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心腹黑衣人…… 三皇子很难不认识,就是救了他两次的那个神秘人啊!一次是他遇刺, 现在看是着了什么人的道,被坑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认出一家人;一次是二皇子起事,他被柔妃支出大殿后, 没回柔妃的棠梨殿,而是去了珍妃的翠微殿看热闹, 结果幸运地听到了自己的身世,恍惚之间遭遇危机。 可见这些东西,他自己不知道,但对丰溢和丰溢的心腹而言,明镜似的。 怪不得黑衣人对自己那般尊敬,又有些欲言又止。 丰溢揽袖持壶,给三皇子倒了盏茶:“殿下开心了?” 三皇子看着端坐对面,言笑晏晏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这人被邾晏揪出来,却被皇上亲自阻止没继续往下查,被皇上关了那么久,几乎让所有人忘记了他的存在,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从大牢里出来的,没有人知道。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见面。 京城不为人知的私人园子,很大很宽的湖,建造在最中心的湖心亭,视野开阔,可以放心说话,前后左右都不可能有外人偷听偷看而不被发现。 “只这个,不足以让我开怀,”三皇子看向丰溢,“我更想知道接下来的安排,丰大人认为,我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丰溢指尖轻轻转着茶盅:“锋芒即出,不必隐藏,殿下天命所归,神佛难挡,无人能止,只消与往常一样上朝,办事,按部就班,让别人认识你,让别人认可你,势便可成,所有担忧,都会迎刃而解,自行消弥。” 三皇子呼吸差点停住:“邾晏……也会自己消失么!” “为什么不可以?”丰溢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如今就是殿下的场子,殿下拥有天地万物的生杀大权,邾晏是什么东西,能有例外?” 三皇子眼瞳颤动:“那如果父皇一直拖延,不下旨封储——” “他下旨封殿下为太子,是他识相,不下,”丰溢饮了口茶,眼睛深不见底,“也就不用再说话了。” 意思是弑君?他竟然这么敢的么! 也是,连温阮都敢轻飘飘一句话就去动,邾晏也能给定个死期,再杀个皇上怎么了? 三皇子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手心沁了汗,湖风一卷,又寒又凉。 丰溢微笑看他:“殿下不必担心,接下来的大事,我已全部为殿下下准备好了。” 湖风静幽,白云漫卷,庄园外有人影掠过。 邾晏到来,经过,似被人引走,水过无痕。 茶香袅袅下,三皇子缓过神,听丰溢说话。 他似不经意间提起:“你的母妃……我说穆妃,你当在宫里见过,可还记得她的样子?” “自是记得的。” 穆妃死时,三皇子已是半大少年,怎会不记得:“她很漂亮,喜欢穿湖色的裙子,湖绿,湖蓝,只要是幽静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她不太爱笑,但对宫里的孩子都很好,我幼时有幸被她护过,闻到过她衣裙上的味道,是一种很淡,但很雅的香,像是花香……” 丰溢:“是姜花。” 三皇子:“我当时并不知,她那么烈性。” “她是烈性,不然也不会在宫里过那种日子,不肯离开,”丰溢垂眸,话音微轻,“你很像她。她该得的,就是你该得的。” 三皇子很难不感动,但他对穆妃,又确实没什么感情,沉默片刻,道:“若有机会,我想为她上炷香。” 当年穆妃和夏妃一起烧死在玉芙殿,殿内宫人很多,后来翻出的尸骨全是一片焦黑,无法辨认身份,总不能随便挑两具葬入皇陵,这事便不了了之,三皇子至今不知道穆妃的骨怎么处理,但他觉得,丰溢一定知道。 丰溢却没正面回答:“殿下如今还是莫分心,先着眼当下。” …… 这几日,温阮过得不是很舒心。 邾晏很忙,不是总能见到,这个他很理解,而今形势紧张,每一个细节发生都很关键,朝堂看似平静,没什么波澜,实则所有人都在蓄力,暴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而已,不知何时就会爆发,这种时候掌握了信息量,就掌握了一切,邾晏怎么可能闲着,日常不着家太正常了。 他只是不理解邾晏的一些行为。 简王殿下是有点疯在身上的,平日能粘着他,和他常在一处还好,接连几天不见,比如他睡着时邾晏才回来,他清晨醒来邾晏已经离开这种,邾晏也认为是没见面,情绪能控制时,不会吵醒他,忍不了了就会发疯,会像想把他吃了似的吻他,很用力的弄他,床都差点给折腾塌,温阮有些受不住,踹翻人好几回后,练就了一种迅速把人踹出被窝的技能。 情况特殊,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温阮忍着没吵架,跑去庄子上躲,还不耽误正事,又是育种又是开发新点子,总算顺心了些,偶尔邾晏半夜寻过来,他还能给个好脸。 可没几天,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次不是邾晏,是十皇子,这孩子……怎么不缠着他玩了? 自上次二皇子搞事后,十皇子就像放飞的小鸟,总是跑出宫来简王府玩,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让他逛街,粘着他一起研究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可十皇子上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得有小二十天了,他没见过十皇子的影子。 