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函白骞指尖轻敲着桌面,扬声喊来了门外伺候的下人,漫不经心地问道:“沈墨庭现在在干什么?” 小太监低垂着头,恭敬地回道:“沈公子已经睡下了。” 函白骞皱起了眉头,然后转向另一个人询问:“兴雪佑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病已经康复了吗?” 小太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回答道:“回禀王爷,雪佑公子的病已经康复了,刚才还曾问起过王爷。” 函白骞陷入了沉默,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过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道:“去看望他一下。” 小太监恭敬地弯腰行礼,并不多说也不多问,默默地跟在函白骞的身后,为他撑起了伞。 函白骞走进院里的时候,正屋里的灯还亮着,窗户上映照出一道影子。 廊下门外等候的小太监看到函白骞走近时,立刻跪地行礼说:“奴才见过王爷。” 函白骞轻轻地抖了抖外袍上的雪,还未来得及开口,棉布帘子就被掀开了。兴雪佑飞奔着跑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骞哥哥,雪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兴雪佑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抬起头看着函白骞说道。 函白骞眼眸暗沉一瞬后,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抬手轻抚着兴雪佑的脸颊:“本王最近有点忙,忽略了雪佑。明日我让凤翔阁的掌柜来给你做几身新的冬衣如何,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 兴雪佑的眸子亮了亮,踮起脚尖亲了函白骞一口,高兴的说道:“谢谢骞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函白骞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兴雪佑,注意到他眼底微微透露出的一丝冷淡,嘴角虚假的笑容,不由真切了几分。 这些对话曾经多次发生过,就像平常一样。 然而,两人都明白,一切已经不同了。 就像兴雪佑的心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还隐藏着野心一样。 “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函白骞伸手抱起兴雪佑,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兴雪佑脸上戴着乖巧又明媚的笑容,依恋又信任的看着函白骞,眼底深处却夹杂着一抹幽暗。 他就像是一只蜘蛛,慢慢编织着自己的网,等待着猎物落入网中。一旦让他寻到机会,就算是同类,他也会一并吃掉。 函白骞认为兴雪佑只是他可以随意操纵的玩物,可以随时决定他的生死。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即有时候那些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人,却可能给人带来最致命的一击。 这夜,屋里的灯亮到了天明,方才熄灭。 廊下守夜的小太监打了一个哈欠,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在冷飕飕的走廊上站了一整夜,还听了一夜的墙角,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五更天,劳累了一夜的函白骞一点儿也看不出疲倦的神情,洗漱穿戴整齐后,便上朝去了。 他走后,兴雪佑一改方才的温柔小意,冷淡的垂下了眼眸。 兴雪佑的指尖卷了卷发丝,眼角含着未散的媚意,眼底却一片冰寒。 他已经不奢求能从函白骞身上得到爱了,可该有的东西他却一定要抓住。 依照函白骞的性子,等腻了他,绝不会让他再留在他身旁。 可是蛮族皇室那边,他已经回不去了,从他私自逃离皇室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没有退路。 是他太过盲目的相信原剧情了,这才忘了函白骞的本性,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原著里函白骞和主角受也是经历了种种磨难,几番的生死相随,函白骞才会爱上主角受,渐渐转变了自己的性子。 他错误地认为,占据了这具身体,就能得到上天的纯爱,必然会成为函白骞命中注定的伴侣。 然而,他却忽略了那个男人本质上冷漠无情,他的出现并不能引起他的喜欢,反而会使他失去征服欲望,更不会喜欢他。 他之前的种种讨好行为,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自我陶醉的独角戏,始终只有他自己沉浸其中。 兴雪佑面无表情的收回眼神,走回到床边,一把扯下了床围上挂着的熏香球。 看着掌心里精致的镂空金球,兴雪佑的唇边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函白骞从来都没有看得起他,将他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高兴时就逗弄一番,不高兴的时候就扔在一旁。 但是,他会让函白骞知道,即使是他看不起的蝼蚁,也是会反抗的。 兴雪佑淡淡垂下眼,将手里的镂空金球用油纸层层包裹住,而后放置在衣柜上方的木匣中,谨慎的锁了起来。 即使是为了以后着想,也绝不能让函白骞登上皇位,因为那样他就会很快失去价值,函白骞也就不会供养着他了。 一旦失去函白骞的庇护,他蛮族皇子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到那时候无论他有没有价值,皇帝都不会让他好过的,他的下场只有死。 可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兴雪佑已经不想再尝试那种掌控不了命运的失重感了,所以为了活着,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囊,掏出一枚解药吞了下去。 …… 函白骞乘坐马车来到皇宫大门,然而在皇宫大门处,他却看到了一抹令他厌恶又无比熟悉的身影。 函白朔穿着多日前的衣服,那原本华丽的衣袍已被尘土粘附,早已失去了本应有的光彩,暗淡得宛如荒地上缺水的干菜叶子。 函白骞眉头不过皱了一瞬,就立即松开了。 