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抄手的石屿呼吸一滞,紧接着面前也出现了这座钟。 钟摆滴答嘀嗒,像被按下了加速键,时针飞速转动。 苏秀云试图抓住不断流逝的时间,可伸手的瞬间,所有的画面都像流沙般散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 晚安晚安,终于写完了。下周见朋友们。
第二十九章 梦里 不多时,苏秀云眼皮变得格外的沉重,脚步虚晃。 眼前闪过一段模糊的景象,她眨了眨眼,看不真切,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她,一定要抓住那段景象。 苏秀云闭上了眼睛,鼎沸的街道一下子没了声音,脑海里平白生出一根引线,连接着另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时,气温骤降,头顶飘起了雪。 腊月天里,一个穿墨色马褂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破败的院子里,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砍什么重物。 刀落在菜板上的咚咚声响好似医院里的除颤仪,一下一下使她的胸腔不断地震荡。 苏秀云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缓了缓,默默地走向前。 她深知这是来自别人的回忆,却依旧踮着脚尖走到靠窗的位置,望向男人,生怕被他发现。 可是当她看清男人脸的瞬间,呼吸一滞,心跳不由得加快。 宋明德脸上全是血,围裙上也是猩红一片,他站在菜板前,一下一下地用力剁肉,脚边堆满了鸡脖子还有头颈。 血水从桌前蔓延至地上,苏秀云慌忙往后退,砰的一声撞倒墙角的花瓶,玻璃碎片四散而开。 宋明德却毫无反应,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发狠地剁着案板上的肉。 苏秀云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紧盯着地面,地板上的血越聚越多,一路延伸至自己的脚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脚又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场面竟然比饭店后厨集体杀家禽时还要血腥。 苏秀云的后脊不由的感到一阵发凉,视线又转回宋明德身上。 正常做饭怎么会用这么多的食材?宋明德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和以往幻象里见到的他相差如此之大? 苏秀云瞪圆了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仓促地往后退。 后背抵到门框的瞬间,空气变得稀薄起来,窗帘也不再随风飘动,原先鼻尖那若有若无的荷花香,瞬间被浓烈的血腥气味取代。 苏秀云皱了皱鼻,那血的味道莫名有些腥甜,不像是家禽身上的血,更不像是人身上的血,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果酱。 细细闻下去,一阵眩晕感席卷整个身体,苏秀云扶了扶门框,胸口一阵发怵,大脑被一团毛线缠绕住,来不及思考,后脑勺猛然感到一阵钝痛,似乎是被什么利器砸中,面前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苏秀云忍着痛,费力地睁大眼睛,大片猩红色的光斑从眼前闪过,两秒过后才重新看清这个世界,恰在此时,宋明德转过身,手里竟还拎着那把沾满血的菜刀。 苏秀云眸间一凝,紧张的下巴都开始抖起来,拼命地想逃离这场梦境,可脚下却像是被粘了胶水般无法动弹。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硬块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声求救。 她拼命地掐着嗓子,眼瞅着快要断气了,宋明德优哉游哉地转过身,像是能看见苏秀云般,眯缝着眼,盯着墙角,露出一抹猥琐的笑。 宋明德手里的菜刀不断滴着血,和拐角的西洋钟一样,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苏秀云耳朵嗡嗡地响,再也听不见什么了,身形一晃,像一片落叶般倒了下去。 闹市街头,繁华如旧。 眼瞅着苏秀云逛街逛一半忽然晕倒,周向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两步,缓过神来,赶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苏秀云气息微弱,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冰冻住了般格外僵硬。 往来的路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脚步,往她们这边张望。 只见苏秀云穿着华丽,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比手里的铜币还大,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路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在一旁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少奶奶竟在大街上晕倒了。 周围吵吵嚷嚷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把手,周向晚盯着苏秀云毫无血色的脸,啪一声跪倒在地,上前去探她的鼻息。 微弱的气息传至指尖,周向晚脸色青了又白,额角冷汗涔涔,连眉梢都染上一丝慌乱。 她取下手里的檀木手串,握在胸口,习惯性地喊了声菩萨保佑,抬起头,感觉身体又充满了力量,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借着空隙,望向桥的另一头,想要找到宋璟珩的身影 然而在人群对面,苏秀云晕倒的瞬间,石屿忽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血往上涌,手腕一下子麻了,汤勺啪嗒掉到地上。 宋璟珩皱了下眉,疑惑地偏过头:“石屿,你怎么了?” “我…”石屿声音听起来很虚,喉咙比扁桃体发炎时还要疼,他费力地按住喉结,仰起脖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璟珩眸光一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去扯他那抓紧脖子、用力到发抖的手。 “咳…”石屿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可在下一秒,胸口的抽痛加重,他瞪大了眼睛,身体无法动弹,眼光直直地望着对岸的街道。 人声鼎沸,繁华如常。 风呼啸而过,带走了嘈杂的人声,石屿按了按胸口,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冰块,凉凉的,喘不过来气。 他剧烈咳嗽几声,脸涨得通红,大片绯色蔓延至脖颈,脚下站不稳,直直地向后倒去。 “石屿?!”这变动来得太突然,宋璟珩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接住他。 “疼…”石屿呜咽两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感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处在百米高空之上,疾风从耳边呼啸掠过,梧桐叶漫天飞舞,挡住了眼前所有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疼痛渐渐散去,石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茫茫大雪里。 他一手搭在胸口,缓缓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天,心里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平静得经不起一丝波澜。 有风吹过,石屿咳嗽两声,发现嗓子也好了,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还有些点哑:“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四下静悄悄地无人应答,他撇了撇嘴,意识逐渐清晰,两手撑着地面,没等他爬起来,疾风再次吹来,吹乱鬓角的头发。 石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喊:“石屿,往前跑,勇敢点往前跑,别再回来。” 嗯?什么人在说话?他的声音怎么跟自己这么像? 他茫然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得对岸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身形与自己极为相似,恍然间他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石屿眯起眼,想细细打量他的脸。 只可惜命运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般,头顶蓦然间划过一道闪电,暴风雨应声而来,刹那间漫天的雪花变成黑色的龙卷风,飞速地朝他袭来。 石屿来不及躲藏,他就像是被定住了般,怔怔地望着远处的那个人。 那人仿佛变得像纸一样薄,飘在空中,不一会儿便化成了一缕烟,石屿一下子变了脸色,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同一时刻,眼前的光影急剧变幻,隔着遥远的时空,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爆炸声,汽车被撞得破破烂烂,地上积着一大滩血,却见不着受伤或是死去的人。 石屿眨了眨眼,头顶再次飘起了雪花,他的脑袋像是被冻住了般,无法进行思考,直愣愣地往前走。 红蓝警灯在眼前闪烁,离他不到两米的绿化带火光四射,浓烟滚滚。 石屿漠然地穿过人群,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只当他是晚间穿过车祸现场的一阵风。 头顶雪花由白变灰,最后变成黑色的硬块重重地砸在身上,石屿的手臂被砸得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的白衬衫被血染透,猩红一片,像是有朵鲜艳的彼岸花在身上绽放。 那道熟悉却陌生的身影重新出现,石屿借着惨白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心头微微一颤,那人简直就是稍微年长一些的自己。 只不过他的个子稍微高了些,头发也长了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白衬衫,身上没有任何血迹,白得发光像是刚从月亮上下来。 那人先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会的遗憾。 石屿像是被抽掉灵魂般,静静地和他对视,眼眶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红了,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心却毫无触动。 那人也红了眼眶,走上前,“别哭了石屿,继续往前走吧,别回头,别让他们追上你。” 他拍了拍石屿的肩,指尖轻触的瞬间,石屿隐约有了些意识,恍然发现那人整个人好似泡泡般透明,像是随时会在风里消失。 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起来,石屿盯着那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他擦了下眼角,低头盯着地面,那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长得和自己一样的脸? 石屿忍不住问出声,“你究竟是谁?” 然而还没等到那人的回答,眼前的光景骤变,脚下天旋地转,一切的景象都像是在打碎了重新组装,晃得石屿眼睛疼得睁不开。 半刻钟后,大片的阳光倾斜而下,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去,一切又变得平静无常,他身上又换回了这些日子里穿习惯了的长衫。 石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自己究竟在哪儿?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要真是在做梦,那这梦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周围,熟悉的院子,盛开的玉兰花,紧闭的大门,可他却像是被一道玻璃罩所包裹住,就连屋檐下的乌鸦吱吱喳喳声都听不见了。 ---- 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阵雨 悬挂在墙上的西洋钟摆轻轻晃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石屿的发丝被冷汗浸透,眉头皱了又松,眼睛紧闭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璟珩靠在窗边,望着院子里落败的玉兰花,心里有些乱,石屿晕倒在他怀里的瞬间,他同时也瞧见了青石台阶上不省人事的苏秀云。 那时的宋璟珩有一秒的怔然,随即稳住心神,喊来黄包车的车夫将苏秀云送上车,他抱着石屿坐在随后叫来的另一辆车上,一同回了府。 喊来医生检查完,也没找到石屿和苏秀云晕倒的原因,只是开了几味安神的补药就回去了。 宋璟珩很是不喜欢中药的味道,吩咐下人拿走去煎煮,他一个人回到屋里,关上门,将那些闹哄哄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心里的声音却又开始吵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坐在石屿旁边,不见他有一丝醒来的迹象,脸色越发的沉重。
47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