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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和平走到讲台，将试卷往讲台上一拍，试卷掀起的风带着他那一身的低气压席卷了整个高三一班。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来，我想问问大家伙暑假怎么过的来，数学能考成这样？” 没人说话。 张和平继续：“我觉得吧，小西瓜吃着，小二郎腿翘着，小电视看着，二十天是不是爽？” 没人说话。 张和平又说：“好的不必说，保持水平发挥的我也不说，但差的怎么就又多了那么几位？你们是想试试我的血压极限是吧？这卷子啊，我真的是边改边冒火，降压药都吃了两瓶！ 谢谢你们啊，帮我带动了县城药品的销售，让我为gdp做了贡献，我觉得药店高低得给我颁发个锦旗，我打算啊，去批个一箱药放办公室，当饭吃，你们说呢？” 没人说话，但有人低着头偷笑。 “还笑呢？我从前哪有你们现在这学习条件？还不好好学！来！我一个个来算账！” 全班下意识看向张和，张和平喜欢先拿张和开刀，这是班上的老传统了。 张和叹了口气，坐的端直，他已经习惯了。 其实他和张和平不是亲属关系，只是因为名字太像，难免就更吸引张和平一些，承担的也就多些。 虽然他知道这都是为他好，张和平也不会没事找茬，但这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哎……人生嘛，也就这样？麻木了。 张和脚都已经探出去准备起身了，下一秒就听到张和平说： “邢知周，你先上来。” “啊——” 班里没控制住地发出一声声惊叹，动静吸引了一直在后面看英语课外杂志的方时，方时看向邢知周起身往讲台上走的背影，又注意到呆在那的张和。 毛子压低身子和张和小声说话：“卧槽，老张怎么不是先找你？明天世界爆炸了？早说我就不上课了呀！” 张和一副我他妈怎么知道的表情看毛子。 毛子又说：“你不是老张他编外义子了？” 张和骂了毛子一声滚。 方时昨天入学，因为任课老师忙着开会，所以只见到了班主任和教英语的两位老师，现在听毛子和张和这么聊，又结合大家的反应隐约是知道了什么。 除非邢知周考的真的很差，那这第一个上讲台挨训的人就不可能轮到邢知周。 可是在他眼里，邢知周真的蛮用功的，不是假用功。 毛子注意到了方时，朝方时挥了挥手，正要和方时说话，卷子就被各组的前排同学发了下来，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前排女生发到方时的卷子时眼睛瞪的很大，反复确认了一遍卷面上的分数，又惊讶的看方时，不自禁说了一句“我……去……”声音不大不小，够毛子和张和听到了。 卷子发到了方时手上，女生转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方时两眼，方时正巧抬头与她对视，她慌忙转过头去。 “诶，林妹妹。”毛子将女生拦了下来，女生撅嘴看着他，说：“什么林妹妹？叫我名字。” 毛子：“哦行行行，林娇，林娇行了吧？刚才你惊讶啥啊，是他分数差还是……很高？” 张和伸长耳朵去听，就听到林娇极夸张地说：“高！高的吓人！182分！你见过？！” “卧槽！”两声卧槽齐齐在班级后排响起，林娇蹿回了位置上，毛子和张和回头看方时，就见这话题中心的人竟然很淡定地在写东西。 这还是人？ 算上附加题，只扣了18分，数学这门科目不比其他，越到后面，每一分就越难拿，确实努力很重要，但在这门科目上很残忍的现实是天赋更更更重要。 方时……这也太聪明了吧。 这转校生，了不得。 “毛聪、张和，你们是想来讲台当左右护法是吧？卷子发下去了，不知道去总结问题？” 毛子和张和立马回头坐好，貌似认真的检查卷面，但心全在后面那位学神身上。 方时虽然在看卷面，却能感受到张和平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后，总有人会时不时的往他这边看。 在班级里就是这样，哪怕教室很安静，但总有各种方法将一些大家伙都在意的事情以野火燃烧的速度传遍教室。 方时数学成绩的热度已经盖过了邢知周被第一个叫上讲台这件事。 约莫十分钟左右，邢知周“刑满释放”了，从讲台下来的他脸色算不上好看，却也蛮释然的样子。 靠近讲台的同学能大约知道张和平对他说了些什么，但后面的同学在意邢知周的，就只能靠猜了。 快到座位的时候，邢知周与方时目光相接了，他笑了一下，坐到位置上。 张和平继续阎王点卯。 “下面是谁，不用我说吧？上来吧？啊，张和，是吧？” 张和：“……” 等张和站在了讲台边，张和平开始对着卷子点问题的时候，毛子这才敢小心翼翼回头看邢知周。 他脖子伸长，眼睛看过去，懵，使劲睁眼闭眼，懵，最后揉揉眼睛再睁开看…… 懵、懵、懵。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稳定数学分数能在140-150之间的邢知周，这次能只考102分？这简直是滑铁卢啊。 “仔……仔哥？你早上考试魂没带来？”他宁可相信玄学，都不愿意相信现实。 邢知周轻飘飘地看毛子，他能怎么说呢？ 