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想吃。”容千珑捏了捏容璟的手指,简直像是在哄哥哥。 容璟轻笑一声起身出去,福丰紧跟在后头。盘子里的桂花糕看起来松软可口,容千珑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跟上去,外面冷他穿的单薄,便只是站在门口,无聊的把耳朵贴在门缝。 容璟的声音低沉平静,就好像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孤不信,太后还能将他看的没有错开眼的间隙。” 福丰的声音小,容千珑听不清。只能听见容璟说:“即便父皇信我的话,也会看在元后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幸而母后没事,父皇感觉不到失去之痛。罢了,刑宫的刑罚不过尔尔,寻个机会把容千瑜连同禄丰都绑了,送到宫外去让秦皎兮看起来。” 容千珑停止咀嚼,勉强听清福丰担忧的说:“容千瑜被丢在百兽园的事贺源如今还在让人查,三皇子又在寿安宫里,到时候人没了,太后为了推脱责任也会首先攀咬您和皇后娘娘,殿下您三思啊。” 容千珑咽下口中的糕,他觉得福丰说的对,皇宫大内,说不准哪里就有皇上的禁卫。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将一个皇子弄出去,即便是容璟也不行。 风险太大了。 “殿下,沈连不能出面作证见过禄丰进凤鸾殿,若是让皇上知道您在瑶台宫放了私卫,甭管什么缘由,都恐引皇上防备啊,若您与皇上生了隔阂,君心莫测,小人实在担忧啊…” 容千珑神情一滞,容璟的私卫见过禄丰进凤鸾殿?他只疑惑这一点,反复的思考方才那句话是一个安放罪名的计划,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一个冒险的计划,就是没有想容璟安插私卫在中宫是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容璟的信任和服从达到了不需要任何条件的地步。 “福丰,孤不能为了求稳而放任一个随时会伤害母后和千珑的蠢货在世上。”这是容璟在外面对福丰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容千珑噔噔噔跑回里面,尽量站的离门远些掩饰自己偷听过的事,犹豫跑的太急哧溜一下仰面滑倒了,糕被高高的抛起来,啪嗒一声掉在旁边。 容璟推门进来:“你在做什么?” “我摔倒了。”容千珑躺在地上不动,因为紧张而没有感觉到疼。 容璟过来将他扶起,觉得他表情呆滞的有点可爱,捏了捏他的脸说:“摔倒了就赖在地上等大人来扶,你还是小孩子么?” “我不是。”容千珑拍拍自己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现在很紧张,很气愤,但又不能被容璟发现他这些强烈的情绪,他不想让容璟知道他已经知晓了是谁纵火。 前世容璟下狱的消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晴天霹雳,他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两次。 容千珑倒在床上,忽然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说:“哥,我不想在这儿睡了,好挤,去你寝屋吧。” 他以为去卧房,自己可以一个人去住碧纱橱,但容璟没有这个意思,让福寿又添了个枕头,不过总比书房的小床好,这里的床很大,足够他们两个人住,甚至还能再放一只猫。 躺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容璟睡着了总是挤他不说,他好不容易才从胡思乱想中脱离,渐渐进入梦境时,又被一把捞过去抱住了。 容千珑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对经常被自己困在怀里睡一整晚的猫生出一点愧疚。
第24章 翌日如同无事发生,在卫国公府与庄家兄弟相见的事如同没有发生过,就像是容千珑继重生后的第二场梦。 他照例去乾阳宫问安,给皇后端茶递水,娘亲娘亲叫的亲近,但这必须发生在容璟不在场时,一旦容璟在场,他就会无比不自在。 容璟从他的哥哥变成了知晓他秘密的同盟,但更多时候容千珑觉得容璟现在是他悬在颈上的一把刀。 容千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皇后当着容璟的面夸他好儿子时,容千珑都觉得脸颊发热,好像自己无耻至极。 “年前不修凤鸾殿了。”皇后说:“你一个人在埙篪斋我不放心,打算将兰棋和竹书指过去伺候。” 闻言一旁的梅琴看了眼容璟又快速垂下头,兰棋和竹书去埙篪斋的话,那她和菊画兴许要被指到东宫,皇后虽然没这样说过,但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容千珑眼神微动,“兰棋姐姐和竹书姐姐心细妥帖又能干,还是留在娘亲身边才有前程。” 兰棋一努嘴,转过身去装作侍弄花草,明显不乐意了。皇后抬起头:“外头送来了花草,你们几个去盯着些。” 几个侍女应声离开,兰棋走的最快。 皇后收回目光问容千珑:“你不乐意?那还有梅琴和菊画,你想要谁去你的埙篪斋?” “母后。”容璟放下茶杯:“千珑以后即便不去封地,也要分王府的,梅琴她们四个还是留在您身边时常看到的好。” “那便罢了。”皇后岔开了话头,不再说兰棋他们的事。 容璟见皇后和容千珑在说话,便起身去外面,殿外偏门处兰棋和竹书正坐在台阶上说话,兰棋将一朵象生花扯成几块,只剩下一根银枝。 “当着娘娘的面,你岂能耍小性子,幸而娘娘没注意,否则你免不了责罚。”竹书说着用指头戳兰棋的额头。 