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听到踩雪声还以为容璟跟上来了,他回过头想呵斥,看到的就是容璟腹部扎着支箭,他两手还在箭上,不是防备的姿势,反而像是他自己弄的… 容千珑停下脚步,那一瞬间耳鸣目眩。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在抱着容璟的手臂大哭,而他跑回来的过程全然不记得,皆靠本能驱动,他在乎容璟的本能。 容璟见他回来了又担心血吓到他,掌着他后脑按在自己肩颈中间不让他看。 若非容千珑在颤抖的无法出声说话,他就要喊出来:你不能亲我,娘亲会生气! 至于他自己怎么想,他也无法分清了。 他骗不了自己,刚才被容璟不打招呼的亲了唇,他气恼之下想到的告状对象还是容璟,太荒唐可笑了,以至于容千珑大崩溃。 容璟利落的把箭拔了丢到地上,容千珑想背他但是怕碰到他的伤口,想抱他又抱不动。 沈连只好现身,但是容璟不需要他帮忙,自己牵着容千珑的手走回去。 一打开门,李言思正梗着脖子坐在椅子上,明显在赌气,而站在旁边听到开门声停下说话看过来的秦皎兮像是在安慰他。 他们看到抽-噎不停的容千珑和还在流血的容璟都是一怔,秦皎兮知道内情,还以为容璟用强,结果被容千珑给刺伤了。 但是看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秦皎兮才松了口气,容璟甚至有心情轻笑一声:“见我受伤了你为何作出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难不成这箭是你发的?” 秦皎兮顿时僵住:“我一直在屋里都没出去,不信你问言思。” “我知道。”容璟还有心情玩笑:“是我自己。” 李言思还不知道容璟的快乐因何而起,容璟只告诉了秦皎兮,因此李言思根本不会想到容璟喜欢容千珑,这简直没道理。 在他眼中,容璟只是作为兄长合乎世俗公序拥有教训甚至掌制容千珑的权利,所以他才有些嫉妒容璟,不过程度尚浅,寻点容璟的不痛快就发泄出去了。 容千珑挣脱开被攥着的手,作出冷漠神情,对秦皎兮说:“请郎中。”
第37章 (二更) 李言思也顾不得生气,提议回京让太医医治。容璟当即拒绝,若是他受着伤回宫,皇上皇后定会知道,他不能说是自伤,这毫无道理。 推脱说是遇到贼人刺客,又要兴师动众的圆他的谎。 “无妨。”容璟看起来甚至说的上精神焕发,除了腹部明显渗出了血。他总是看向容千珑,担心他还在生气。 而容千珑坐在角落里佯装不在乎,但微微侧身躲避的姿势太像闹别扭,反倒显出他在乎的不得了。 沈连去请不远处的郎中,郎中是秦皎兮在京外三百里的镇子请到这里来的,他曾在外受伤,被郎中背回家中医治。 醒来时躺在破茅草屋,一眼家徒四壁,老郎中孤身一人,耳聪目明,说话利索清晰。问清楚家中没有牵挂后,干脆给人带到京中,本来安置在此处宅子。 老郎中不愿意住这么大的地方,自己在附近找了处小屋,不客气的拿了个玉镯子当了买房。 幸好容璟身穿的波光锦在外久了冻的滑溜溜,他一箭滑偏,没有伤到要害。 郎中替他上药包扎,一回头正好抓包容千珑偷偷往这边看,无情拆穿:“哟,好俊俏的小公子,老头子还是头一回见。” 容千珑脸通红的又转过去背对人,容璟自始至终都没听话躺下,坐在榻上等着包扎好,一听容千珑口中若有若无的轻哼,立马坐不住了,起身过去。 “你稀罕兔肉,还是稀罕炉子烙出来的风味?”容璟只穿着里衣,但他身量高气质矜贵,瞧上去也没有半点轻浮,反而素白的里衣显得出尘脱俗。 他给容千珑圈起来的领口捋平:“我叫沈连拿上两只兔子,还是叫他多找几样肉,给你搭个炉子?” 容千珑不说还,嘴巴抿成一条线。 郎中笑笑:“男娃娃养的这样娇气,可见是富贵人家宝贝疙瘩,全家都宠惯着。” 指望容璟屈尊降贵客套一句是不可能的,李言思又端着心事,秦皎兮笑笑:“小孩子常生病,所以脾气大些。” “常生什么病?”老郎中医者仁心,又热衷钻研疑难杂症,能接触到的古书都翻阅过,听到有病便忍不住打听打听。 容璟才想起来这是秦皎兮请回来的郎中,没准儿还真有本事,一改方才的不搭理人,转回身仔细说:“是先天不足,出生时气息就弱,入冬…” 老郎中接过话:“入冬和开春都要大病一场,平常小病不断,咳疾重时见血,弱症犯时爬不起床,每每胸闷气短全家警铃大作,晕厥时神医降世也无办法,只等他自己醒来?” 容璟不满被任何除容千珑外的人打断说话,但眼下有求于人,勉强好脾气道:“老先生说的太笼统,不过没错,更为细致的…” “不急。”老郎中走上前来:“先容老头子号个脉。” 容璟现在的脸色比刚才受伤流血时还差个,老郎中于秦皎兮有救命之恩,生怕容璟发作,连忙打断:“哎哎哎老先生,先给您个心理准备,小公子的病连太医也是看过的。” 意思是告诉他,不要存糊弄人的心思,人家是能请动太医的身份,若是庸医误病,到时候就要倒霉了。 太医在医者眼中就是在世神医,一听太医都医治不好,便生了退缩的心思:“既如此,那老头子就不班门弄斧了。” “这是何意?”容璟万不会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故弄玄虚,手掌不轻不重的抵住老郎中的背,不客气的意思很明显,但也没人敢同他计较。 “老先生还是先看过再说,莫要妄自菲薄,这么多年医过的太医郎中不计其数,孤早有准备。”容璟持正当理由拿起容千珑的手,将袖子推上去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一听他自称“孤”老郎中就有点懵,但活到他的岁数早就不在乎生生死死,便心一横:“也罢,那便验验老头子的医术。” 