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放心,丰年都找人盯着呢,不会有事的。”丁香宽慰道,“现在我们已经把那碍事的杨经理除了,不出意外的话丰年今年就能当上经理了,到时候您也不用再忧心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了。至于您说的那个汪什么觉的,哪怕他之后能官复原位,也不过是个小小秘书,不足为惧。” 曹锦和欣慰道:“那敢情好,做经理以后就是干实事的了。等忆泓大了,我也管不动了,还得靠丰年带他。到时候你们孩子生过来,我就在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 到了晚上,在银行焦头烂额了一天的沈沧憋着一肚子气直冲西厢楼而来。他在繁忙的间隙里思索了一天,便越发怀疑起曹锦和这个活死人来。 郭海彪和杨宗喆都是沈老头的手下,自然也都听命于曹锦和。只是杨宗喆素来是个享乐主义者,仗着自己和沈天佑的交情在银行里作威作福,每日打个卡便溜到赌场戏院花天酒地去了,根本不过问公务。因此沈沧为了不引起银行老人们的不满,便只踢除了会对他产生威胁的那一批人,并仍旧将这些没有多大危害的蛀虫养了下来。若说杨宗喆是在扮猪吃老虎,那他装得也未免太像了些。 沈沧踢开曹锦和的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轮椅前,一脚将她踹翻。只见曹锦和的手脚没有任何下意识的防御反应便径直扑倒在地,甚至连惊叫都不会了。 丁香吓了一跳,赶忙把曹锦和抱回轮椅上。 “二爷,您……您有气也别直接踹老太太啊,这万一有个好歹,人就没了。”丁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沈沧,又紧张道,“您之前是医生,这些肯定比我懂,我就是怕万一有个好歹,我……我处理不来。” “地毯是花岗岩做的吗,怕什么?”沈沧垂眸看向轮椅上神智不清地呼痛的曹锦和,不屑一顾地转身就走,走到门前时他却又突然折返,强硬地掐住曹锦和的下巴,掰开她的嘴。 曹锦和上下两排中间的牙齿都已经快掉光了。 沈沧的脸上闪过大失所望的神情。曹锦和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又哪来的神智和手段陷害他?他厌恶地甩开手,一刻也不愿多待地转身离去。 沈沧还没走多远,沈满棠就偷摸摸地贴着墙壁溜了进来。他看着曹锦和下巴上还未消去的红印,心疼道:“祖母,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曹锦和才被沈沧伤透了的心此刻又像是被四月里的阳光普照着,流出一丝暖意来。她没法给沈满棠回应,只能恋恋不舍地看沈满棠吹完后便从她的轮椅上爬了下来。 “祖母,你和二叔有什么矛盾我不懂,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二叔对你不好,但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担心。”沈满棠刚踩回地面,就又倾身抱住了曹锦和,“二叔欺负你是不对的,我这就回去批评他,你别怕。” 曹锦和最后还是动容地屈了屈手指,在沈满棠手里动了动。沈满棠惊喜地看向丁香,激动道:“祖母刚刚是不是动了?她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 丁香拍了拍沈满棠的肩,引诱道:“老太太素日里最疼小少爷了,一定是因为您来了,老太太才会清醒些的。您以后多来看看老太太,她也能退化得慢些。” 沈满棠于心不忍地答应道:“我会常来的,祖母,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51章 搅搅糖 几日来金朝的小厨房里都弥漫着陈皮的香气,沈满棠老老实实地坐着,当他的试吃员。 “元宝,你这些都是要拿出去卖的吗?”沈满棠犹豫不决地捏起一个梅子,又不舍地放下。 “没,这些都是给你的,你只管吃。”金朝说完又将另一大袋陈皮梅从木冰箱里取出。 “这些要放哪卖呀?”沈满棠迅速嚼完一个梅子,吐出核来,又不满道,“这个吐核也太麻烦了,还要吮上面的果肉。” “下次我再试试把果核去了。”金朝手脚麻利地将梅子分装到书包和竹篮里,不假思索道,“装好后我就带去戏院门口卖,看戏嘴巴闲,买零嘴的人才多。” “那我也去帮你卖!”沈满棠高举着手,积极极了。 “你在家待着,等我卖完回来给你带搅搅糖。”金朝直起腰,又背又挎的才把做的那么多梅子都拿上了。 “一起去嘛,我帮你一起拿啊。”沈满棠说着就上手去夺金朝手里的篮子。 金朝转过身去,想要避开他的手,没想到这一转身反而把书包砸到了沈满棠手臂上。 “哎哟。”沈满棠吃痛地喊道,捂着大臂冲金朝告状,“你把我都撞疼了。” 金朝放下篮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劝解道:“卖东西很辛苦的,一点也不好玩,我姆妈也不会让你去的。况且我已经和陶老板约好了在戏院门口见,两个人卖几袋陈皮梅绰绰有余了。你去了我还要看着你,万一有人趁我不注意把你拐走了怎么办?你听话,我卖完马上回来。” 沈满棠扯着金朝的衣角,好半天才松开手,不舍道:“那我等你回来。” “嗯,你睡前我一定回来。”金朝拾起篮子,飞快地跑出门去,想要赶在戏院来客前在门口抢个好位子。 “小金,这儿呢!”陶园昌早早候在戏院门口,穿了身从家丁那里借来的衣服,还包着个头巾,颇有副贩夫走卒的味道。 “陶老板,我来了。”金朝快走几步,在他面前站定,气喘吁吁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陶园昌一摸脑袋,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这一身是不是一看就有十年走街串巷经验?只有这么穿顾客才会觉得我们的陈皮梅口味地道。” “好吧。”金朝不与他多费口舌,只是自顾自放下身上的重担,将陈皮梅一一倒出,均匀地扑在陶园昌带来的两个竹筛子上。 “哇噻,金小弟,你这梅子做的不赖嘛。”