯持续亮着,一直到了现在。 手臂上还有些隐隐发痛,楚辞垂眸看了一眼,消毒棉球下方沾着点点血迹,他给楚志博输了点血,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目前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在持续下降,血库那边也在把血转移过来,只是能不能抢救成功,机率并不大。 针眼处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将消毒棉球攥进手里,手指有些纠结地缠绕着皱巴巴的衣服,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格外缓慢,楚辞一时之间说不太清楚,自己此时堵塞在胸口里这股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让楚志博活过来,这个男人说直白点几乎算得上是社会祸害,间接性造成了原主母亲的死亡,又将自己推到此时的境地,完全是他自找的。 可为什么呢? 当他签下那份手术协议书时,笔尖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签字笔的墨断了几次,落下最后一闭时他的肩膀跟着颓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楚辞抬手抚住胸口,耳边呼吸机的声音愈发刺耳,他下意识又抬起手遮挡住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眼前另一个人的死亡。 思索一会儿,楚辞将这样的感觉归咎于是原主对父亲的不舍,即使他从未被好生对待过,但世界上总有一种微妙的感情,来源于这是他最后一个亲人。 眼眶略微干涩,楚辞却没有哭,甚至可以说,除了将才的手抖之外,他此时的表情淡定得不太正常。 手术室外的走廊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掠过的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冽,楚辞缓缓眨动一下眼睫,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抹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震颤几下,楚辞的睫毛微微一怔,而后拿出手机,垂下脑袋看了过去。 是季宴礼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放学之后他陪蔺喻去警察局做了笔录,接待他们的是有经验的老警官,听他们说完,再加上那家赌场有案底,所以警方很快就出动了。 蔺喻被留在局里继续接受调查,周围有警察陪伴,所以目前不需要担心,季宴礼此时已经离开了,正在询问楚辞现在在哪家医院。 楚辞没说什么,只发过去一个定位,很快季宴礼又立马回复道:“好,等我,我马上过来。” 手指悬在半空中,楚辞没再继续回复,只呆愣愣地盯着最后那五个字,简短的一句话楚辞却似乎能听见季宴礼的语气,一定是温柔的,像是附在耳边轻轻哼唱的摇篮曲,想到这里,楚辞混乱的心率浅浅稳定了一些。 没过多久,季宴礼如他所说的那般迅速出现在楚辞面前,少年大概是飞速跑过来的,柔顺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半启着唇喘气,白皙脸颊上覆盖着一抹薄薄的绯红。 楚辞艰难地将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在他身上,嘴唇嚅动几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紧接着季宴礼便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一把将楚辞搂入了怀中。 溢到唇边的话被对方温热的体温堵了回去,季宴礼的手揉揉他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隔着衣服布料,楚辞能清晰感受到下方肌肉起伏的弧度。 楚辞以为季宴礼会会说点什么,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这么沉默着抱住他,柔软的指腹时不时揉捏楚辞的后颈,轻柔的动作总让楚辞产生一种他在蹂|躏小猫的错觉。 被季宴礼抱够了,楚辞缓缓抬起脑袋,他望着季宴礼墨黑色的眼瞳,从他的瞳孔里注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像是看到了一只无措迷茫的小兽。 他轻启干涩的唇瓣,低声呢喃了一声:“季宴礼,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声音嘶哑,语调比想象中还要难听,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会牵动到喉咙发痛,季宴礼的指尖轻轻触碰楚辞的眼尾,揉了几下,氤氲开一片红晕。 “还有我。”他垂下眼睫,认认真真地看着楚辞,眉心之间略微蹙起,眼神中总夹杂着一股心疼,“你还有我。” 楚辞深吸口气,强忍下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反应,还是可以归为自己对死亡的畏惧,他摇了摇头,没选择正面回答季宴礼的话,只把下巴靠近季宴礼的手心里,他希望季宴礼能多摸摸他。 最终,手术室上悬挂的红灯熄灭,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冲楚辞叹下一口气:“抱歉,您的父亲送来的时间并不算晚,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也的确尽力了,只是手术中他突然心脏骤停,我们进行了抢救,依旧没能从死神手中把他拉回来。” 说着,他遗憾地拍了几下楚辞的肩膀:“节哀。” “只是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 他只留下了最后这几句话,又深深地看了楚辞一眼后,转身回到了手术间里。 