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烟却说:“桃花俗,怎可匹配郎主独绝,全部种上……换梨花!千树万树梨花开!” 肖福使出杀手锏:钱。 燎烟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段二郎送的一颗大东珠:“当了,总够了吧?” 燎烟最后还是画完了芸辉堂文宴的画,给了段家人,算是把段员外郎的“遗产”给了过去。虽然也不值几个钱。 肖福去回复陈茗。 陈茗感到了心悸,心累地说:许了。 肖福一针见血:梨,同离。 陈茗立马跳脚:他娘的什么梨花!换,换!换换换!换海棠! 此事他原本也十分犹豫,可莫文山有可能会成为一颗不错的卒子,成全他一次又何妨,可真等到木成舟。 他也是真烦躁的很。 他的男妾,既不能握太松也不能拽太紧,太松就能蹬鼻子上脸,太紧给你阳奉阴违。 烫手。 陈茗不舒服,就去后院,点两个舞姬打算随便艹艹。舞姬们有近半年腿没开过张,这次郎主来了,恨不能使尽浑身解数。 陈茗卸下蹀躞敞开襟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臀部。 突然有人闯入,是燎烟跑过来找他:“郎主,你是不是说过要给我良户?!” 陈茗放下袍摆,面无表情:“我前夜说的是你主动操莫文山,就给你落。” 燎烟大惊失色:“你想反悔?” 陈茗面皮抖动,依旧没什么表情,反问:“你当时主动了?” 燎烟冷笑,竖起点赞大拇指:“郎主,话让你说尽,事让你做绝,不愧是你!” 陈茗一掌下去,几欲拍裂桌案:“放肆!谁让你这么说话的?” 燎烟……他妈的燎烟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他妈的这明明是陈茗的错! 只好恨恨地说:“郎主最近别来找我。奴伺候不了!” 陈茗大怒:“回来!我现在要做什么烟奴瞎眼了吗?” 燎烟阴恻恻地说:“郎主至高至明,想干谁想操谁不都是随心所欲,我算什么东西?” 踏着冬靴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燎烟走后,两个妖娆的舞姬连忙缠上身来,一个说郎主息怒,另一个说小君不愿就罢,奴等愿让主君好生疼一疼! 陈茗一人一脚踹翻:“滚!你们算什么东西!” 燎烟走的很快,但架不住追来的陈茗更快,扛起人就大步飞快。 把人扔进就近的榻,也不脱衣服,直接扒裤子。燎烟拳打脚踢,陈茗一巴掌挥下去,打的人脸一歪,嘴角的血丝渗了出来。 燎烟捂住脸,不再反抗。陈茗冷冷看他一眼,塞住头部使劲往肉穴里顶,顶进去就开始啪啪啪肏,把人往自己胯下狠怼,全根进出,像在施刑。 燎烟眼泪大颗大颗地掉,陈茗也做的憋屈,像在吃一颗汁水很多但酸倒牙的果子。 陈茗试图放缓语气,也放缓动作:“你在跟我置什么气?让烟奴当一回男人,是郎在疼你。” 燎烟:“郎主什么时候玩腻了我,把我放走?” 陈茗扯着面皮笑:“想的美。你将来得给爷殉葬。来,再跟爷说一次,说要跟郎同生共死。” 燎烟扭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艹完一顿,陈茗照旧泄在燎烟穴里,穴口红肿没能及时紧闭,从里面汩汩淌出白色的浓精。陈茗用湿布擦拭好自己的下半身,束好衣襟,将帕子扔到燎烟身边,说:“郎主便是烟奴的天,是烟奴的爷!郎主即使把烟奴操坏了操松了,身边也总能找个合适的位置让你呆着!” 燎烟顺手抄起手边的玉石枕,猛砸过去。 陈茗顶着头上显眼的青包,接下来的时间带着新纳的侧君四处走动了一圈。骑着高马,轿仪开路,莫家的人丁也相继被安排进某些副职。 一切都有条不紊。 除了新纳的侧君居然跟他玩“避嫌”,除非必要公众场合,否则绝不靠近他三步以内。 在路过某处文远亭,有士人请莫郎赋诗。 莫文山提笔,思忖后手书:丰雪兆人间七情,明月升天涯孤高。我思君如花如刀,君照我慈悲白首。 那人念完,叹:虽也不合平仄之律,但诗文情意深流,浑然天成,不愧是莫郎。 莫文山顶着陈茗的眼刀,扯出一个笑:“随我心。” 那人恍然大悟:这是与陈节度使两心相合,情深白头之许啊! 陈茗附掌大笑,皮笑肉不笑:“侧君颇效阮籍猖狂之态啊!” 莫文山也笑,愁肠温婉。 阮籍猖狂,穷途之哭啊。 燎烟砸完陈茗本以为自己会倒大霉,也没想到陈茗只是冷飕飕地瞪了他一眼,捂着头窜走了。 燎烟把段家送来的宝贝们拿去典当行,管它价钱多低,全换成金珠,拿来购宝石。他让匠人把宝石磨粉,灌和特殊的粘合剂,制作成华颜色彩。 他像不要钱一样地画画。浓墨重彩,大抽象,大写意。 没人知道这些色彩代表什么,凌乱。疯狂。绚烂。不成提统。 这是一幅注定会遗落的画,它只存在于现代的后现代创作中,代表抽象与力量,代表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只有最敏锐与先锋的人,才能窥探、吃掉这颗狂心,在唯心国度与创作者相爱。 以前燎烟画画的时候陈茗时不时会过来围观,询问他画什么糟七乱八的玩意?燎烟就无奈地说,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画些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间,我明明好像也是无用的。 陈茗便意气风发地说:不过,郎主可以容你的无用。 