陶园昌蹲下身来,捡了个梅子嗅了嗅后又丢进嘴里,没嚼两下便两眼放光道,“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吃的多,你可真行啊,我还真就好这一口,要不是现在在做生意,我能把这几箩筐都消灭了。” 金朝毫不客气地收下陶园昌对他的谬赞。其实这玩意儿还是上辈子陶园昌自己研发出来的。有时他在工厂闲来无事便亲自下厨,给工人们做他的拿手好菜——陈皮梅炒排骨。炒了几顿后他又嫌买来的陈皮梅味道不正宗,便搬来大缸自己浸渍起梅子来。 可惜现在的陶园昌什么都不记得,就连自己的手艺都尝不出了。 没过多久,戏迷们便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时间九亩地新舞台戏院门口人声鼎沸,大伙儿验票的验票,买零嘴的买零嘴,还有很多是没买着票就想在门口听个响的。 陶园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流,起先还很兴奋,可渐渐却萌生出一种挫败感来。这些戏迷们来看戏就和来当差似的,只要有戏开场便场场都不落下。对戏院门口的小贩更是比对自家亲邻居还要熟悉,哪怕今日不买,也要打上声招呼。 其中一个小贩人缘最好,主顾们也乐得在开场前与他闲聊几句。“刘老头,今日怎么改卖牛肉干了?” 刘老头摆弄着秤砣给主顾称重,应接不暇道:“以前老婆子的手艺大伙儿都吃腻了,这回让儿媳妇晒了点她娘家的牛肉干,你们只管尝,不好吃不要钱。” 陶园昌看着刘老头熟练的称重姿势、找钱速度和他那常年风吹日晒下黝黑泛红的面庞,不禁心虚地摸了摸脑门。两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坐在离戏院大门口最近的门槛上,却鲜有人问津。 陶园昌心一横,转了把头巾,腾地起身从竹筛下拿出一个锣来。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本世纪最好吃的陈皮梅诞生了!这梅子经过九九八十一天云南风土的培育,再加上七七四十九天古法制造,味道堪称天下第一绝!吃了不仅生津止渴、化痰平喘,还能促进消化、增强食欲,老人小孩都能吃。大家想吃的就买一份尝尝,我敢打包票你们再找不到比我家做的更好吃的陈皮梅了,走过路过可千万别错过啊!” 金朝用手蒙着脸,简直想从地缝里钻进去。好在陶园昌的广告语是真假参半的,但好味道的梅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有几个大娘看小伙子长得端正,性格还虎,一下子就来劲了,称了半斤还不忘打探陶园昌婚否。 陶园昌的性子也随和开朗,一点没觉得冒犯,反而还与几位大娘热情地攀谈起来,一来二去的,这个摊子也逐渐热闹起来。金朝手上不停活,眼也不闲着,观察了会儿陶园昌做生意的模样,总结道:做生意还是得像陶园昌一般笑脸迎人,只有与人和气才能和谐生财。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学着多笑些,就和沈满棠那样。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飘回沈家,想起了那个十分讨喜却又经常招人烦的小孩。 陶园昌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喊道:“小金,出神了?这个姐姐要买两斤呢,你快给人家称上,别耽误了姐姐看戏。” 金朝抬头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姐姐”,陷入了沉默。他麻利地称了一斤梅子,把它装入油纸袋中递给了陶园昌,又在心中腹诽道,陶园昌和沈满棠可真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就在他们还沉浸在自己要迎来开门红的畅想时,一群地痞流氓浩浩荡荡地推开人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恐吓道:“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也不上外头打听打听,这地界是我们程老大的,你在这挣的每一分钱都得归我们程家帮所有。” 远处的刘老头摊子都不看了,踩到花坛上嚼着牛肉干,好整以暇地看着好戏。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们第一次做生意,不懂规矩,还请见谅。这样,你看大家都等着买梅子呢,你让我把这些卖完了,咱们再看要拿多少来孝敬程老大,你看这样行不?” “行你个头!赶紧把钱留下,收拾东西滚蛋。你没听我刚才说的吗?你在这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程老大的。”为首的混混最为嚣张,一身痞气吓得许多妇孺都慌忙逃开。 金朝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面色淡定地牵了牵陶园昌的手。 混混们还当金朝是害怕了,纷纷大笑起来:“你们看这小子的,大伙儿收敛点,别把人宝贝儿子吓傻了啊。” 陶园昌松开金朝的手,捏紧拳头,怒目而视道:“他不是我儿子,我没这么老!” 混混们笑得更放肆了,有的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老子还当他酝酿这么久是憋了个大的呢。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让咱们碰着这俩软蛋。” 金朝把手放回兜里,瞄准时机撒腿就跑。 “诶诶诶!操!那小子跑了!”混混们停下笑,挥起家伙迅速朝金朝追去,“别跑!你再跑老子打死那傻大个!” 金朝挥挥捏紧的拳头,头也不回道:“钱都在我这,你们打死他也没用。”说完便转弯溜进了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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