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天关节总是发痛,所以会涂了药后绑住患处。 “劳烦师姐帮我禀报大师兄,我有急事,须得下山去。” 若是他自己用术法传信,传到南疆得等上许久,药修用术法更加纯熟,有她帮忙,能更快告诉兰山远。 师兄记挂他身体,他不能偷偷离开,也得让师兄放心。 虽然他知道师姐这关会不好过。 “下山去作什么?”谷雁锦打量了他一番,“这般焦急,不像是去赏景。” 问泽遗将信给谷雁锦,谷雁锦仔细看完,脸色不甚好看。 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孩童不宜听,她将青藿支开。 “淬羽山庄也寻过我,望我能派人过去。”谷雁锦认真看向问泽遗,“这等事固然可恨,但可以派宗内修士过去,你没必要亲自出面。” “而且寻找女修,其实女修去会更合适。” “可她失踪的那片地方秦楼楚馆聚集,女修过去未必安全。”问泽遗早想好了措辞。 “我这几日也闲着,就当顺道去帮忙了。” “女修去不安全,你去就安全?” 谷雁锦没松口:“他们是打不过你,可花街柳巷那种地方最擅长使阴招。” 容素消失的地方是整个中土最大的销金窟,里头蛇鼠盘踞,官家管不了,仙家也管不了。 她没敢当场答应淬羽山庄,就是怕自家的女修一个不慎在花街柳巷吃亏。 谷雁锦同情她,但也更护短。 她弄不清问泽遗为何这般大公无私,如此热情地去帮完全不认识的修士。 问泽遗怕是当武痴当傻了,压根就不知道那种地方脏得很,对付他这种剑修,有一万种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下药,销金窟里头豢养了药修,能把千奇百怪的药弄成无害模样。 到时候弄蒙汗药都算好,要是给他下来路不明的春\\药,就问泽遗这身体完全撑不住。 “暂且不提其他,你知道你现在耐药的本事,连凡人都比不上么?”她冷声道,“问泽遗,你究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到时候你要是中了什么春\\药迷烟,难不成让大师兄从北境赶来,把你捞回持明宗?” “淬羽山庄有求于我,我尚有余力,就不该空拿着副宗主的须衔,让其他人顶上我该做的事。” 问泽遗坚定地看着她,丝毫不愿退让。 剑修身量高,问泽遗站在阳光下,褪去身上的病意,显得英姿勃发。 几百岁的剑修,本该就是这副模样,充满少年侠气。 “既然危险,我更该挡在宗内修士的身前。” 他自然可以去求兰山远,去求谷雁锦,让他们派修士去帮淬羽山庄。只要派的人足够多,八成也能解决掉这麻烦事。 他愿意救别人的命,可要是他自己的命,他不会交给别人。 他要自己来挣。 “师姐,我必须得帮她。” 万年来,持明宗的栋梁都是剑修一脉。 问泽遗之前不争气,所以由术修和药修撑起了持明宗的天。 谷雁锦还有千万个理由阻止问泽遗,却突然都不想用了。 千年过去,持明宗的栋梁,似乎回来了。 剑修素来喜欢主张正义,最后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但这似乎就是他们修行的道。 “四师弟,去行你的道吧。” 她微微勾唇,笑得无可奈何,又有些嫌弃。 “剑修那无聊的大道。”
第33章 僭越 “这是可解百毒的回春丹,你拿上以备不时之需。” 谷雁锦从药匣里取出两颗丹药,放在问泽遗手中:“当然用不上是最好。” “若是遇到麻烦,就及时给宗门传讯,切记不要逞强。” “是,多谢师姐!” 谷雁锦摆了摆手:“别谢我,你平安归来,少给我惹麻烦就好。” “我会替你和大师兄通报,要去就快去罢。” 青藿守在门口,瞧见问泽遗急匆匆和她打了招呼,随后跑远。 她眨了眨眼,蹑手蹑脚迈入门槛,走到谷雁锦身前:“师尊,问师叔要去做英雄?” 谷雁锦还在梳理给兰山远写信的措辞,抽空答了句。 “他是去逞英雄。” 思量再三,她还是将四师弟可能遇到的麻烦尽数告知了大师兄,并且措辞略微严肃了些。 反正他俩关系好,大师兄知道以后,她也就能安心下来。 淬羽山庄在稷东,离持明宗二百里。但御剑过去,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 只是御剑控制不了速度,很容易出些小差错。 问泽遗轻巧落地,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寻了处偏门,同守门的修士递上自己的玉牌自证身份。 这淬羽山庄数千年都没出过飞升的修士,可排场却比持明宗还要大。 远看山庄依山傍水,建筑高大华丽,近看庄内修士都是锦衣华服,比起修道者更像商人家公子哥。 一个个的,瞧着比他这副宗主有钱得多。 问泽遗一身利落黑衣,腰被束得劲瘦,显得和淬羽山庄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马上通传庄主。” 守门的修士瞧见持明宗副宗主的玉牌,又看到问泽遗那修真界找不出第二张的俊脸,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他走得匆忙,不慎忘记掩上门。 问泽遗透过半遮的红木门,窥探山庄里的光景。 淬羽山庄的气氛比他想得和乐,远处有路过的修士脸上也无忙乱,丝毫没有丢了庄主独女后该有的慌张焦躁。 “问副宗主宅心仁厚,在下没承想您会亲自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容凛只是病急乱投医,压根没指望着问泽遗能够亲自出手相助,见到他来淬羽山庄,就带着一群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 问泽遗侧身,躲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容凛:“寒暄就免了,把她被掳走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我。” 他不愿同这一脸精明样的容凛客套,冷着脸道:“若是希望我帮忙,就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您请随我来。” 容凛也听说过问泽遗的脾性,谄笑道:“我差膳房去做些稷东当地的小菜,您边用边.......” “容庄主。”问泽遗态度冷淡。 “容素姑娘是您的独女,挟持她的容郄是随您姓的亲传大弟子。” “他们已经失踪二日,我想眼下不是设宴的好时候。” 正常父亲早就急疯了,可容凛和他说起话,还能是谈生意的态度。 要再看不出容凛不重视自己的女儿,他怕得是个傻子。 这下那在流落青楼,无人在意的容素和淬羽山庄大小姐,更可能是同一个人了。 容凛脸上终于有了堪称担忧和羞愧的情绪,但比起羞愧,他更多是在尴尬。 “问副宗主说得是,我现在便说。”他擦了擦额头,引问泽遗就近寻到间屋坐下。 因为天资不够,又鲜少把心思分给修炼,只有分神初期的他年仅八百,却衰老得明显。 容凛的能力完全无法和问泽遗相比,同问泽遗说话时,容凛唯唯诺诺得厉害。 “我也是半月前发现郄儿修魔,当时他魔性发作,半夜伤到十三名无辜的弟子,清醒过来后,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当时说自己是被人坑害,但无论如何,修魔之人定然不能留在淬羽山庄。” “他真是糊涂啊!” 问泽遗静静听着,不予置评。 提起容郄,容郄反倒是比说容素时更激动,仿佛容郄才是他的亲儿子。 可据他所知,容郄姓容,是因为容凛认他做亲传弟子,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庄内原本要处置他,他便情急之下掳了素儿,一路逃跑,跑进了千丈巷里头。” 千丈巷就是原书剧情中青楼所在的巷子,那里头青楼赌坊黑市一应俱全。 被叫做千丈巷不是因为巷子够深,而是因为黑得能吃人,进去后就像落入千丈深的泥潭难以抽离。 “素儿和郄儿自小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好。”他重重叹气,“可惜了,是我教养无方,让他误入歧途。” 问泽遗终于忍不住了:“容庄主,我在问容素姑娘的事,而非容郄的情况。” 张口容郄闭口容郄,原本他以为是容郄挟持大小姐容素才让淬羽山庄束手束脚。 现在来看,恐怕对容凛来说,容郄的命比容素更要紧。 “我只会去寻容素姑娘,若是容郄挟她,我会顺道替贵庄清理门户。” 似是为了应和问泽遗,挂在一旁的通判隐隐发出银蓝色的光,带着杀意。 容郄的元婴修为在淬羽山庄还算优秀,可一百个容郄都打不过问泽遗。 容凛脸上青青白白,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到底还是老油条,他马上换上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他要真这般混账,就劳烦问副宗主费心了。” “只是若是可以,还请副宗主将其生擒,交给我们从重处置。” “想必以您的修为,这并非难事。” 从重? 问泽遗勾了勾唇角,却没笑的兴致。 各家门派无人不知他是活阎王,落到他手里,该死的人一口气都不会多留。 淬羽山庄不想让他处置容郄,恐怕是想包庇容郄,从轻处罚。 只是眼下救人要紧,他含糊应到:“我尽量。” 边说着,问泽遗边用余光瞄容凛。 听到他的承诺,容凛脸上的神情居然轻松了片刻,随后又赶紧换上沉痛模样。 问泽遗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动。 和容凛共处一室,实在是恶心得慌。 上次这么恶心,还是看到书里沈摧玉威胁兰山远。 “不要泄露我的行踪,给我去找千丈巷的地图。”他言简意赅。 “我今夜就走。” “今夜......”容凛诧异。 “这般快?” 发觉问泽遗眼神不对劲,他赶忙改口:“我这就去准备,多谢副宗主。” 瞧见问泽遗凶巴巴阴着脸,他不敢再扒上来套近乎。 知道这持明宗副宗主平素独来独往,本身修剑道五感极其敏锐,容凛没有自取其辱,派人盯着问泽遗。 他将离问泽遗一丈远的修士们全部遣走,留他独自坐在屋内。 终于得了片刻清净。 问泽遗闭着眼养精蓄锐,也没在容凛取地图的功夫闲着,而是用极强的灵识探听屋外的动静。 偷听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对付小人,他也没必要当君子。 容凛不知在和谁议论他,碍于问泽遗还在庄里,讲话还算克制。 “当时想着让持明宗派懂分寸的来,谁知道招了个不好惹的主。” 容凛“嘶”声。 “您往好了想,他好歹真的想帮小姐。” 同他说话的那人谄媚地宽慰:“小姐模样清秀,保不齐是这活阎王哪日见过小姐,对小姐有好感。”
181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