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紧张的去问容千珑:“小殿下你已经服过药了?乌樱?” 容千珑拍拍他手臂:“不必慌张,我饿了,我们一起去用午膳吧。” 沈连着急也于事无补,若是容璟回来知道容千珑已经服过药,那边是他玩忽职守没有看住容千珑。 不过好在容千珑并没有立刻发热症,午膳吃了半碗鸡丝粥和两个青笋菌菇馅儿的素包子。 午睡前还对沈连说:“放心吧,我好着呢。” 结果午睡到了傍晚还没起,老郎中来看望时掀开床幔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老郎中嗷一声,沈连一刻不敢耽搁去取来了药箱。 老郎中取出银针为他施针,人总算不说胡话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老郎中新手的徒弟兼小药童连忙去熬退热症的药,老郎中一步不敢走远。 小药童手都在抖,拜师前不知道熬个药有这么多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大汉监督他,原本手上一掂量差不多的药量便可的方子,他都忍着哆嗦上称称过才敢下锅。 喂了药半个时辰还未见好,老郎中只好尝试在他耳边说:“小殿下,你不是怕太子殿下看见了心疼才早早服药的么?你要快些熬过来,再晕下去太子殿下回来了,正好赶上你痛苦的时候。” 兴许是这番话起了作用,容千珑紧紧抓着老郎中的衣袖半起身,眼皮半掀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其实他热症发的连力气都不剩下几分了。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容千珑偏过头将自己午膳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沈连吓了一跳:“老先生,他都吐出来了,药是不是白吃了?” “你才白痴。”老郎中扶着容千珑,没好气的安抚沈连:“那些汤药早就消化完了,若非如此,他也发不了这阵子热症。” 沈连才放下心,清理了地上的消化了一半的食物,支开两头窗子通风一刻钟,便将一头关上只留一头。 亥时末容千珑的热症才退了,此时已经不剩半分力气,老郎中擦着额头的汗回去休息了,折腾了半下午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沈连坐在床边看着容千珑,扶着容千珑又吐了一起,只不过吐出了刚才喝下去的温水,容千珑没有一丝力气的趴在沈连腿上不动了。 他能感觉的头痛正在消失,胸腔闷闷的感觉也没有了,热症退后他的肚子也咕噜叫了一声,容千珑虽然感觉到了饿,但是没有起身,默默的恢复体力。 子时初容璟回来了,见到的就是听到声音将纱幔撩开一条缝露出半张惨白的脸的容千珑。 “哥。”容千珑朝他笑了下,笑容无力又平静。 容璟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容千珑抱到自己怀里,问旁边刚起身的沈连:“他旧疾犯了?” 沈连摇了摇头,他此时想熬过了一场苦战,替容千珑骄傲的不得了,他说:“小殿下已经服过药,熬过热症了。” “胡闹!”容璟神色严肃:“你就是这样看护他的?让那郎中来。” “哥,是我执意要喝的。”容千珑拉住容璟的受,虚弱的说:“你若是怨沈连,沈连岂不是两头受气?老郎中年纪大了,你唤他来做什么,药还没服完,我的病往后还要仰仗他。” 沈连偏开目光装傻,容璟对他说:“出去吧。”语气仍然有火气,但沈连知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容千珑浑身像是掉进河里刚捞出来一样,面色惨白如纸,任谁看了都要担心。但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攥着容璟的手:“哥,回来的这么晚…” “对不起。”容璟用手擦着他额头的汗水。 容千珑拿掉他的手握住,缓缓摇了摇头,说:“我的意思是,回来的这么晚,一定是为了出宫花了好大的力气,周旋了一大圈吧,辛苦了。” 容璟方才强压下去的情绪忽然爆发,担忧和后怕都在此时化作了庆幸,他紧紧抱住容千珑,下巴搁在容千珑的肩膀,四下无人他闭上眼睛,两行泪滑落下来。
第74章 (二更) 容璟将脸埋在容千珑的肩膀,容千珑穿着单薄的寝衣,因此他感觉到了肩头渗开的湿意,但他只装作不曾察觉。 从当上太子,为了自己和中宫的母后还有弟弟,一步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扶持自己的心腹,解决自己的政敌起,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辛苦了。 从前那个天真淘气的笨蛋,也开始体谅他的难处。容璟亲了亲容千珑的侧脸,带着歉意说:“是我无能,你才被迫成长。” “哥,你已经很厉害了。”容千珑安慰他:“没有人会比你做的更好,容千瑜不能,容千琮更不能,你是父皇最有出息的儿子。” 容璟消极的反驳:“是父皇最有出息的儿子算什么,能让你无忧无虑才算有用。” “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容千珑想拍拍他的背,但是没有力气,空空如也得肚子在此时咕噜了一声。 