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其实不是什么有意刺激,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他第一次在青子衿家中醒过来,余川就一脸兴然跟他说青子衿受人追捧,云原姑娘的提亲踏破了青家的门槛,都是被他一一挡了回去,硬生生拖到三十岁,那些小姑娘才歇了心思,原因都是因为她们大好年华不能嫁给一个中年男人。 “原因就是,没看上。”青子衿的回复,不仅简单,还有些狂妄。 阿七真的纳闷,继续追问:“云原姑娘少说也有上百,你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他脸上的惊讶和期待都不是作假,青子衿着实有些心累,他实在是没想到阿七竟然对他一穷二白的情事有兴趣。 “性格不合适而已。” 青子衿回想到十年前媒婆在他家说亲的那些姑娘,长相记得都不太清晰了,他只记得每次媒婆介绍完,他都不满意,要么是因为面相不合,要么就是性格不合,当时拒绝得多了,还被媒婆一通好骂他不知好歹。 只可惜他绝不是那种勉强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在云原十年,见过的姑娘也有,只不过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个。 阿七闻言,眼珠一转,嘲笑道:“哪里是不合适,分明是你眼光太高吧。” 被嘲笑一句,青子衿也不恼,反倒是借此竟然挑明了话头:“所以才会遇到你。” 阿七呼吸一滞,脸颊隐隐有发烫的迹象,下意识撇开眼,怪哉,青子衿怎么突然就…… “咳,若是你父母还在,定然不会允许你一直不娶亲,保不准我们遇到,你都儿孙满堂了。” 阿七内心慌乱,说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青子衿眼底划过低落,但是语气却意外坚定:“不会。” 阿七奇怪道:“什么?” “我当初不愿过早成亲,我父亲和母亲便顺从我答应了,只道是若是遇到心上人,再成亲也不晚。”青子衿说完,停顿了片刻,接道:“可惜现在才遇到你。” 简直,简直是太过分了。 阿七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因为这些话就动摇内心,可是即便如此,他一颗心,早就跳动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阿七为了转移话题,问起了青子衿小时候的事情。 “我出生在清源,那里是南边的一座城,我父母自幼相识,长大后便结亲生下了我,父亲是茶商,在当地也是富商之户,因此养活了一家人,包括我那两位只知好吃懒做的叔叔。” 说起那两位叔叔,青子衿脸上尽是不屑,看来是对他们十分不满。 青子衿跟阿七解释,他父母去世后,这两位叔叔并没有担起长辈的责任,没了父亲的庇护,便来磋磨他这个侄子。 这两个叔叔都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主,更有甚者,还时常流连赌坊青楼,更是花钱如流水。 青父生前顾念兄弟之情,一直宽仁不言,青母虽不喜家中两个叔叔,但是碍着夫君也是多在隐忍,不过青子衿是从小看到大的,他性格不像青父一般宽和,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虽有愧父母尸骨未寒,还是毅然决然将青家的宅子售卖,所有财产都捐给了流浪孤儿和穷苦百姓,遣散了所有仆人,独留余川跟他来偏僻的北边云原,瞧着地广人多,又是客商来往必经之路,便直接定居在此地了。 阿七听着青子衿述说,胸口起伏见显,火气被点起,但是始终压制着没发作,随之而来的更是心酸,弱冠年纪失去父母,又因为家中亲戚不善而被迫变卖家产,远走他乡,怎会不让他心疼呢。 青子衿似是没注意到阿七神情变化,他很少与人提起这些事情,难得愿意一吐为快,自然憋不住想要一直往下说。 “我很少与人说起这件事,除了余川,没人知道其中始末。” 青子衿言语间有些犹豫,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不愿也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是阿七对于他来说不是旁人,是他心中珍视之人,所以就算将这件事告知他,他也不会笑话自己的。 “我刚到云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柳常宣的人,他自称也是刚到云原做生意,见我欲有此意,想要与我一同学习研究商贾之术。” 其实青子衿说的,是他起先第一次做生意发生的事情。 青子衿与余川来到云原之后,他便继承了父业,也做起了茶商,他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像个愣头青一般,就算和父亲学了几年商贾之道,又哪里比得上人心险恶。 他纵使再过洒脱,起初离开清源,心情难免低落,更是一下子彷徨起来,而恰好柳常宣出现了,表现得对他十分热络,像个多年熟悉的好友,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青子衿起先不是没有警惕过,但是这个人像是知道他刚离家,心中难免孤独,最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便趁机钻了这个空子。 青子衿与柳常宣相处一年,对他已经十分信任,更是得知他也是商人之后,对他更是无话不说,将自己想要在云原做生意的想法都告诉了他,柳常宣自然是全力支持,并扬言要和他合伙做生意。 青子衿自以为遇到人生知遇,哪里会曾想这其中有猫腻。 说到一半,青子衿悠悠地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满心复杂,除了悔与恨,还有遗憾和失落在其中,滋味难以回味。 当初柳常宣信誓旦旦说他可以负责统理钱财,再三保证会将这些账目一一花在合适的地方,青子衿对他已经是深信不疑,怎么会怀疑他别有用心,直接将全部财务交给他打理,而自己则是负责与其他商户洽谈交易合作。 