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它到底是什么,能带来怎样的影响。我都不在乎。你可以悉数拿走。” “我已经没有机会亲自我父亲问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抛下母亲抛下我,在一夜之间引发那么大的震动然后音信全无。” “我只是想要还原一个真相。” 祝云宵此时的眼神非常地真诚,像极了当年那个愿意将自己的姓名压在赌桌之上去追求那个几乎极限的可能的少年。 可这人无论外表看着如何纯良,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郑二自己就是个例子,所以他自然推己及人,更何况这人是历代白手套中最出色的那一位。 “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他冷笑一声。 之前这人称了汤彦一声伯父,随即就爆了人家的头。 这次他肯定还想耍什么花招。 “信誉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摧毁和建立都只在一瞬之间。”祝云宵轻巧摇摇头,“不过,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是它。” 说罢,他将枪放在了地面上平推了过来,随后整个人站起身摊开双手往后退去。 那把仅剩四发子弹的枪就那么摆在两人之间的位置上,在灯光的照耀下的反射出冰冷的银灰色调。 对于郑二来说,这或许看起来像是一个陷阱,但他别无选择。 右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从那边传来的疼痛不断地撕裂着他的神经。体温也在伴随着血液的流逝还在缓缓下降。 他拖不起了。 于是他缓步朝着枪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他走一步,祝云宵便退一步。 踩在之前鱼缸泄露出来的水上,郑二半蹲下了身子试图去将枪捡起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摸到枪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发麻。 是触电! 郑二只一侧目就发现了罪魁祸首。 是之前那挂在鱼缸侧壁的被打穿了外壳的电动制氧机。 情况危急,如果那制氧机但凡有所滚动导致主电源线接触到液体,那自己就不会只感觉到发麻了。 于是郑二当即将外套脱下朝着制氧机甩了过去。 在这外套的推动作用下,那电动制氧机朝着另一侧偏了些距离,脱离了那挂在柜体上的涓涓细流。 就在郑二捡起枪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他的余光中掠过。 砰——! 他当机立断地朝着黑影所在的方向开了枪。 子弹在墙壁之间弹射了两下就嵌入了不知什么地方没了声响,好像在说明着一切正常。 另一边的祝云宵也保持着双手摊开的无害姿势。 错觉吗? 可郑二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扭头一看,另一边原本用于推开制氧机的外套消失不见了! 声东击西! 等到郑二反应过来的时候,负责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已经主动现身站在了祝云宵的身边。 “你说说,这么危险又违禁的东西还给你们整成标配了。”蒲千阳从郑二的外套中翻出了那五颗子弹,放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将它们悉数抛到了一楼的室内泳池里,“要不是为了它们,我早就可以登场了。” 这五颗黄铜外壳的子弹在划出一个抛物线后于水面上砸出一个细小的水花,随后依照不可违抗的物理规律沉入了人工泳池的底部。 做完这个动作,蒲千阳顺手将自己从厨房带过来的武器分了祝云宵一把。 “别惊讶,现在是经典且正义的二打一环节。” * 郑二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现如今这枪中还有三发子弹。 面对两个动作敏捷的成年男子,一发的容错率实在是太低了。 更何况如果对方从两个方向袭来,他一次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开枪。 但凡他攻击一个方向,必然在另一个方向上会门户大开暴露破绽。 我,会死在这里吗? 如果输了,是不是我死在这里会比较好? 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空间了。 一开始他只是想借由那样东西帮助郑执毅完成连任,而且抱着的事一种试试就试试反正也不亏的心态开始尝试寻找线索。 只要那样东西真的存在,而且他能通过祝云宵得知那东西的下落的话,至少可以保郑执毅连任两届特首。 这个时长足以让郑执毅实现和实验他在无数个夜里思考过的那些惠民的政策那些限制蠹虫的手段。 郑二自知不如自己在政治思考上远不如郑执毅,所以他选择为他这位大哥打下手。 至少……也不要拖累对方。 * 正如郑二设想中的那样,蒲千阳和祝云宵拉开了横向距离从两个方向朝着郑二袭来。 杀谁对于郑二来说并不是一件有悬念的事情。 但问题来了,以传闻中这个人和祝云宵之间的关系。 如果自己选择了射杀他,祝云宵会帮他挡子弹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最佳方式。 于是郑二朝着蒲千阳的前进方向开了一枪,但随后他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边的祝云宵身上。 那边祝云宵的虽然表情依然不动声色,可神态和步伐中确实带了些关心则乱的扰动。 那边及时收住了步子暂时躲在了一处柜体后边的蒲千阳吼了一句:“别管我。” 