燎烟用价值连城宝石画了许多,许多。有山,有海,有人,笔墨勾勒,线条连绵,泼彩泼油。 琼楼玉宇与无间地狱互为倒影。墨蓝色的大海,遍布触手的天空,花一样的星辰,还有代表太阳的三足乌鸦。都在时间的尽头化为灰烬。 这画展开达三丈长,一气呵成,近观令人震撼。 但没人能懂。 那些通俗的画师,或者丹青大家,都说,我好像看见了风,也好像是火,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又或捶胸顿足: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如此连城宝石,竟被一下贱男妾此般浪费!惊世骇俗!瞎几把画啊! 燎烟彻底放飞,用硬笔斜着划了几道狂草英语。 如果此间有远渡重洋而来的西日耳曼人,他们会识别出这些单词。 燎烟为自己落拓印章:蒋辽焱。 莫文山已换上一身宝相莲花暗纹的玄衣,苍白的脸与明灭闪烁的眼,看了许久,说:“我看见了自由的、绚烂的仙境。” 莫家的一位族弟在他身边,不屑:“这不就是个疯子乱画一通吗?” 莫文山停顿一会儿,才说:“噤言。日后有人问你,照我的话说即可!” 陈茗却驻足于这些画,抚摸右下角的蒋辽焱三个字,良久,说:“三火,光明灼热,广阔的火。” 抚上天空,又神色莫测:“小奴这是在骂我。”
第14章 第二件事 对燎烟来说,那幅画是灵感来了的冲动作物,画完就搁笔,也懒得过问。他虽然多了许多拜帖,大部分是些落魄怪才,少有若干知名的丹青师。只不过这些拜帖全要先经手肖福,再报给陈郎主。 陈郎主无一例外,全部替他回拒。 只有一张奇怪的帖子,除了表达拜访之意,在署名下方写了类似的小字单词,不细看也许只会认为是某种图腾。 燎烟在,他会认出来:how are you bro? 陈茗将这张拜帖放入火盆,任由它化为灰烬。 一阵风吹过。 灰烬如黑蝴蝶般,飞呀飞。 飞过重重院落,飞过白雪与金瓦,飞檐兽首,落入燎烟肩头。 他似有所感,“咦”地一声回头张望。 飞灰又被风吹落。 那之后隔了很久,陈茗也没有过来找燎烟。 燎烟的院子清静下来,他也无法轻易出门,没有郎主的允许,他并不能随意进出陈府。 可以粗糙地把陈府想象成一座占地不菲,功能模块分明,等级、戒备森严的古代族群社区,里面中轴线更是有牙兵轮班巡逻。除了北门的主门,其它方位的侧门也配有武备与人丁值守,闲杂人等进出都需要出示相关鱼符并且登记。 得不到陈茗首肯,燎烟每次想溜出去放个风时,就会跟小役聊会儿天,再贿赂一下子。小役们听说过郎主有个狐媚的男妾,等燎烟真站在他们面前,反倒觉得这人干净利落,也没什么架子,喝酒、打叶子牌、掷色子都算好手,也不作妖。只会在极不经意间泄露出令人惊心动魄的、让人糊脑子想贪婪占有的……什么东西。小役形容不出来。 几番交谈下来熟稔了,这些次一级的牙兵也会任由他进出。开玩笑,没见这位小君背后永远都有影子跟着吗?(小君可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特殊的暗号)这证明郎主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他肆意地抛头露面。 但近些天,上峰突然接到命令,没有通行证,连只苍蝇都不许进出。于是燎烟的贿赂突然间彻底失效。 小役看着失望离去的燎烟的背影,心想他也挺为难,毕竟这位小君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捎上份好酒好肉,而且最近他的心情似乎很低沉,有可能跟郎主有了新欢有关? 可转念又一想,他凭什么替个锦衣华食的男妾生忧? 就打了个呵欠,跟人换班去了。 燎烟不光是在门口屡次碰壁,找医署的人记账给绿眼睛取药也出了问题,陈茗配给他的满院子的仆役,除了洒扫、烹饪、整理,也都埋头干活,不轻易跟他说半句话。 他问肖福:怎么一回事? 肖福回:小君,本该如此。 燎烟只好去找陈茗,却被拦在主堂外,被告知:没得主君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再问怎么一回事? 不是在商谈要事,就是在跟侧君或者其它新欢花前月下,问就是没时间。 燎烟瞬间明白,陈茗又要跟他玩规矩跟冷暴力。 燎烟摸了摸头,深深地无力。 愤怒、焦虑、疑惑、不可置信、震惊、勇气、欢喜、期待,一切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再度转换为深深的无力。 他茫然四野,伫立风中,问肖福:“肖总管,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令他满意?” 肖福正在着人更换庭院海棠,来的花师带着匠人们灌温水,挖冻土,热火朝天。 一棵棵碧桃被运走。 肖福抽空说:“小君,老朽其实也不解,郎主许你衣食,免你苦役,令你高坐华堂,免你颠沛流离,深恩似海!郎主也许更想问你还想如何?” 这心扎的,燎烟瞬间清醒,捧住心口,转头看向糟老头子,幽幽地回:“肖总管,您这冷棒槌锤的我……好爽啊。” 陈茗,燎烟心说,小爷也会冷暴力,咱对台打,看谁熬的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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