本以为一切顺风顺水,但没料到,青子衿等到的,是柳常宣带着所有的钱财不知所踪。 青子衿何等聪慧,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后知后觉才想明白了柳常宣对他别有用心。 他终是从这半年中的美梦愕然惊醒。 听完这些,阿七再也忍不住猛然坐起身,恨恨地砸了一下床铺,愤愤道:“太过分了!卑鄙无耻!” 青子衿对于阿七的反应并不意外,但是说实话他不是很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他深知,说出口的回报只有嘲笑和同情,换来那一两句的嘲讽,和假意怜悯,但阿七不会如此,于是他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事情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事实证明,青子衿没有失望。 瞧着阿七义愤填胸的样子,青子衿突然笑出声,悠哉地叹息一声,只觉得胸中一腔填积已久的怨气消散了。 阿七不理解为什么青子衿竟然还笑得出,被骗这么惨,一脸气鼓地问道:“你竟然还笑得出,被骗得可是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下了?!” 这语气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幽怨,青子衿在阿七心里可都是稳重成熟的认知,吃惊的是曾经也会被骗得倾家荡产,不过也可以理解,年纪尚小,经验不足的原因。 但是阿七不能认同的是,都如此了,怎么提起来青子衿竟然会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丝毫不见生气,以德报怨可不是青子衿的性格。 “谁说的,我当时可是气得都要杀人了。”青子衿轻飘飘的一句,是为真。 当初他在知道柳常宣携钱财消失的时候,愤怒,无措,慌张充斥着他的内心,甚至想着找到人之后一定要杀了他。 青子衿当时的孤立无援没有人可以理解,他曾经期待要和柳常宣做出一番大事,但是最后得到了不仅仅是背叛,还有无尽的嘲笑和不信任。 五家掌柜答应了合作,可是最后青子衿无法履行承诺,他们到处宣扬青子衿此举,不诚信,是商人最致命的。 初来云原,没人了解他,知道他的品行,不诚信,不守诺是青子衿留给云原商户的第一印象,以至于之后他的生意起步十分艰难。 “那你后来找到他了吗?而且当时的云原商户都不愿意和你做生意,你是怎么解决的?还能开了一间茶舍,生意红火。” 青子衿无奈一笑,嘴角略带苦涩,渐渐回忆起了当初做生意起步地问艰辛。 “哪里会那么容易,我找的那几位合作的掌柜都是老前辈,最注重信誉,虽然并不是什么商贾富户,但是声望是有目共睹的,我这样得罪了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这几位掌柜当初为了报复,对他做生意,开茶舍都多有阻挠,暗地也下了不少绊子,但是到底是估计着为了保住业内晚节,所以并没有过火,更多原因是在之后他们与自己接触时,渐渐了解他的人品性格,相信了他是遭人欺骗。 这个改观,是发生在三年之后,他在云原的名声才渐渐从臭不可闻到现在的人人皆知。 听着青子衿说完这些陈年往事,阿七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一切都会好的。” 青子衿惆怅般叹气,接了一句:“是啊,都会好的。” 砰砰砰~ 故事刚讲完,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 阿七瞥了一眼门口,脸上有着被打扰得不耐烦,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是一脸惊慌的玉麒麟。 “玉麒麟?你这是什么情况?” 玉麒麟脸上带着几滴汗珠,因为太过匆忙并未来得及擦拭,手上拿着的那柄扇子被他摇晃得像个拨浪鼓。 “阿七!出事了!” 阿七微微挑眉,避开身体让他先进去。 玉麒麟刚进去时,第一眼看到青子衿还是没忍住愣住,即便客栈掌柜给他说过他们两人在一间屋子休息,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他看到青子衿从内室走出来的视线冲击。 “咳,那个,出事了,刚刚叶清元收到城里百姓的求救,说他家闹鬼了。” 阿七:“……”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闹鬼,叶清元还解决不了吗? “堂堂城主还解决不了这种事?” 青子衿听后更是纳闷,忍不住嘲讽叶清元:“想来叶城主还没废物到这个地步吧。” 玉麒麟听着他们二人一人一句地讽刺,不得不说他一样认同,但是现在情况容不得他们逞口舌之快。 他面色焦急,匆忙打断他们想要接着说的话:“不是,叶清元早就带人去了,但是这家情况棘手,就连巴林师兄都中招了!” 闻言,两人脸色一变,神情渐渐凝重,他们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鬼祟作乱实践,如今巴林竟然也中招了,看来这次作乱的鬼祟不简单。 事不宜迟,他们跟着玉麒麟便往那户人家的住宅赶过去,在路上他们已经了解事情的起因。 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前几日外出做生意,回来之后便不知何故一病不起,口中还念叨着什么,人也发了高烧,直到现在也没好,这家主人名叫杨子良,是云原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请了道士作法,道士说他家风水不好,有鬼魅作乱,而且道行颇深,他管不了便分文不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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