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双手拢在耳边,下蹲。 动作流畅从容,可姿势实在是说不上优雅。 司晚晴的说话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听得不是很真切。 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蹿到沙发旁边趴着卡视角偷听的时候,祝云宵走过来拿着蒲千阳的手机示意他解锁。 蒲千阳正专心地解析从阳台传来的对话,随意地回复说:“密码147369。” 祝云宵按照他说的数字解锁了手中的手机后,给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下一秒,因为洗衣服而被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随后自动接通了电话。 虽然也没法听得非常清晰,但至少比现在这种情况强很多。 手里捏着蒲千阳亮着屏幕的手机,祝云宵下意识解释道:“今天设置的,以防万一。”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蒲千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祝云宵自己的电话,他又是因为什么把自己的电话设置为了立刻接通。 但至少现在,当初设置的保险帮大忙了。 “不能报警?为什么?”司晚晴的声音蒲千阳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蒲千阳站起身从祝云宵手中接过电话之后,示意他跟自己回到餐桌旁,这样就算司晚晴突然回来,两人也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20万?你干什么了要这么多钱?还跟民间机构借钱?” “好好好,先不说这件事。” “现在就要还?” “这不是算作是我借你钱的问题。” “你到底在哪里?” “我马上过去。” 阳台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蒲千阳也径直挂断了手上的通讯。 所以司晚晴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两人在安静乖巧地吃面。 “千阳,不好意思啊,我得出去一趟。我的面你放冰箱里就行,碗放在水池我回来洗。” 先是在店里大闹一顿害得侄子和他的同学没吃上冒菜,又因为私事不得不提前离开,即使是心宽如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司晚晴抱歉地说:“我的备用钥匙在门外信箱里,用黑色胶带贴着你一摸就能摸到。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就当是自己家。这次是我临时有事,下次有机会给你们下火锅补偿。” “没事,面很好吃。”已经知道她的电话内容的蒲千阳何尝猜不到她要干什么,但他只能假装自己一无所知。 蒲千阳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标准微笑,“虽然本来麻烦小姨给我们洗衣服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跟小姨客气了。” “这才对嘛!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可以再待一会儿,记得锁门就行。”司晚晴在门口穿好了鞋子,又拎上一个大大的帆布包,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小家。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司晚晴又拉开门探头警告说:“对了,碗留着我回来洗!我再强调一遍!云宵你帮我监督他。” “知道了。”被点名的祝云宵也微笑着点点头。 随着厚重铁门关上的一声闷响,刚刚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就散地一干二净。 蒲千阳走到阳台上,看着司晚晴走出小区楼,又走到路边抬手打了个车。 随着出租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这下他连继续追踪的想法都没了。 眼睁睁看着别人去犯错却拦不住的心情,很糟糕。 祝云宵把筷子规矩地放在碗上,侧过头问正在皱眉的蒲千阳:“你还好吗?” 蒲千阳其实现在很想摔东西,但也只是想想。毕竟这种行为除了损坏财物不会带来任何产出,还会让人看笑话。 成年人要么就不让别人看出来情绪,要么就诚恳一点说真话,大多数人没那个心情和时间去理解那些弯弯道道的欲拒还迎的小心思。 “不太好。”蒲千阳把他手上的碗筷接了过来,连带着自己的那份儿一同拿到了水池里。 清澈的水流从被擦得闪亮的水龙头里流出,蒲千阳用一旁的黄色百洁布蘸着洗洁精开始洗刷手上的两份碗筷。 “你去帮我把灶台上的锅拿过来,我一块给洗了。” 面对这个心情不太好的人,之前明明已经答应小姨监督蒲千阳的祝云宵从善如流,从厨房取来了那个饱经沧桑的小锅。 蒲千阳的动作很利落,几分钟后滴着水的干净器具就被摆在了另一侧的沥水篮上。 最后一步就是擦一遍餐桌,而现在餐桌上摆放的只有司晚晴的那份基本没动的面条。 “那小姨的这份我是一块收拾了,还是给她放起来呢?” 蒲千阳盯着它,小声地问,又小声地答。 “等她回来面都坨了,也就不好吃了,不如直接倒掉。” “但就这么扔了也不行啊,浪费粮食可耻,现在还有人吃不上饭呢。” 看着他的身影,打扫灶台结束的祝云宵没有给他继续纠结的机会,直接端起了碗,用筷子挑起了一口面自己吃了进去。 他看出来了,蒲千阳是明确知道这碗面大概是不会有人再回来吃了,但他自己又不想承认这一点。 然后又挑了一口,用碗接着送到了蒲千阳面前。 看着挂着汤汁的面条,蒲千阳先是一抬头看了看祝云宵的脸,随后一低头,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就着祝云宵的姿势把那口面吃了进去。 不好意思啊小姨,我们十六岁的高中生,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 灯光下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面条很快就见了底。 在最后一口面也被捞起来后,蒲千阳开口问道:“虽然说你刚刚还叫我不要跟那家店扯上关系,但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走一趟了。” 祝云宵顺手把手里的碗筷冲洗干净,放在了刚刚洗好的碗筷旁边,回过头严肃地对蒲千阳说: “第一,情况可能比龙潭虎穴还糟糕。” “第二,电话对面的人在撒谎。”
