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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给他准备的死法，他便还了回去。 赵大爷说了句，“小伙子好手好脚的，也是时候出去找活干了。” 他便在林遮走后，一刀将大爷送上了西天。 “不必遗憾，”洛勋文绉绉道：“那人将你送到医馆，却没有留下，想来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壮士。” “你也不必多虑。” 萧晟浅笑，十分柔和，“还没问您的名字。” “叫我小林大夫就好，大家都这么叫。” “小林大夫，多谢，都是您医术高超，救回了我的命。” “等日后盛某回……家，必有重谢。” 洛勋没搭茬，像是一个真正不图钱财的大夫那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盛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可要联系家人，报个平安？” “边境酷热，不利于伤口好转，若是能回乡疗养身体，对伤势恢复也有益处。” 这别嘴的说话方式，让洛勋说话的欲望都降低了。 萧晟苦笑，“实不相瞒，回乡之路，路途遥远，现在的身子……怕是不方便。” 洛勋缓声道：“那你就放心住下，先养好身子再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萧晟咳嗽了两声，“不嫌弃的话，可以将我随身的玉佩当了，来付诊金。” 随身玉佩？ 就是那个上面洒了追踪粉，利用特殊的蝴蝶，无论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的东西吗？ 谁敢拿，不要命了？ “你的东西都被放在床边了，”洛勋缓声道：“也不怕你笑话，这玉佩看起来就贵，我们这个小地方没有人敢收的。” “您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等身体好起来，就帮我侍弄药材，也算是以工抵筹了。” 萧晟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不图财的人，但他也没有直接拆穿，微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请问我的衣物……” 洛勋：“衣物已经沾满了血迹，天热容易滋生病害，还会吸引野物，已经被处理了。” 许是觉得辣眼睛，洛勋随手拿了个方帕，盖在了他的胯上。 萧晟倒是镇定，“多谢。” “不用客气，伤口需要恢复，不易捂着，好在这里没有姑娘，盛公子也不用担心有辱斯文。” 萧晟浅笑，“无妨。” “请问小林大夫，我的东西里有一只香囊吗？” 洛勋瞅了一眼，“在的，要吗？” 萧晟摇摇头，声音微低，“那是先母遗物，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只是想留一个念想。” “……节哀。” 信了你的鬼。 你老妈不是还活着吗？ 这香囊不是老师送的吗？ 开玩笑，还想骗我，我可是拿了剧本的天选之子。 萧晟谨慎，随身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的检验。 即便如此，他也没带多少东西，除了一个玉佩，就还有一个香囊。 香囊还是老师做的，可以安神。 但，谁能想到，里面竟然被做了手脚。 香料里有一味特殊的花，名为天仙子，可以安神。 但，少有人知，它若是与罪域草的香味混合，便会使人浑身麻痹。 罪域草稀少，只在无人之地少量存在。 它的香气可以使人心情愉悦。 为了讨好城主之子，他带几个心腹前来摘药。 却没有想到……瘫倒在地，任人宰割。 现在，这两者都在，就好。冤有头债有主，他会把香囊还给他的好老师。 萧晟放了心，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柔弱的咳嗽了两声。 洛勋好心道：“有点冷吗？我给你端盆炭火。” “不必，”萧晟声音微低，“只是看不到东西，有些心绞痛罢了。” 见他将话题引到眼睛上，洛勋也就势开口，“你的眼睛受了很重的伤，怕是很难恢复原来的样子。” 萧晟心思一动，颤抖着声音问道：“小林大夫这么说，是有让我看见东西的方法吗？” “说是能看见也不太准确，只是我恰好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张方子，它能愈合眼睛上的伤口。” “这方子我没试验过，不知效果……” 萧晟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些许的期望，“小林大夫尽管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跟您无关。” 洛勋咧嘴无声的笑笑，声音却满是愁容，“只是你伤的太重了，伤你的人没留余力，就算方子有用，起效果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知晓了原书的洛勋，掌握了萧晟的所有心理活动。 那时林遮全盘相告，也将他的眼睛恢复如初。萧晟却挑三拣四，觉得自己未受伤的眼睛更好。甚至，心中稍稍有怨怼。“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试药的工具而已……” 给爷气笑了，还试药的工具呢，知道宝血有多难得吗？ 照洛勋说，萧晟就是没有遇到过黑心的庸医，才这么不识好歹。 现在呢，洛勋只给他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希望，什么都不保证，他倒是冷静了。 