兰棋被她戳的更生气,将银枝儿一丢,“我就不信单我一人生气,什么破四殿下,我还嫌他不如东宫前程好呢,去了东宫当奉仪,日后再低也是个贵人,四殿下不稀罕我们,我们还不稀罕他呢,落个没脸,你倒好涵养。” “怎么是我好涵养?”竹书一笑:“是你天天同四殿下吵嘴吵出情谊来了,何必带上我。” “你…” 容璟脚步放重,二人嗖的一下看过来,看清容璟后连忙起身行礼。 “孤没听懂,你给孤好好说说。”容璟走到兰棋正对面,兰棋低着头,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蟒袍衣摆,大冬日里就直冒冷汗。 容璟看着她颤抖的双肩:“你是想给孤当奉仪,还是想给四殿下当侍妾?”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兰棋连忙磕头:“求太子殿下饶恕小人这一回吧。”她一连磕了几个头,直到旁边的竹书拉她,才发现容璟已经走了。 容璟觉得心口发闷,也不知道容千珑还有没有封王的一天,朝臣对容千珑惹是生非的过往很是不满,除非有功,否则皇上很难将他留在京中,若是到时候容千瑜去了封地,朝臣又要弹劾皇上厚此薄彼。 皇上和容璟都打算先晾着容千珑,不封王自然也有说法不分府,直等到皇上驾崩,容璟随意封个王,再以守孝的名义留他在京,横竖不过比别人多守几年,混个孝贤之名。 如今看来是不能了,容千珑的身份早晚要穿帮,就他那张庄渭川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脸,只要容千珑再去宫外乱逛几趟,少不得人犯嘀咕。 容璟正想着,一抬头看见容千珑站在他前面,“哥当做没听见就好了,何苦吓唬她。” “是我的不对?”容璟蹙起眉,无端窝火。 容千珑摇摇头:“你是太子,这点小事大可装作没听见走开。” “你也是,千珑。”容璟走上前去,二人维持着即将擦肩而过,但会肩膀相撞的距离和位置,容璟说:“你也可以装作没看见,我不需要你教训我,也不需要你教我当太子。” 容千珑大吃一惊,委屈的看着容璟离开的背影,他只是觉得兰棋很可怜,兰棋比他大两三岁,他们几乎一起长大,看着兰棋害怕的跪地磕头,他觉得难过。 他承认刚才想劝容璟对她们和善一些,但他有点生气,说的不太委婉。 容千珑丧气的回到乾阳宫,皇后身边有竹书伺候着,兰棋不在,他发现竹书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娘亲。”容千珑若有所思的问:“假若我们都是小兔子,你有不得不离开我和哥哥的理由,但是兔子洞外不远处蛰伏着猛兽,你要怎么办?” 向来温和善良的皇后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先把野兽杀死。” 容千珑有些惊讶,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在皇后被他看的有些自我怀疑时,他赞同道:“我也一样。” 午睡后容千珑去了东宫,福丰说书房里有秦大人和李大人在,容千珑点点头,轻敲了两下门,推开进去,三个人正在忙自己的事,都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忙。 容千珑站在中间,盯着李言思看了一会儿,李言思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过来,容千珑又偏开头,转了半圈去看秦皎兮。 李言思摇摇头没理他,秦皎兮被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看屁呀?” 这回换容千珑摇了摇头,他做出了选择,转身走到李言思旁边,对他说:“李大人,听说你养猫,能来帮我看看我的猫怎么回事吗?” 李言思疑惑,他养猫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正要拒绝时容千珑偷偷戳了他手一下,李言思心里发笑,实在好奇他有什么事儿这么神秘,便跟他出去了。 容璟收回目光,头顶传来秦皎兮一声嗤笑:“小孩子都是这样,自己的哥哥臭,别人的哥哥香,你别太吃醋。” 容璟白他一眼没有理会。 李言思被引到了没人经过的地方,饶是如此,容千珑还是谨慎的凑上前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先保证,我求你的事,即便你不能答应,也不要告诉我哥哥,我才能开口,否则我就不说了。” 容千珑心思单纯,最受不了别人以退为进的激将,宋淳睿有什么要他帮忙做的事,都是用“即便不能应允,也不要说与他人,否则这个口我是开不了的”当开场白。 容千珑每次都被他勾起好奇心,次次上当屡试不爽。他拿这一套来跟李言思谈条件。 李言思差点没憋住笑,皇后和容璟把容千珑保护的太好了,不仅纯真心软,还笨的有点可爱。 “啊。”李言思故意气他:“那你不要说了。” 说罢李言思佯装要走,容千珑下意识两手拉住他胳膊,两条匀称纤细的腿绷直,身体折了个角往后扽住李言思不准他走。 看着容千珑孩子气的表现,李言思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先站稳,我不走,你说吧,我不告诉你哥。” 容千珑这才满意,虽然李言思同容璟的交情甚笃,远胜于他这个假冒的“弟弟”,但他相信李言思的人品,为人正直守信,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压低声音说:“我想要点歹毒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知道,所以要你帮我。” “多歹毒?”李言思现在还没当回事。 容千珑说:“有一种药,我听人说过,能使已经长好的伤再度溃烂,再厉害的神医也无法确定是何缘故,只会说是旧伤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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