冷冰冰的大门缓缓闭合,上方镶嵌的蒙砂玻璃里偶尔闪过几道忙碌的影子,楚辞伫立在外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自己双腿发软,连忙撑住墙,才勉强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紧贴着墙面的手指弯曲,突出的骨节格外苍白,一旁的季宴礼伸出手迅速扶住楚辞,让他的脊背靠在了自己的胸前。 楚辞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眼角沾染的红晕似乎又加深几分,而后,他的眼角落出一滴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最后无声无息地堙灭在空气里。 他突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但又格外熟悉的痛苦,内心深处深藏的声音在叫嚣,楚辞眼前画面一片模糊。 他在哭。 在为原主哭。 为原主摆脱生不如死的禁锢哭。 也为从此之后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别人清晰记得原主曾存在过而哭。 躲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灵魂在悄然消散,楚辞一时觉得自己心底空空荡荡,素未谋面的那抹灵魂短暂一生中从未被人真正在乎过,像是一阵风,轻飘飘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突然,小八“噗”一声冒出,飞到楚辞面前晃来晃去:“宿主宿主!小八刚刚接收到系统发送的任务提示,宿主的下一个任务是需要调查清楚造成原主意外死亡的凶手是谁!” “对了,这个好像就是原主的另一个心愿。” “小八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错!宿主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啦!” 它急切地围着楚辞的脑袋绕圈,在看到楚辞通红的眼眶后,茫然地眨巴几下眼睛:“宿主?” 楚辞努力望着面前那团黑漆漆的影子,悄悄用心声问道:【之前不是还无法确定原主的心愿是什么吗?现在怎么......】 小八看起来也很茫然:“小八不清楚,这个任务是刚刚发布的。” 说着,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悬空停在楚辞眼前:“宿主,小八检测到,您身上属于原主的意识彻底消散了。” 【消散了?】 小八“嗯”了一声:“简单来说,原来这幅躯体里有着宿主和原主的两个灵魂,只是原主由于死亡,七魂八魄里只剩下最后一魂,幻化成了这具身体的意识。” 这也是他之前总会产生一些不属于自己反应的原因。 “现在,意识完全消散,意味着原主已经彻底消失,身体里只剩下宿主一个人的灵魂了。” 通俗一点,就是这具身体最终变成了承载着他自己灵魂的空壳皮囊。 这么一想略微有些惊悚,楚辞不由自主升起一股负罪感,像是自己取代掉了原来的那个人。 他的喉结滚动几下,注视着前方的眼神逐渐空洞无神,一旁的季宴礼听着楚辞的心声,又见他这幅模样,仿佛是在和某个他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诡异且奇怪的对话内容让季宴礼忍不住皱眉,他伸出手,在楚辞眼前晃了两下。 “楚辞?”柔和的声音灌入耳腔,楚辞的思绪被拉回,他眨了眨眼,回望向季宴礼。 季宴礼担忧地皱了皱眉头:“你还好吗?” 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顶着兔子似的红眼睛一个劲儿掉眼泪,还双目无神地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旁边的季宴礼又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估计都快担心疯了。 他连忙摇摇头:“我没事。” 嘴里这么说着,心思不自觉飘到了别的地方,开始盘算谁才是造成原主意外死亡的凶手。 【这段内容原文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到,毕竟作为一个只为主角受卖命的路人甲,作者确实不会花费更多的笔墨去描述一个不重要角色的死因。】 他只记得原主是为了救季宴礼才被车撞死,那岂不是变相说明有人在暗中要害季宴礼?? 脑袋里冒出的想法吓了楚辞一跳,他实在想不出,以季宴礼这样的人设,到底谁会害他。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挪到身旁少年的脸上,心里猛地沉重下来。 即使是手拿剧本,也依旧是隙中窥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差实在太多,现在要想方设法挖掘出来,楚辞倒没了任何头绪。 他敛下眼睫,轻轻咬住下唇,直到听到季宴礼那声:“要是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一定记得告诉我。” 温柔的嗓音拂过心尖。 像是把悬空的心脏稳稳捧进了手心里。 楚辞对上季宴礼的眼睛,那一瞬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必须要找出藏在背后的凶手是谁。 ——他要保护好季宴礼。
第66章 再见面 事情的结果,是张卓退学,蔺喻停课一个星期在家反思,等再见到蔺喻,楚辞发觉他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底挂着两团显眼的青黑,据他所说,是他每天独自打两份工,看起来他的母亲的确病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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