容千珑想说算了,他还在赌气。但老郎中跃跃欲试,他又不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老郎中脸色变了又变,号脉耗了半天,收回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容璟紧接着便把容千珑的推上去的袖子整理好。 “等老头子回去翻翻医书。”老郎中腿脚利索的走了。 容璟以为早已习惯了医者束手无策的反应,但还是流露出些许失望神色。 容千珑看的真切,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才平静一会儿又生气起来,凭什么无端被亲了一口,他担心就要原谅他!想的太入神了,撒气似的拍了自己腿一下。 回过神来发现看自己的三人神色各异,秦皎兮一脸疑惑,李言思绷着脸,眼睛却动了动。容璟缓缓弯身,捧起他手蹭了蹭手心:“疼不疼?” 容千珑腾的站起身:“我又不是一跌就碎的冰锥子。” 本来是当天要回去的,福丰和寿丰趁着出来一回没叫他们伺候,便去逛了一天园子,估摸着要回宫了赶回来,听沈连说不走了,先住一晚再说。 寿丰很高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总之出宫就高兴。 他以为主子像他一样高兴,从前没有正当理由出宫的时候费尽心机也要出宫,眼下能跟着太子外宿一晚还不要乐疯。 寿丰乐颠颠的去找容千珑,一推门发现容千珑一脸苦大仇深。 寿丰也不笑了,过去问:“殿下饿不饿?” “不。”容千珑惜字如金。 “那殿下渴不渴?小的去煮蜂蜜茶。” 这回一个字也没有了,容千珑摇了摇头,站起身说:“我要洗洗睡觉了。” “现下?”寿丰看看外面还大亮的天,如今冬日昼短夜长还是放明的时候,洗澡睡觉也太早了。 但是容千珑要洗,寿丰去让人备水,伺候容千珑脱衣进浴桶,洗到一半门咔哒一声,“谁?” 寿丰挽挽袖子出去看,出去了便没回来,容千珑感觉不安,下意识把自己往水里缩。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进,容千珑缩的只剩双眼睛在水面之上,此刻惊恐的瞪大,他想说你出去,忘了水面没过他大半张脸已经需要他憋气。 不出所料呛了口水,容璟原本负手站在屏风后面,听到噗通的挣扎声,连忙绕过屏风,两手掐着容千珑腋窝将人从水里提了出来。 容千珑光溜溜的不愿意出来,撒泼蹬腿,容璟理解小孩子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连忙将他放回水里,容千珑坐在水里只露出肩膀往上,剧烈咳喘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咳…”容千珑一句话没说完又咳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一些说后面的:“你知道了我的身世,就能要挟我,对我做很多事,不用问我的意愿,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容璟蹙眉,被容千珑问的难受,觉得被冤枉了。 容千珑头一偏,眼圈一红,侧脸看去下巴紧了紧,是忍着哭撇嘴的动作。 容璟解释:“我是想来问你,肉烙熟了,你想什么时候吃。” “那你为什么要进来,明知道我在洗澡!”容千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容璟也很冤枉:“我没有进来,我只是想站在屏风后问一句,是听到你在水里扑腾,我才…” 容千珑发现自己误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误解别人的是他,从占理到不占理,他反倒委屈的不得了。 “洗好了吗?”容璟拿起一旁的帕子准备帮他擦。 容千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着桶底尽可能挪远自己。“你出去。” 容璟放下帕子:“好,我出去。”还安慰他:“你别急,别把自己浸水里。” 他走开不久寿丰端着瓶芙蓉露和一盅药膏回来了,容千珑委屈又焦躁的瞪着他:“你丢下一丝不苟的我一个人就走了?” 寿丰疑惑:“不是太子殿下在吗 ?我趁殿下在才有空去取药膏呀。” 容千珑无话可说,只能锤了下水面,还倒霉的溅到了眼睛里水。 洗完澡寿丰给他抹了防止肩膀留下疤痕的药膏,容千珑不喜欢草药味儿,每次都要在脖颈抹些芙蓉露压气味儿。 他穿着寝衣出来,桌上烙熟的肉散着香气,他凑过去闻了闻,捏起一块丢进口中,一边嚼一边抬起头,发现容璟还没走,一脸疼爱的坐在他床上看着他。 容千珑咀嚼动作一滞。 “喜欢吃么?”容璟微笑看着他,仿佛他们之间任何略带强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平常娇气的什么是的,口味也清淡,没想到你喜欢这些。” 容千珑不说话,拳头微微发抖,他一见到容璟全身上下的觉得酸胀,胃也隐隐作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始终萦绕心头。 “过来。”容璟自以为氛围还不错,是他修复兄弟关系的好时机:“我来看看你肩膀的药膏涂的如何,太医说要抹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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