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不变的温柔笑容,目光中透露出担忧之情,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函白朔,像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一样说道:“七皇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伤?” 函白骞上下打量着函白朔,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眼底却一片淡漠。 函白朔能从狱里出来,难道是将军府做了什么? 按照他所设想的计划,函白朔此时应该还在典狱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函白朔被七皇子府的仆人左右搀扶着,不动声色地笑着回道:“我没事,多谢三皇兄挂怀。” 由于连续几天的牢狱之灾,函白朔的身体状况非常疲惫,完全看不出之前放肆张扬的样子了。 他低垂着眉眼,然而衣袍底下的手掌却不受控制地紧紧握成了拳头。 尽管函白朔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他看到函白骞的瞬间,他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一拳挥在他的脸上。 当他听说母妃和外祖家的情况时,他内心的愤怒之情难以言表,甚至有杀了函白骞的冲动。
第84章 流放路上我抢了个媳妇 函白朔努力敛起眼中的情绪,换上与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看着函白骞说:“三皇兄这是要去上朝?还是快些走吧,免得误了时辰。等我休整一番,日后再去找三皇兄品酒。” 函白骞轻轻颔了颔首:“既然如此,那七皇弟就赶快回府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与函白朔擦肩而过,朝着宫门走去。 函白朔眼中思绪幽暗莫辨,脸上却不见丝毫异色,由府中下人扶着,上了街旁停着的马车。 “七皇子此番辛苦了!” 函白朔刚刚在车内坐定,便听一人声音含笑地说道。 他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湖蓝色锦袍的男子,睁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唇畔带笑的望着自己。 函白朔神情愣了愣后,伸手拍了拍袍角上的灰尘,垂着眼眸,不变喜怒地道:“我所遭受的一切不及母妃与外祖的半分之一,何来辛苦一说。若说辛苦,也该是母妃和外祖才是!” 蓝袍男子笑了笑,看着神情憔悴姿态狼狈不已的函白朔,抬手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心疼你外祖和母妃,我却心疼你。瞧瞧这才几日不见,看着都瘦了!” 男子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函白朔的侧脸。 他的举动间不带丝毫旖旎的姿态,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关心一般。 函白朔惊诧的瞪了瞪眼,挥手拍开男子的手,皱着眉微红着耳朵骂道:“庚抒孟,我和你说过,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把你那不老实的爪子剁了。” 庚抒孟微弯着唇轻笑了一声,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状,嗓音低沉温柔地道:“小七儿可舍不得这么干!你把我的手剁了,那谁给你酿酒喝?” 函白朔磨了磨牙,气恼的瞪了庚抒孟一眼,却拿他无可奈何。 他和庚抒孟从小相识,从前这人就是一副满不在乎四处游荡的浪荡公子模样,花心有多情,却还是引的无数女子对他倾心不已。 庚抒孟招惹的烂桃花数不胜数,恐怕是这京城都装不下了。 函白朔思及此处,狠瞪了一眼对面眼里带笑的人。 庚抒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以此来逗弄他。 尽管他已经多次警告过,但都没有起到作用,庚抒孟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随心所欲地做事。 两人相处在一起时,庚抒孟总喜欢对着他说些暧昧不已的话,仿佛是将他当做了女子一般。 函白朔的脸黑了黑,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有点堵,再看向庚抒孟时,说话的语气又不禁坏上了几分:“少贫嘴了,你来干什么?” 庚抒孟眼神委屈的看着函白朔,嗓音幽怨地道:“小七儿可真是无情,亏得我从家里跑出来,大老远的来接你!” 他装模作样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像是看着负心郎一样看着函白朔,假哭着说道:“你怎么这么无情,也不怕哪天我真被你伤了心,不理你了!” 函白朔面无表情的盯着庚抒孟,抽了抽嘴角讥讽的说道:“要是哪天你离我远点,看不到你这张讨人厌的脸,我还真要谢天谢地了。” 庚抒孟揪紧胸口的衣服,神情落寞地道:“唉……小七儿原来是这么想的!那我新酿的几坛酒,也只能忍痛送给别人了,谁让小七儿这么不喜欢我呢!” 庚抒孟说着,眼角余光却注意着函白朔的表情,看着他情不自禁亮起的眼眸、抿紧的嘴唇,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函白朔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迷惑皇帝,才总喜欢往酒肆里跑。 可时间一长,他却真的喜欢上了品酒,喜欢上了那些或辛辣或甘甜,千姿百态,各种各样的美酒,并且在酒痴的路上越走越远。 庚抒孟也是为了吸引函白朔的注意,才专门跑去学习了酿酒的技艺。 但凡是以酒为引,函白朔就总能上钩,数年以来这一招屡试不爽。 “你又酿了什么酒?” 函白朔踌躇了一下,没忍住开口问道。 果然如此! 庚抒孟心中得逞的笑了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落寞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用冬日的梅花,配上雪水酿制的新酒。味道甘甜,回味无穷,最适合于冬日里饮用。这一壶酒,是我特意为小七儿酿制的,可惜啊,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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