既然如此,郑二就有了决断。 枪里还有两颗子弹! 去掉那颗他注定会留给自己的子弹,既然只剩下一枚子弹,便只能击中一人。 一人吗? 郑二调整了一下手握枪的姿势。 不见得。 * 电光火石之间,祝云宵已经来到了郑二周身一米半的位置。 只要他伸展手臂,他手中的刀尖就足以将郑二扎一个对穿。 但郑二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一边闪躲着祝云宵的攻击,一边暗中朝着蒲千阳所在的方向前进。 等到他和蒲千阳之间的距离微妙到足够让蒲千阳与郑二完成一次类似于“石头剪刀布”一般的对赌时候。 他对着祝云宵举起了枪。 此时,郑二与祝云宵两人之间的空隙刚好足够再容纳下一个人。 这叫请君入瓮。 但你来或者不来,扣动扳机的主动权在我手上。 这次轮到我郑二将你祝云宵的性命放在赌桌之上了。 这叫一报还一报。 * 蒲千阳果然来了。 虽然这种类似于电视剧和电影一般戏剧性的发展为无数的观众所不屑,但当它发生在近在咫尺之处时,你很难不为这种或许可以被称为“不清晰”“恋爱脑”“冲动”“莽撞”的行为而动容。 看到插到自己与祝云宵之间的这个家伙,郑二突然有一种释怀的感受。 真不错啊。 这样一来,我们都实现了我们的愿望了不是吗? * 虽然枪的口径很小,但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也足以将前后站位的两人一齐击穿。 在枪响后,看着向后仰倒无力地翻出二楼护栏的两人,郑二毫不怀疑那他们已经彻底毙命,便转而望向了倒在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 等到那情理之中的那巨大的入水声响起,他坐在了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双手中。 事已至此,他已于事无补了。 他把事情搞砸了。 不过尚有一种解决方式。 他先用衣服将手枪各处擦了干净,随后用周褚壬的指纹沾满了枪托和扳机等位置。 把对方已经有些发僵的手指塞进扳机,郑二用衣袖包着手指缓缓将最后一颗子弹上了膛。 “哥哥。”他将枪水平顶在了自己的下颚上,“提前恭喜你,竞选成功。” “祝愿你可以成为那个你曾经跟我描绘过的最狡猾的但最受戴爱的特首。” 随后,他扣下了扳机。 是是非非,就让它终结在这一声枪响。 明天,哦不,今天稍晚时候,太阳依旧升起。 * 【你的计划有个漏洞,不过我已经帮你补好了。】 在接住蒲千阳身躯两个人双双朝后方坠落之时,祝云宵蓦然想起来当时在除夕宴上,这人没头没尾地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原来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什么啊…… 这补丁,也太简陋了吧。 这补丁,也太痛了吧。 相拥着的两人轰然坠入水池,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祝云宵有点分不清,导致自己视线模糊的真凶到底是这泳池的水还是自己泌出的泪。 明明,我们才重逢了不到一天的光景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下一秒,原本此时的脑门中央应该开了一个血洞的蒲千阳竟然主动转过身来。 他额头被子弹击中的位置除了有些许泛红以外,毫发无伤。 【你的计划有个漏洞,不过我已经帮你补好了。】 或许是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没有受伤,蒲千阳还主动对着祝云宵吐了个泡泡。 祝云宵一时之间悲喜交加,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即使他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厘清,但他的身体却先做出了行动。 他伸出手将那人大力拽得靠近了自己。 只有最真实的触感才能让自己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最后的枪响伴随着新年清晨的第一道鞭炮声隔着水面隐隐传来。 赤红的朝霞照着水面,配合着尚未全明的天穹,在祝云宵的视野中看似一场爆裂极光下的舞台幕布。 而从幕布方向坠来蒲千阳挥开挡在两人之间的泡泡,说了什么。 隔着波动粼粼的水体,祝云宵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蒲千阳的口型。 不过这次因为距离足够接近,近到那双薄唇近在咫尺,他看得明晰。 蒲千阳说的是 ——这次接得不错。
第273章 都喜欢 洪天赐死了,死在地下势力的交替里,也死在他自己的怪癖与傲慢。 汤彦死了,死在一份对于曾经兄弟的背叛里,不过对他来说万幸之事是死了个明白。 周褚壬死了,死在第一次完全为了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死在了技不如人。 郑二死了,死在为了自己最爱之人铺平康庄大道的路上,虽然过于偏执但至少有方向。 除却以上四人,以及那些被祝云宵一夜时间内清掉的几位角色,还有一人悄然地离去了。 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兄弟的孩子几乎复刻了当年自己兄弟死亡时候的场景,老爷子除夕夜当晚睡去了就没有再醒来,不过好在看起来是没有经历什么外在的痛苦。 童佐,或许是因为“罪魁祸首”早已自戕,并没有深究寻仇下去,反而是在扛着一众压力公布了老爷子尚未完成的遗嘱后,再次退回了他那家小小的汽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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