容璟便停止了短暂且浅淡的自怨自艾,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坚不可摧的太子殿下,一言不发的起身出去,吩咐候在门口的沈连去备晚膳。 晚膳很快被送来,其实容千珑可以下床走过去,甚至不需要人搀扶,他只是有些虚弱,但并不是动不了。 但他觉得此时的容璟很可怜,落寞的像是被抛弃了。 “哥。”容千珑对他说:“我好像饿得没有力气了,你可以抱我过去吗?” 容璟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他撑着身子走过去,他将容千珑小心的抱起来,听到容千珑在他耳边说:“要是没有哥,我就要挨饿,或是仰仗外人了。” 他抚着容璟的脸:“是你的存在和毫不介意的帮助,维护了我的尊严。” 容璟放他在椅子里坐好后还有些发怔,他几乎要飘去了云端。本以为只是保护了容千珑的脆弱生命和危机四伏中的安全,不成想容千珑把他看的这样重。 但容璟心情确实好了许多,他拿起勺子:“要我喂你么?” 容千珑点头:“要。” 容璟按照自己的习惯舀了一勺粥给容千珑,满满一勺白粥上几根煎的金黄又熬煮的鸡丝,三两翠色的葱花点缀,容千珑犹豫了一下,长大嘴巴吃掉了。 看着他鼓起的脸颊容璟想起来,容千珑不吃这么大一口,下一回就成了半勺。 容千珑慢腾腾的吃了一大碗,说吃饱了的时候容璟还有点失落,他觉得喂容千珑吃饭也挺有成就感的。 他喜欢精心的照料容千珑的过程,好像这样容千珑就能一日日强健起来。 容千珑洗了热水澡,今晚有容璟陪睡他明显很开心,虽仍然不太爱说话,但他又贴在容璟怀里,手指也揪着容璟的寝衣。 其实容璟去洗澡时,沈连就向他汇报了容千珑今日做的大部分事,基本上都是用以佐证容千珑在他的看护下很安全。 沈连说到容千珑昨夜抱着被子哭了,容璟眼神深了几分。 他想问问容千珑为什么哭,又怕容千珑不想让他知道。 次日容璟早起,容千珑像是感觉到他要走,便睁开眼睛半撑着坐起身,撩开床幔看着正在更衣的容璟。 容璟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他:“怎么醒这么早?” 容千珑不说话,他正在被分离的焦躁感侵袭,即使分离很短暂,短暂的几乎不配称作分离。 容璟感觉到他的低落,走过来时容千珑没有时间间隙的窝进他的怀里,容千珑的依赖让他的心变软,也多了几分不舍,安慰道:“我很快回来,今日一定早早回来。” 容千珑在他怀里点点头,但并不推开他。 又过了一会儿,容千珑才从他怀里出来,对他说:“走吧。” 容璟哪里还舍得走,他只想抱紧容千珑亲他,做所有亲密的事。 容千珑像是知道他舍不得,闭上眼睛缩回被窝,无声的赶他走。 过了很久,容千珑带着一丝侥幸睁开眼睛,空无一人的眼前让他有些失落。虽如此,理智上他还是高兴容璟乖乖去上朝了。 赖床到太阳高照,容千珑起床用膳,吃饱后去院子里闲逛,老郎中看见他后冷哼一声就走了,明显对他有气。 今早容璟找上他时,他正在挑新鲜药材中的杂草,容璟对他说:“老先生,若是您给黄口小儿医治,也是背着他长辈,纵容小儿胡闹?” 老郎中哪里敢说话,只敢在心里反驳:小殿下还有一年就及冠了算什么黄口小儿?喝个药而已,只是差几个时辰,哪里就算胡闹? 况且,太子是小皇子的兄长,哪里算的了长辈?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老郎中暗自气愤,气着气着又不气了,别说,还真是根葱,当今太子未来储君,哪里比不上一根葱。 老郎中赔笑两声不说话。 容璟也没再说重话,赶回皇宫上朝去了。 在宫门口遇上早起的秦皎兮,秦皎兮还打趣儿他,怎么太子殿下上朝也要忙不迭的骑马往宫里赶。 容千珑没敢招惹老郎中,自己到后园子闲逛,沈连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容千珑忽然从地上捡到一个荷包,荷包崭新精致,像是才遗落不久。一个私卫匆匆来跟沈连耳语了几句,沈连连忙呼喊小殿下。 但为时已晚,容千珑站在树下,相隔的院墙之外容千琮蹬着木桩,露出一颗脑袋,他奋力的爬了爬,丝毫不在乎自己堂堂皇子的形象,两条手臂搭在墙上。 沈连已经一只胳膊护在了容千珑身前,容千珑看不见墙外的容千琮正被十几个私卫团团围住。 方才他快马赶来宅子,看守的人一见到他便连忙报给沈连,并且与他交手试图阻拦,原本容千琮的武功根本不够这些禁卫一刻钟的功夫就能撩到。 但容千琮铁了心要见容千珑,直接亮出身份:“我乃二皇子容千琮,知此处为兄长太子的私宅,特来探望义弟千珑,各位不要伤了自己人,让兄长难做呀…” 他不仅自爆身份,还说出了容璟,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拿枪困着他,一边让人去报给沈连。 容千琮丝毫不怕外面的人把他戳的满身窟窿,料定了这些人不敢。笑嘻嘻的对容千珑说:“千珑,二哥好担心你呀。” 容千珑不说话。 “千珑,你一声不响的从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皇后娘娘都找不见你,你这孩子,不怕我们担心吗?” 即便他搬出皇后容千珑也不说话,若是皇后真的大张旗鼓找他连容千琮都知道了,容璟根本不会还有机会来看他。 容千琮在诈他,他看出来了。 容千琮看他不上当,又一改方才的埋怨,放柔了声音:“你脸色怎么这样差?可是发病了?二哥去让太医来替你…” “不必。”容千珑说:“我很好,二哥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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