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真的太害怕了,这里的治疗太可怕了,我……” 叶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是不住地道谢,不停地鞠躬。 “真的谢谢你们,还要谢谢祝先生……我一个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我一个人肯定被他们弄死了……谢谢你们……” 他捂着眼睛,哭得凄惨。 是大难不死的后怕与庆幸。 两个警察刚准备上去扶他,下一秒,叶勉一个踉跄,整个人都站不稳,往后倒去。 两个警察扶着他,让他在旁边花坛上坐着,休息一会儿。 李钺也扶着祝青臣,走到旁边坐着。 李钺站在祝青臣面前,捧着他的脸、撩起他的衣袖,把他额头上的伤、手臂上的淤青,全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李钺越看,下颌线绷得越紧,神色越凝重。 天杀的! 他捏都不舍得捏一下的祝卿卿,竟然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 偏偏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警察同志,凭什么他们几个不用抱头蹲下?” 李钺猛地转过头,只见那个秃头的王主任,正蹲在一群白大褂里,他说完这话,就赶紧闭上了嘴,但李钺听得出他的声音和语气。 带着小人得志的猖狂。 李钺捏了一下祝青臣的肩膀,撩起衣袖,就要上前。 几个同事连忙拦住他,低声劝道:“队长、队长,你才刚回国,算了。” “刚才打他,还能说是正当防卫,现在打他肯定不行。” 祝青臣也拉住他的手:“李钺。” 见他们都拦着李钺,王主任更来劲了。 他又道:“警察同志,我们都是专业的医生护士,这两个人——” 他指着祝青臣和叶勉:“这两个人是我们疗养院里的病人,两个人都是精神病,最擅长扮可怜卖乖,他们一直在策划越狱!” “他们两个经常在院里大吵大闹、胡作非为,把我们的护士打得不成样子,这次更是直接策划要越狱,我们为了追他们,才不得已砸车的!” “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被这两个精神病给骗了!这两个人是绝对的暴力分子,如果把他们放出去,他们一定会危害社会的!” “警察同志,你们千万……” 下一秒,“邦”的一声,王主任被李钺一脚踹中胸口,飞出去好几米远。 李钺大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他一言不发,王主任对上他满是戾气的眼神,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李钺紧紧地咬着后槽牙,攥起拳头,骨节摩擦,嘎吱嘎吱地响。 王主任发着抖,牙齿磕碰,也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会一拳打死自己。 他有点后悔了。 不该说那些话的…… 李钺提起拳头,王主任下意识闭上眼睛,大喊出声:“你们可是警察,你们就这样看着……” 拳头挥过,祝青臣喊了一声:“李钺!” 于是,一阵劲风扫过王主任的面庞,“唰”的一声。 李钺收回拳头,像丢垃圾一样,将人往地上一丢。 祝青臣小跑上前,握住李钺的手,把他牵走。 祝青臣轻声提醒道:“李钺,这里可是现代社会,不能随便杀人的。我可不想去监狱里见你。” 李钺握着他的手,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王主任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汗流了一地。 没多久,救护车就来了。 李钺扶着祝青臣上了车,叶勉跟在后面。 脖子上带血的王主任,也被两个警察带上另一辆救护车。 其余人等,分别被送上了大巴车,全部带回所里审问。 * 来到正规医院,简单做了一些检查。 祝青臣身上手上的伤还好,都是皮肉伤。 医生帮他处理了一下比较严重的右手手心,检查没有碎瓷片残留,便给他包扎好。最后给他开了点药,让李钺帮他涂一涂身上其他伤口,也就没事了。 王主任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被碎瓷片割了下脖子,没割到大动脉,否则他也没力气在那儿吱哇乱叫了。 就是叶勉的情况不怎么好。 他瞒着祝青臣,自己用床单上了个吊,虽说被疗养院那群人做心肺复苏,给救醒了,但人还是晕乎乎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医生说,可能是有点缺氧,还需要再做检查。 于是,警察问叶勉,家里有没有其他人,要不要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来陪着。 叶勉捂着脑袋,思索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我爸妈都死了,亲戚们早就没来往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他不想喊贺庭远过来。 他几乎能想象到,贺庭远过来之后,会是什么场景。 贺庭远一定会说他是在演戏,说他为了不治病,故意搞出这些事情来。 说不定,贺庭远还会为疗养院担保,说他是自愿把他送进来、接受治疗的,说他已经核查过了,疗养院绝没有问题。 叶勉实在是没力气应付他。 还是不让他过来吧。 既然他说没有家人,警察便喊了两个同事过来,陪叶勉一起做检查。 * 晚上八点,单人病房里。 祝青臣乖乖坐在椅子上,李钺打了盆热水,又拿了件干净的病号服回来,最后把房门锁上。 “祝卿卿,先上药,上了药再吃晚饭。” “噢。”祝青臣低下头,解开衣服扣子。 但因为右手受伤,使不上力气,解了半天也解不开。 李钺洗干净手,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帮他拨开扣子。 李钺默不作声,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解开。 祝青臣身上确实白,所以磕着碰着哪里,青青紫紫的,格外明显。 更别提他在疗养院待了两天,只吃了一顿饭,饿得不行,骨头都快出来了。 李钺帮他把上衣脱掉,让他躺在床上,自己给他上药。 涂淤青的、涂刮擦的,李钺用棉签蘸着药膏,一点一点抹在他的伤口上。 祝青臣躺在床上,像掉进海里的小鱼,不自觉扭了扭身子:“李钺,痒!你涂得太轻了!” 李钺低着头,没有回答,手上动作也没变化。 祝青臣实在是受不了了,下意识往相反的方向躲,然后就被李钺一把按住。 涂完前面涂后面,涂完正面涂反面。 祝青臣又趴在床上,让李钺给他抹药。 结果换成腰背,祝青臣更痒了,两只手抓着枕头,在床上扭来扭去。 “李钺,你就不能用力一点吗?真的很痒!” 祝青臣话音刚落,下一秒,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背上。 祝青臣像是被定住一般,不再扭了。 他回过头,从床铺上爬起来,不敢相信地看向李钺。 可李钺低着头,面容藏在阴影之中,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祝青臣要凑近看看,李钺又转身去拿干净的病号服。 他没有说话,只是抖落开病号服,小心翼翼地给祝青臣套上,不擦到刚涂了药的地方。 李钺沉默着,又要去扒他的裤子。 祝青臣连忙拽紧自己的裤腰带:“下面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李钺却不依不饶,不肯收回手。 祝青臣连连后退:“李钺,你怎么了?忽然不会说话了?” 足足一分钟后,李钺才开了口,道:“你自己看得见屁股上的伤吗?” 虽然他竭力平复心情,但还是很明显的带着哭腔。 “看得见……”祝青臣小声道,“我可以照镜子。” “你确定你不会把药膏抹在镜子上?”李钺正色道,“都结婚好几年了,给我看看,快。” “不行……不行……”祝青臣试图挣扎,“结婚好几年,也有害羞的权力……” “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腿上有没有伤?我根本没看见过。” 挣扎无效,祝青臣被李钺按在床上,继续上药, 二十分钟后,祝青臣躺在病床上,盖着纯白的被子,表情复杂。 李钺拿着干净的裤子:“祝卿卿,穿裤子。” 祝青臣朝他伸出手:“我要自己穿。” “你在被子里蹭来蹭去,把腿上的药膏都蹭掉了,等会儿还得重新给你抹。” “我……”祝青臣深吸一口气,“那我不在被子里穿,我出来穿,你转过去。” “知道了。” 李钺无奈,把裤子递给他,然后背过身去。 祝青臣从被子里爬出来,站在床上,飞速套上裤子。 “好了。” 李钺却没有转回来。 祝青臣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好了!” 李钺还是没有反应,低着头,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青臣觉着奇怪,拽着自己的裤子,凑上前:“李钺,我好了。” 李钺猛地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对上祝青臣的视线。 李钺清了清嗓子,试图把眼底热意逼回去,却无济于事。 他的眼眶更红了。 他不想说话,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不太对的事情。 李钺别开目光,站起身来:“祝卿卿,洗手吃饭吧,盒饭送来很久了。” 祝青臣从床上跳起来,直接跳到他的背上,安慰他:“李那个,别担心了,医生不是说了吗?我身上的都是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祝青臣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背上。 李钺顺势托住他的两条腿,背着他,去拿放在桌上的盒饭。 祝青臣的语气里还带了些自豪:“他们只是推了我两下而已,没电我,而且我也还回去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去那边的第一天,就跟个小陀螺似的,把他们全都撞翻了。” “今天也一样,我没怎么被欺负。那个王主任就骂了我两句,然后我就用碎瓷片划破了他的脖子。” “哼哼——”祝青臣晃了晃脚,“李钺,多亏了你之前监督我练五禽戏,我现在力气可大了,不会吃亏的。” 祝青臣说了这么多,李钺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拿了盒饭,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要把祝青臣放回床上。 祝青臣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不肯离开。 他轻声道:“李钺,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这个时候,李钺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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