温阮将下地沾了泥的布鞋换掉,叫来南星,让他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悄悄的打听,别问到十皇子跟前,万一小孩是兴头过了,不爱跟他玩了呢? 十皇子哪里是不想见温阮,他想疯了好么!就六哥那出门频率,那啃了毒似的破嘴,不会陪嫂子,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买礼物,也不会哄人,嫂子那么好的人,迟早有一天受够了六哥,他再不帮着点,这个家怕是得散! 而且嫂子人多好啊,又有才又有趣,脑子还灵光,随便说点话都能叫人心绪澎湃,他也乐意缠着人玩,顺便帮六哥盯着场子,还得盯着 不能叫外头那起子乱七八糟的人觊觎嫂子! 隔三五天他都觉得多,他恨不得天天往简王府门口蹲着! 可最近,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宫里气氛越来越紧张……这正常,二皇子都反过了,宫里有内应,皇上都杀几轮人了,不紧张才不正常,可所有这些跟他没关系啊,为什么他会有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 他没有抓过现形,好像这个感觉是错觉,但他从来不相信错觉,六哥教过他,不要小看一切危险潜伏。 他便不再出宫,日常更为谨慎小心。 他在皇宫生活多年,对宫里这些人的办事逻辑,不能说了如指掌,也能猜个大概,可这股被盯着的感觉很陌生,像阴冷毒蛇的信子,让人遍体生寒,他近来连武功都不敢显露,墙也不怎么翻了,怎么可能会想去宫外找温阮,让温阮也陷入危险境地么? 就是要找,他也得拿到一二证据后,找六哥帮忙。 可那些人太谨慎,头都没露过,他有点烦,来者不善,既然是盯着他,就是想在他身上搞事,他不敢再拖,悄悄的,用秘密渠道打出信号,通知邾晏。 既然是秘密渠道的秘密信号,及时性就没那么好,十皇子想着,他也得努把力,好好利用下这个时间,看能不能帮上六哥什么忙,当然,是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他被六哥拎着教训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敢鲁莽,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上,他安全了,才能不拖后腿,一旦发生意外,也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等六哥来援。 十皇子不出宫,不作妖,老老实实在宫里生活,跟这十来年没任何区别,南星过来,当然也查不出什么,只能将日常细节打听过,回去禀告温阮。 这些反馈里,看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温阮反而更难放心,想进宫看看,又怕自己落入什么陷阱,反生麻烦,毕竟宫里还有想杀他的人呢,当天晚上邾晏回来,他便说了这件事,并且之后继续让南星盯着宫里。 这一天,就出了事。 皇宫里,有人拿着一块玉佩,带到了十皇子面前,说是温阮要进宫看他,却在路上突然失踪,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 十皇子认识这块玉佩,他知道是温阮近来常佩戴的,当下心急的不行,抓着玉佩就跑出了宫。 温阮这边呢,南星一直盯着宫里动静,发现十皇子突然出宫,自然立刻着人禀报,温阮便也朝着大街上走,不想十皇子太担心,然后就遇上了。 可惜遇到了也没什么好事,两人同时闻到一股异香,一起被掳了,醒来后,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不该我问十殿下,为何出宫,还走那么偏僻的路线?” “因为你是在那里失踪的啊,玉佩都掉在了那里!”
第97章 把哥哥的心肝宝贝连累了 十皇子喊出这句话, 就觉得不对了。 温阮不是已经失踪,玉佩已经掉在那里,被他的人捡到, 送回来了?为什么他匆匆跑出来, 在街上看到了温阮……他只是晕了, 并没有失忆, 他是看到温阮后, 两个人一起晕了的! “被算计了!” 十皇子臊眉搭眼,气的不轻。 随便想想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 关心则乱,收到玉佩就乱了马脚,什么都还没问清楚,就匆匆忙忙跑出来,想来也是他太冲动,温阮知道了,才过来想要提醒接应,奈何盯着他这边的人早就布好了陷阱,就为这个时候, 把他俩一块抓了! 对方布局时间精准,下手太快, 晕倒前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这些人和温阮带来的人交手,但这些人明显派出了最强战力,他是知道南星武功的,竟然那么快不敌…… 十皇子憋的眼眶发红:“这种时候, 你就不该管我么。”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温阮叹气, 揉了把十皇子头,力道柔软,像安抚委屈小狗,“你可是你六哥的心肝宝贝啊。” 十皇子眼睛瞪圆:“咱俩到底谁是!” 说完又垂头丧气蔫哒哒,现在好了,他把哥哥的心肝宝贝连累了!这可怎么办! 小孩憋的眼眶通红,温阮不忍心,柔声哄他:“那听你的,下次见到你危险,我不管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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