第41章 遗落的手链 蒲千阳微微耸了一下肩,“第一个事情我已经有心理预期了。” “关于,第二,仔细说说。” 祝云宵在蒲千阳目光里叹了一口气,好像在嫌弃知道这些事情的自己。 “二十万一定是借口,小姨应该是被抵押了。” “抵押……听着这种把人当物品一样对待的方式,真是不爽。” 蒲千阳听到这个词之后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仿佛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一样点点头。 “我刚刚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你这么一说就合理很多了。”他冷冷地说道,“二十万不是小钱,这种大笔银行转账是要被记录的。即使是现金交易,如果没有预约银行也不可能允许顾客一次性取走这么多额度。” 原来他们其实并不是要钱,而是要人。 而至于得到人之后会做些什么,蒲千阳不想多去猜测。 即使是现代社会,也总有那些法律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 虽然没有抱希望,但蒲千阳还是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小姨会去哪吗?” 祝云宵摇摇头。 并不是他不想告诉蒲千阳,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刚刚在听小姨的人生经历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 因为自己跟她有些地方很像,比如个人的理念跟家庭的现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自己也跟她不像,因为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他的眼前浮现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自己应该称呼为母亲的女人穿着敬酒服的跪在自己面前,原本精致的妆发在一天的应酬之后已经显得有些凌乱。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点着碎钻的长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服陷进他的肉里。 “儿子,你只要乖乖的,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我求你别毁了这一切,不然你亲爹就白死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我会让他把你送得远远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穿着礼服的少年沉默着拍了拍她的头,随后挣脱了她的怀抱。 一步一步往贵宾厅的大门走过去。 走到一半,他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鞋子,又解下了脖子上平整的小领结,和身上的马甲一起整齐地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以不跟他们扯上关系,但阴差阳错自己还是要跟他们有来往。 “没关系。”蒲千阳也没有纠结,在自己的手机上切出后台的地图软件,按下按钮等待软件计算前往那里的路线。 “先分开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跟她有关线索,然后去那家纹身店问问看。” 其实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睡袍和祝云宵身上的睡袍大小不一样。他身上的睡袍可以说是大小刚好,可在祝云宵身上的那一件却短了一大截。 就算他比自己高一点,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差别。 不过对于找到线索这件事,蒲千阳同样没有抱太大期望。 因为刚刚在卫生间里,他观察到摆放在台面上的牙具只有一套,而垃圾桶里扔了几支一次性牙刷。 这说明大多数时间这两个人是不住在一起的。 啊,头疼。就算这里真的有足够的线索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搜索。 这时,祝云宵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小姨的电脑是开着的。” 这可是重要突破! 蒲千阳听闻,立刻来到了客厅。 只见祝云宵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轻握着鼠标。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眉眼处,这种沉着的气质当真和十年后成为医生的他一模一样。 屏幕上显示的绘画软件中打开着还没有完成上色的作品,看命名应该是这周的更新内容。 保存时间停在下午的十二点半,大概就是她前往冒菜店的时间。 祝云宵操纵着鼠标将界面最小化之后,看到了开在后台的浏览器。 搜索页面上显示的是:同性如何注册结婚。 在一旁窥探到小姨生活的蒲千阳百味陈杂。 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伤春悲秋,这种时候情绪没有太大意义。他需要做的是改变这一切,让事业和爱情都属于值得的人。 让祝云宵点开菜单栏里的那只红围脖企鹅,蒲千阳长叹一口气。 马哥当年可算是做了点正确的事,比如,企鹅的记住密码和自动登录功能。 看头像,一共两条置顶的聊天,一条的备注是编辑,另一条的备注是亲爱的。 点开属于“亲爱的”的对话框,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翻看这对小情侣的聊天记录。 在诸多普通的日常分享中,蒲千阳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组不太寻常的对话。 ——宝,我上次去你家好像落下了一个手链,上边有两块金属牌子。 ——嗯嗯,我给你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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