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洛勋继续加砝码： “也是我医术不到家。” “或许应该将你的眼睛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只是路途遥远，不知道眼睛能不能支撑到……” 换而言之就是，不要抱有幻想。 耽搁下去，说不定永远看不见了。 萧晟早有预料，这个时候倒也不多纠结。 “拜托了，小林大夫，请试。” 天不亡人，终给他一个恢复光明的希望。 这样的伤口，就算是皇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三不管之地的小大夫，竟然能做到。 就算看不到也没关系，他爬也要爬回去，将那些辜负他的人踩在脚底下。 有了他的话，洛勋放心了。 将捣烂的药草混着有血液的碗里，拌匀，很快，碗里就迸发了更浓烈的草药香气。 洛勋闻了闻，跟系统道：“说不定，林遮的血液起到一个放大药效的作用。” 系统：……被洛勋这么一解释，宝血顿时丧失了逼格。 洛勋拿着药，轻声道：“请睁开眼睛，我要把药液滴进眼睛里，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同时，在脑海中狞笑，“嘿嘿，大郎用药！” 系统槽多无口，飘在半空中。 萧晟坚定的点点头，睁大眼睛，“来吧。”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最残酷的——啊！！ 在药液入眼的瞬间，痛到极致，萧晟死死咬住嘴唇，压抑住嘶吼的本能。 只是，身体上的反应，却没能压抑住。 他死死抓住被褥，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犹如脱了水的鱼一般，反弓腰肢，睁大眼睛，痛不欲生。 药液混着血液从眼角滑落。 半晌他才脱力一般跌回床褥上，呼吸浅浅。 洛勋都要哆嗦了，跟系统说：“这方子是混合成浓硫酸吗？” “他看着好痛！” “我没有往里面加盐啊，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 系统：…… 【正常的，只是血液太少了，没有完全中和草药的刺激。】 原主大胆用血，不要命的放血。 他的血液本身就是万能的，就算不用那方子，也能将萧晟的眼睛治好，只是会慢一点。 原主真的是真心的。 而，洛勋是真的没有心。 愣是没忍心放血，两滴血珠的效果微乎其微。 萧晟直面了药液的刺激。 缓了半晌，萧晟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声冷汗，咬牙道：“我感觉好点了，继续。” 洛勋：“好。” 这个时候听到小林大夫轻柔的声音，萧晟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受很多。 古语有言，良药苦口，现在他这么痛，效果也应该会好很多。 幸好…… 幸好遇到了小林大夫。 等自己回到高位，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洛勋，看到萧晟眼眶里滚动的泪珠，“控制一下，不要哭，会冲散药液。” 系统几乎要怜爱起躺着的萧晟了，太惨了…… 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 看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没有了，血液是没有了。 一滴都没有了。 就这一次吧，能不能瞎就看命运了。 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是很科学。 靠药丸就能救半死不活的人。 靠血就能让人复明。 还有那无视风、环境要素的追踪蝶。 比警犬都牛逼。 听天由命吧，渣男哥。 洛勋将剩下的药液滴完，便缓声道：“闭眼。” 萧晟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洛勋便把剩下的药渣糊在他的眼睛上，用粗布包裹。 萧晟虚弱极了，却还是问道：“还需要用药几次？” 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太疼了。 洛勋：……抱一丝，一滴也木有了。 “药物稀少，只能凑足一次。” 萧晟沉默了，“要不还是当了玉佩……” 反正，等他的手下找到玉佩，还能赎回来。 “不必，这方子第一次效果最好，之后就不行了。” “更何况，附近没有当铺，需要走十八里路到县城。” 许是因为看不见，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萧晟的脸上呈现一种绝望的神情。 太穷了，怎么能有大夫能穷成这样？ 要是他理直气壮的哔哔，洛勋还能怼他。 但，他现在表现的太无害了。 洛勋一向不擅长对待示弱的人，好在大爷及时回来，带来了煎好的药。 热腾腾的一碗黑汁凑到了嘴边，“喝吧，趁热喝。” 不带任何婉转的苦味，让萧晟干呕出声。 大爷怜惜道：“别吐了，这对身体好的，一时半会，也凑不足第二幅了。” 萧晟被他们的穷震惊了。 大爷纠结的看了两眼盖在某不可明说位置上的方帕，又看了看洛勋叹了口气。 萧晟却吓了一跳，喝药喝得更快了。 不会连这碗药都舍不得吧？ 贫穷真是太可怕了。 萧晟喝完药，整个人像死了一样安静。 要不是药效上来，浑身疼痛减轻。 他保准以为，这两人是在故意折腾他。 大爷不舍的看了两眼帕子，角落还绣着一粒麦种。 “那是你大娘之前……” 洛勋立正道歉，“我会给您洗干净。” 大爷摆摆手，叹了口气。 然后，帮萧晟的伤口缠上了布条，嘱咐，“两日一换。” 治疗外伤的药，他们可以自己采，并不缺少。 最后，赵大爷贴心的给萧晟套上了裤子，整个人看起来还算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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