魂带来了，不过是15年之后的魂，就这102分，还是他20天拼死拼活学来的成果，要不然说句实在话，考个个位数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和很快下来了，然后毛子就被喊了上去，铁三角有难同当，缺一不可。 张和和起身的毛子对了个眼神后低头就看到了邢知周卷面上鲜红的“102”分。 “啊？？？”他很惊讶，回到位置上都一直看着邢知周。 邢知周后背轻轻抵在后桌，偏头对张和说：“淡定。” 方时看着被抵住的桌沿，眼神上移挪到邢知周的身上，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这个口没必要开，他低头继续梳理错题，就在这时，感受到了前面的邢知周回头了。 “你考多少分啊？”邢知周问。 方时顿了一下后，停笔抬头看着他说：“182。” 邢知周并不感到意外，“厉害啊，我才102，刚才被老张好一顿训，但这次没办法，我真的尽力了。” “嗯。” 方时能很坦然的接受邢知周102的分数，一个暑假过来，能大约估算出邢知周能得多少分，102这个分数在范围之内，但是他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班级里的人要这么惊讶，他还以为邢知周的分数是差到6.70分的程度。 “等这次考完试，老师讲解完后，万一我还有不理解的你帮我复盘复盘，怎么样？” 方时答应了邢知周。 毛子下来后，又有几位同学陆陆续续被喊上去了，然后英语老师顾佳来接手他们高三一班，她将卷子发了，答案抄在黑板上，着重讲了几道选择题后，就结束了，然后把邢知周叫到了办公室。 一下晚自习，很多人就围住了方时，想看看这位数学182，英语113的天才。 他的试卷被里外三层的人传阅，反正看到的就没有不惊叹的，其中女生更甚，她们总在窃窃私语： 就没有见过哪个男生卷面能这么清秀干净的！ 也有人暗戳戳的较劲，却又找不到一点错处，只能认了这新来的学生是真的优秀，悻悻回座位埋头苦学。 等这股劲过去，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零零散散四个人还在欣赏卷面，这其中就有班长和学委。 班长说：“方时，我能拿你数学卷子去研究一下答题思路吗？” 学委说：“我也想要。” 方时点点头说：“嗯，好。” 两人走了，毛子和张和还在。 毛子说：“方时，你和仔哥是邻居呀？仔哥之前和我讲的。” 方时：“仔哥？” 张和：“就是邢知周，之前我和毛子听他爸妈叫他仔仔，就仔哥仔哥的叫他，这么膈应他。” 方时细细体会了一下“仔哥”这个称呼，有些逗人。 毛子叹了口气，“我觉得仔哥这次肯定惨了，这对照组还这么残忍那不是惨中惨？你看他英语也没考好，真惨了呀。” 张和也跟着叹气：“是啊，这一个暑假过去，也不至于啊，他这是怎么了？回去不得挨一顿骂？” 方时不解，问：“他之前是怎么样的？这次退步很明显？” 毛子和张和真的默契的没命，同时摇头，幅度频率近乎一模一样，然后同时停止。 毛子说：“正常退步，是一个阶梯一个阶梯下来吧。” 张和接着说：“但仔哥不一样。” 毛子接上：“他是坐跳楼机，蹦下来！” 方时：“……” 张和续上节奏：“暑假前，仔哥数学稳定发挥都在一百五六十分左右，英语一百分左右，差的时候也有80分打底，你就知道差距了吧？” 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毛子和张和叹口气后回了座位，班级里也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方时眼睛定在教室门口，邢知周还没来。 在他暑假二十天对邢知周的理解中，他一直以为以前的邢知周学习很差，通过二十天的恶补，现在的分数才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所以，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做到通过一个暑假的努力学习，成绩还能退步成这种地步？ 实在不可思议。
第16章 秘密 邢知周这一走，就被扣在办公室整整一节晚自习，到下课铃响的时候都没能回来。 高三一班大部分同学都住宿，仅有那么十来位同学走读，毛子和张和也是住宿大军的两位成员。 下课铃一响，两人就应激反应似的起身要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邢知周的位置。 毛子说：“仔哥还没回来啊……总不能把他扣学校让叔叔阿姨来捞人吧？” 张和心里也没底，但却说：“应该不能吧……毕竟明天还有两门要考呢，而且都高三了不至于抓的这么凶。” 毛子沉默了片刻，注意到方时还在位置上没有动，再转头看班级，就剩他们三人了…… “方时，你还不走吗？”毛子走到方时身旁，低头看到方时正在做物理大题，张和在毛子身后，手搭上了他的肩，他比毛子略高一些，所以下巴能撑在毛子肩膀上。 张和说：“对呀，人都要走光了，你是要等仔哥一起吗？”他每说一个字，下巴抵在毛子肩上动都像是在给毛子按摩，毛子觉得舒服也就没赶张和。 方时抬头看了眼教室前面的时钟，浅浅呼吸了一口，和毛子他们说：“我等会儿，把这题解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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